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女招婿记

作者:童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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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都开好了


      郑敏带着世子先到院子里去看花。

      春天了,前些日子种下的桃、李、杏已经次第开花了。桃红杏白的,十分好看。世子本来心情压抑,但看了这些盛放的花朵心情也好了些。

      郑敏又带着世子出了院子,去看她的花田。郑敏的花田里种的是花匠送来的培养好的花苗,还有她自己种下的一些好养种的花种子。

      种子大多已经发芽、抽枝,长出了绿叶,而花苗也长势喜人。海棠花已经开了,月季花也已经含苞待放,一丛丛、一簇簇地格外喜人,

      世子看着郑敏乐淘淘地在花丛间穿梭,还指着旁边的菜地,告诉他,这些苗都是她和爷爷亲手种的,很快就有新菜吃了。

      世子看着旁边的大块菜地,以及眼前的据说专属于郑敏的小块菜地,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真的都是堂堂一品大将军和她的唯一的宝贝孙女自己种的地?

      京中的官宦勋贵人家,如今都流行蓄妾、养小戏班,再不济的也要养上一、二歌女、舞女,宴客之时唤出来助兴。

      可是大将军倒好,非但大将军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家中养着的全是残兵伤兵,大将军居然还带着孙女自己种菜吃。这,这日子过得也太寒酸了些。

      但是,想想醉卧青楼的老爹——国公爷,世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寒酸也挺好的,起码一家人和乐融融。比起在青楼买醉的话,种菜好像也没有那么不体面了。

      郑敏兴致勃勃,跟着的林忠和大刘也悠闲自在,世子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于是问,“要我帮忙吗?”

      郑敏这半天就等这句话呢,赶紧打蛇随棍上,“要呀!有很多活儿要干呢。”

      世子顿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不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郑敏。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世子这半大少年,就跟着一个女童,一会儿学捉虫,一会儿学除草。更过分的是,郑敏居然说下次施肥带上他,施肥?等林忠抿着嘴偷笑够了,告诉世子什么是施肥后,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真的吧。”世子精神恍惚地问大刘。
      “是真的,种地都要施肥的,很平常啊,我以前在老家也种过地的。世子是精贵人儿,不知道。可这世上还是受苦人多啊。”大刘习以为常地回答。

      “你一点都不嫌弃吗?”世子又转头问郑敏。
      “嫌弃什么?种地吗?不会啊。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种过地的人才晓得什么是民生疾苦呢。连皇帝都要‘亲耕’,以示天子劭农劝稼、祈求年丰之意呢。”郑敏很认真地说着,像个小学究。

      世子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这些是谁教你的,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我祖父过的是归园田居,返璞归真的日子,岂是一般俗人能够明白的。”郑敏愈发得意了。

      旁边听着的林忠和大刘也不住地点头,心说,还是小姐会说话。

      郑敏比划着,介绍说,“过些日子天更暖和些,我还要在靠墙的地方种些牵牛花,让它们爬墙。呵呵。”

      这时,阿黄跑过来,跟小主人亲热,阿黄已经长大了些了,养得油光水滑的,很喜欢跟人玩耍。郑敏教它认人,让它跟世子玩耍,世子也喜欢阿黄,几个人一条狗玩了好一阵子。

      正闹着,下人过来说在前厅摆饭了,郑敏和世子回前厅去和大将军一起吃饭。席间,祖孙两个一问一答,边吃边说,世子在旁边看着,有些羡慕,尤其是发现郑敏和祖父住在一个院子里,三顿都是一起吃的,就更感慨了。

      在世子府里,很少见到父亲,即便父亲在家的时候,也是陪着老国公夫人吃饭,或者在牛姨娘那里用饭的。世子其实不太常见到父亲,更难得在一起吃顿饭。尤其是在老国公去世之后,更是如此。

      甚至去年除夕晚上,老国公夫人早早就把他们母子打发走,说要跟国公说话,牛姨娘在旁边伺候着。可听说最后借口太晚不方便去正院歇息,老国公夫人让牛姨娘扶着国公到姨娘院子里歇下了。就这样,国公除夕晚上居然跟姨娘过年去了。国公夫人倒也心宽,一听说国公大过年的歇在姨娘处了,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回头跟他说,“儿啊,咱娘俩个以后可要相依为命。你只有娘了。”然后就去睡觉去了。

      世子心想,人都说郑家祖孙可怜,其实人家过得滋润着呢。小花种着,小狗养着,小菜地守着,每天多悠闲。郑大将军领个闲职,都不用当差的,就在家里陪孙女。

      世子呆了不到一天,已经从羡慕转向嫉妒了。在国公府,可没有哪个长辈成天带着他养花种菜的,过哪怕一天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都不能够。如果他敢在国公府里开个菜地出来,牛姨娘就先要大惊小怪的笑话起来了。到时候,母亲定会骂姨娘,老太太就会训斥母亲,而国公就会听了老国公夫人的话指责母亲不贤德。所以别看他是个世子,但是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免得惹来事端,连累母亲。

      正在世子想心事的时候,祖孙两个已经说到种花的事了,世子突然想起个问题,“郑小姐,你种了几亩地呀?”

      哎?这么重要的问题怎么一直忘了呢?好像不知道哎。郑敏挠挠头皮,老实说,“不知道啊。”转过头问祖父,“祖父你分给我几亩地呀?”

      祖父笑着说,“敏儿自己去量啊,自己算算呐?”

      “啊?可是不会啊,祖父,我是不是应该学点算学?”郑敏有点愁。

      “嘶——,算学啊,这祖父可教不了你,祖父会的也不多,这样,给你请个算学先生吧。”郑大将军越想越觉得有必要。

      晚间,世子在临时安排的院子里,见了十几个国公夫人安排的下人,世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发一言。下人们看了心情越来越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世子开口了,“白天那个耻笑郑小姐的出来跪着。”

      那个美貌丫头不情不愿地出来了,跪在世子跟前,噘着嘴,很委屈的样子。

      世子看也不看她,“以后不许你靠近我的房门,也不用你到我跟前伺候,再犯错,不知规矩,给主子丢脸,就打发你回去。”又问,“内院的几个谁来管?”

      就有一个妈妈站出来,“老奴姓孙,是内院几个下人的管事,国公夫人吩咐一定照顾好世子。”

      “我母亲有没有吩咐过,到别人家客居要尊重主人。别忘了,我现在是在恩人家避难。是我求人家收留我,你们谁给我惹事,坏我的事,就离开吧,不听话的下人要来何用?”

      世子敲打完下人,就回房了,临走路过美貌丫头身边,那丫头赶紧打起精神,低头浅笑,露出一截脖子,想着世子到底看见我了。哪知道世子说:“跪够一个时辰再回去,以儆效尤。”

      丫头咬着唇跪在那里,其他人都散去了。等一个时辰到了,回到下人房,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议论她。

      “她平日里自恃美貌聪明,眼高于顶,瞧不上我们,整天想着往主子跟前去,这回踢到铁板了吧。”“该,谁叫她自以为是。”“还敢得罪一品人家的小姐呢,也不看自己是个奴。”“我觉得郑小姐人挺好的,救了世子不说,还愿意干农活,又孝顺祖父,真是难得的勤快人呢。”“就是牡丹笑她,她也没生气,真是难得的好脾气呢。”“你说世子真的看不上牡丹?毕竟牡丹是我们这里面最漂亮的。”“她再漂亮也没用,世子一定讨厌她。”“为什么?”是啊,为什么,门口偷听的牡丹也想知道。里面的人说:“你们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谁呀?”“牛姨娘啊,世子母子二人恨死牛姨娘了,牡丹学姨娘样儿,那世子怎么可能喜欢她?”“高见啊。”“你一说,我想想,还真是。”……

      牡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恨得跺脚,悔之晚矣。心中气恼,却不敢怨世子,心中就恨上了郑敏,“都是那姓郑的丫头,害我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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