农家小娇娘

　　　　赵青山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牛车？”

　　说实话，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村儿的人轻易不会想着买牛车，毕竟，这是一项太大的开支了。

　　买牛的钱估摸着至少要二两多银子，如今朝廷用牛都是些皮毛独特比较珍贵壮硕的品种，要五到七两银子，乡户人家所用的牛都是黄色土牛，一般都是二到三两银子。

　　他们现在手里所有的银钱，笼统也就三两多一点，若是买了牛车，只怕所剩无几，只怕到时万一出现了其他变故，一时是应付不了的。

　　就算没有什么变故，接下来的生意也是要成本的，只怕会紧紧巴巴寸步难行。

　　这些钱，基本都是因为夏蝉而得，赵青山满嘴里都是劝阻夏蝉的话，却都说不出口。

　　夏蝉明眸微动，她知道，依照赵青山的法子，自然是先不要买牛车，慢慢地把钱挣到了，到时候再打算。

　　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没有牛车，就无法去往更远的地方，心里的打算也无法即可实施，想挣更多的银子，也是不可能的。

　　夏蝉轻轻地坐在赵青山身边，把又白又软的小手放到他手心里：“我们现在每日都是借了阿田家的牛车，他家爱惜那牛爱惜得厉害，我们每日付给他们三文钱，还须得太阳落山之前就得把牛换回去，上次那牛淋了些雨，阿田媳妇都有些不高兴，亏得我多给了她一文钱，她才没怪罪。我们如今用别人的东西，是有诸多不便的，在镇上的那个棚子，其实也很适合中午和晚上卖面条和馄饨的，我想了想，这两个才是真正可以赚到钱的营生，胡辣汤和煎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青山，我知道你怕变故，可是我难道不是你身边最大的变故吗？你凭良心说，你不喜欢我这个变故吗？”

　　她红唇莹润，如刚洗过的熟透了的樱桃，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赵青山只觉得一颗心连着整个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他想了想，才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你，我现下也许是又去了趟山上，打回来几只野鸡，或者什么都没有抓到，家里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日子该如何捱下去，我当然，喜欢你．．．．．．”

　　从前再苦的日子，他都不会觉得孤单，只想闷着头往前走，总觉得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出路。

　　但是这些日子来，他才知道所谓的出路与出路还是不同的。

　　从前游手好闲不懂事爱偷偷摸摸的夏蝉，忽然变成了一个聪明机灵而又能干的姑娘，他有的时候都会恍然觉得，自己跟夏蝉比起来，像是一个很没本事的人。

　　夏蝉听到他说喜欢自己，心里如漾了蜜一般，弯唇笑道：“我也喜欢你呀，赵青山，如果没有你，我不会知道，生活可以苦中带甜，疲惫也心甘情愿，我想跟你一起发财，好不好？”

　　她再多的小机灵，再多的想法，也不过都是靠着赵青山才可以实施的，赵青山这人吃得苦，看得开，虽不会有太多的创意，但是你若交给他一件事情，他必定按照你的嘱咐办的漂漂亮亮。
　　赵青山似乎是被灌注了无限的力量，他握住夏蝉的手：“好，我们去买牛车！”

　　他们一道儿去了镇上卖牛的地方，选了好一会，老板倒是和蔼，给夏蝉一一介绍每头牛。

　　夏蝉最终看上了一头也不算小的黄牛，拍拍那牛的背，眼睛里带着笑意：“这头不错。”

　　那牛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个年轻人，听到夏蝉说话，忽然就站了起来，看着夏蝉，也笑意浓浓地说：“蝉儿，这牛的确不错，怎么，你来买牛？”

　　这年轻人叫方甲，他原本是跟夏家的人都认识的，前几年出去打仗，这几日才回来。

　　夏蝉看着面前熟悉的人，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身后的赵青山却忽然就激动了：“方甲？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清河呢？”

　　方甲看向赵青山，脸色瞬间变了。

　　他当初跟赵清河一起出去打仗，原本是要一起回来的，可是战乱快要结束的那几天，他却听说赵清河受了重伤，被拉走了，结果，战乱结束的时候，他领赏回乡，在牛市里帮着干活，却再也没有听说赵清河的消息。

　　没有消息的人，多半会是死了吧。

　　此时见到赵青山，方甲心里有些愧疚，他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们才去的时候就分到了不同的地上，你也知道，战乱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找别人？就算有心思找，也是找不到的！”

　　赵青山有些急了，前些日子，告示贴出来过，他不认识多少字，怕自己看错了，在特地让认识字的人帮忙查找了一番，都说那榜上并无赵清河的名字。

　　想到自己的弟弟可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赵青山一时不能接受，眼神里都是悲痛和慌乱。

　　夏蝉一把抓住他的手：“青山！你别激动，我听说，没有消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立了大功，被留在京城了，还要一段时日才能回来，另外一种才是出了意外。清河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方甲原本想劝劝赵青山，可是看到夏蝉跟赵青山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他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就走了。

　　明明走之前，夏蝉跟自己哭诉，她不喜欢那个赵青山，不想嫁给他，那时候自己还安慰她，等到他打仗回来，必定救她于水火。

　　可是现下是怎么回事？方甲烦躁地回头看一眼，夏蝉还在安慰赵青山，白净的脸在阳光下更显得小巧精致，赵青山很快被她哄得开心了，两个人付了钱牵着牛离开了。

　　方甲把手里的毛巾摔到盆里，再也不说话。

　　牵着牛回去的路上，赵青山初时还忧心赵清河的事情，夏蝉劝说了几句，他也就放心了，两人看着身后的牛，都觉得很欣慰。

　　等把牛赶到自家院子里，刘氏惊得掉了手中的东西，春霞更是惊讶，怎的她嫂子说买牛就真的买牛了！

　　赵青山唇角带笑：“我这就把家里积攒的好木头送到谭木匠家里，请他给打一辆车，回头栓在牛身上，咱们也算是有牛车了！”

　　刘氏笑的几乎合不拢嘴，笑着笑着眼睛都湿润了：“好，好，小蝉，累了吧？快坐着歇会儿！”

　　夏蝉一路上都跟赵青山说这话，何况她自从来到这儿就一直劳作，体能也算是上来了，她看了看厨房，捋袖子就要走过去。

　　然而，春霞却赶紧拉住了她，略带羞涩地说：“嫂子，我跟娘都把东西备好了，你去歇着吧。”

　　因着谭木匠家里离得不远，赵青山很快也就回来了，刘氏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今儿竟然做了四个菜，也都看得出来是用心准备了的。

　　刘氏看着赵青山，眼睛里都是爱怜：“青山，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了，你妹子春霞前几日提醒我，今儿是你生辰，娘想着，娘也帮不了你什么，就做些可口些的菜，亲手给你擀了一碗长寿面，你快快尝尝。”

　　说着，一碗面被推到赵青山面前，赵青山瞬时嗓子跟被噎住了似的，他一个大男人，过什么生辰日！

　　但是他娘亲自给做的手擀面，还是让他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夏蝉发觉赵青山不对劲，但是也不想在他娘和妹妹面前露弱，是而才拼命忍住心中的情绪，夏蝉赶紧捏捏赵青山的臂膀：“娘的腰不好，能亲自给你做一碗面，多不容易呀，青山，你快吃吧。”

　　赵青山这才低头吃了起来，他几口把面吃了个精光，抬起头时眼睛有点红，痛快地说：“好吃！多谢娘！”

　　刘氏欣慰地笑了，赵春霞在旁边犹豫了下，还是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双鞋，面带愧色地说：“大哥，我从前不懂事，多亏你跟嫂子包容我，我没别的本事，给你做了一双鞋，还望你不要嫌弃。”

　　赵青山笨嘴拙舌地接过鞋，高兴地只知道笑，夏蝉赶紧说：“这鞋不错，你看着这针脚多细密平整，定是春霞想让你走路舒坦些，花了不少心思的！”

　　赵春霞低头害羞地笑了。

　　虽然白日里因着赵青山生辰的事情，大家都很高兴，到了晚间，夏蝉却郁闷了起来，她根本就不晓得什么生辰的事情，搞得她什么都没准备，真是郁闷！

　　赵青山见她不高兴，把她的身子掰过来：“你在想什么？”

　　夏蝉嘟囔：“你想要什么贺礼？我迟些补给你，你的生辰我事先的确不知道，因此才什么都没有准备。”

　　先前吃饭时赵青山是喝了些酒的，现下也有些迷离，他捏捏夏蝉的脸蛋，行径似乎比平日略微放肆了些。

　　“贺礼，我要什么，你便给什么么？”

　　夏蝉听到他的问话，立即答道：“那是自然，只要你别提太过分的要求。”

　　然而，她刚说完话，整个人便被压了下来，赵青山的脸离她的脸极近，深邃的眼睛里多了一种迷惘的情绪。

　　他想起来去买牛时方甲对夏蝉的称呼，蝉儿，呵，真叫他心里酸得慌！

　　赵青山低低喊了一句：“蝉蝉，我只要你......”

　　说完，他霸道地贴上了她的唇。

　　夏蝉听到那句魅惑的“蝉蝉”，浑身如遭电击，下意识地抓紧身下的床单，然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月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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