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孙岩等人出了门去，李云晟倒了杯茶搁到邵珩面前，“王妃有何主意。”

　　“自然就是我说的那些。”邵珩瞥了眼茶杯看着没有热气才端起来抿了一口，“王爷知不知道，邓耀怀小妾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邓耀怀的？”

　　“哦？”李云晟笑道，“竟有这回事？”

　　“这有什么的，邓耀怀娶妻多年妾室有三，要生早便生了。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有病罢了。”邵珩道，“邓耀怀一个人，妻妾四人，还有一半的时间浸淫风月场所，他小妾所为不足为奇。”

　　李云晟起了兴趣，“是谁你可知晓？”

　　“这我哪知？”邵珩把玩着茶杯道，“估计她自己也不清楚了，有两个人吧，一个是她府里的花丁，还有一个是邓府的账房，这账房可用。”

　　“如何？”

　　“账房在齐美阁有一相好，是我的人。”

　　李云晟就着邵珩的茶杯又给她续上些水，“王妃厉害。”

　　“碰巧罢了。”邵珩道，“说来说去还是红颜惹的祸端，自己把持不住便别吃着这里望着那里的，否则出了事哭都来不及。他们可不及殿下英明。”

　　李云晟挑眉，“有何事，王妃直说便可。”

　　邵珩站起身来，“还是先去用膳吧，待会再说。”

　　李云晟也随之起了身，“都听王妃的。”

　　两人朝外走着，邵珩又道，“旁人或许道庄伟不知死活，其实这事简单得很，邓祥在朝中官位虽说不算太小，但于厷王这位置来说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猖狂些也道无妨，他当初没将人直接抢过来大约已经是克制了不少。这下人一死想要的人又主动送上门就更不用压抑本性了。这事的精彩之处不过是看太子挣扎，一方是权势，一方握有他的软肋，看他怎么抉择倒也有意思。”

　　“是啊。”李云晟抬头望了望天，“不过本王看来，太子大概更倾向支持他的，毕竟灭口容易，邓祥这个位置找个代替的也容易，可如厷王这样的不多。”

　　邵珩接道，“所以，这便予了我们方便了，勉强可以算上可喜可贺。”

　　吃过了饭，李云晟在书房呆了会，处理了些面上面下的公务便早早回了寝室，他记得邵珩是有话要跟他说的。

　　回到寝室的时候李云晟一个婢子也没看到。

　　邵珩倒是主动言明了，“刚刚我让他们都下去了，我想同殿下说点家事，将来可能在府里比较重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日便由我侍候殿下更衣吧。”

　　李云晟站到邵珩面前平展双臂，“不胜荣幸。”

　　邵珩上前解着李云晟的衣带道，“我听闻林御史的独女刚过了十六岁生辰，林御史就她一个闺女，可是宝贝着呢，估计这两年的俸禄全砸在女儿的生辰那天了。”

　　“林御史素来小心谨慎，从不与任何人交往过密，无论是官员还是我的诸多弟兄，为人也是廉洁的很，说来也怪，这官做得如此大，家族在我大绥也绝对称得上显赫，怎地这胆子尚不如针鼻大？”

　　“这样不好么？”

　　“自然是好。”李云晟看着邵珩这才刚刚将绣金腰带解了下来，也不急，就这么由着她继续解衣裳上的带子，“王妃想拉拢他？”

　　邵珩没理会李云晟所问，只是道，“林小姐闺名织悦，生得好看，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美人儿，又是个少女心性，喜欢历代正史野史中的盖世英雄，想着能有一天也嫁给史书里的人物。王爷或许可以满足她。”

　　“王妃嫁给本王刚刚三个月，是父皇赐的婚，现在明目张胆求取御史贵女实在不妥，还是说王妃另有打算？”

　　“御史也请旨赐婚王爷这便就好办了。”邵珩言语间总算将李云晟的外衣解了下来，搭到一旁的木施上继续道，“林织悦性子向来骄纵，爱上的人大概是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的，既然她爱英雄，我们便了她心愿，送她一个。英雄么，自然是要救美的。听说每年林织悦都要在十月中旬回一趟外婆家，她娘亲早逝，那段日子恰好是她娘亲的祭日，林织悦都是在外婆家过的。”

　　“想不到还是个挺顾念亲情的。”

　　“寻常人家尚有三妻四妾，王爷更不应例外。此番我是询问一下王爷是否有意，有的话我便要好好筹划一番了，毕竟将来是姐妹，留下隐祸可不好，最好是天衣无缝。”

　　李云晟着中衣坐到塌上思索了一会才又道，“王妃做主吧。”

　　邵珩解了自己的外衣收了首饰也上了塌，“林织悦的外婆家是在钟郡，她每次都是在那里住够半个月再回家，王爷看看有什么由头过段日子去那里走一遭。”

　　李云晟扭头看着邵珩，邵珩正铺着锦被并未回头看他，她先是将一床被子铺到李云晟身边，又自己拿了一条铺平准备躺下，李云晟见此亲自下床熄灭烛台。

　　邵珩一见屋内暗了下来才想到将人全部遣了出去竟忘了熄灯这茬，但也并未再为此多言。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过后，邵珩听见李云晟道，“你准备吧，剩下的交由我来。”

　　“好。”邵珩调整了睡姿闭上眼睛。

　　“快过来。”邓府账房王春朝戚芳招着手。

　　戚芳全身素白衬得容貌更加好看了了几分，看见万春唤她迈着步子小跑着上了前。

　　“什么事？”戚芳是喜欢这个账房的，戚芳小时候村里有个教书先生，满腹经纶温文尔雅，戚芳小时候便喜欢他，后来这先生被举荐去做了官，他再也没回来过。直到后来戚芳遇见账房王春。王春有跟先生相似的作态，戚芳总是情不自禁的靠近王春。幸好邓耀怀不怎么在府中也不知道戚芳心里是怎么想的。

　　戚芳是被邓耀怀买来的，花了大把的银子，她自己是不愿意的，可父亲爱钱，她也喜欢，就这么嫁了。要是邓耀怀是个顾家会疼惜人的，戚芳大概也能成个相夫教子的妾室，至少能上敬公婆，侍候夫君，可邓耀怀不是。

　　戚芳年纪小，夫君又不符合她的期待，久而久之变松了心思，府里的花丁长得很像娘家邻居的哥哥，每次修剪花丛总是能给她拼出一大捧漂亮的花束来逗她开心，至于王春，虽不是她心里的月光，勉强也能算是一盏烛台，不够明亮动人却也算是经久不灭的那种。

　　时日一久，两人与戚芳都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戚芳本来很满意现在的日子直到后来，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她的夫君在她面前被活生生打死。

　　戚芳有些心疼，毕竟邓耀怀对她还好，虽不常见面也算得上事事顺着她了，但更多的是害怕，那天集市上那么多人，她一个都不记得，一想起来就只有大片大片鲜红的血，一直流到她的脚下。

　　出事后的这几天花丁不在，王春也一直没回来过，戚芳穿着孝服在灵堂一跪一整天，累得腿酸，心里又不怎么如意，王春忽然出现，随便喊了一声她便避着人跟着出了门。

　　“有人知道你怀的孩子不是少爷的事了。”王春明显脸色有些着急，戚芳的情绪也被带动，她惊道，“谁知道了？不会去告诉父亲吧。”

　　“难说。”王春与戚芳走到背人的地方继续道，“是不是亲子一验便知，等孩子生下来可就全都晚了。”

　　“那怎么办？”戚芳不想就这么失去荣华富贵，一想到自己房里的银子马上便岌岌可危戚芳更加着急了，“要不谁知道我们便杀了他，这样不就没人说了，父亲也就不知道了，你和我的事也能瞒得住！”

　　王春摇头，“怎么可能，你知道是谁呢，天下人这么多，还没等你找到，你我就得做一对亡命鸳鸯了，这个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实在不行我把孩子打了吧，这样一来不就全无证据了么。”戚芳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忍不住靠在了王春身上。

　　“傻丫头，你觉得这样的话邓祥还能留你的命在，别忘了前两日的争执时怎么发生的。”

　　王春不说还好，一说戚芳倾时又忆起那天的场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她没了主意，“那你说，你说该怎么办，你书读得多一定有办法的！”戚芳情不自禁的靠在王春身上躺着眼泪，小声的抽噎着，这两日她真是怕极了，有人依靠真好。

　　王春安抚着戚芳道，“庄伟有两个小妾都是生过别人家的孩子的，你可知道？”

　　戚芳打着噎道，“那又如何？”

　　“你可以怀着孩子嫁给庄伟，他这会儿对你求之不得你说孩子是他的他指定也认。这样的话，你的钱财与性命都能保住，而且庄伟是厷王世子，将来他就是个王爷了，嫁了他，将来还能委屈了你去？”王春抱着戚芳轻轻地拍打她的背，“要是你以后安定好了，我就去那边找你去，咱俩还是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多好，你说是吧。”

　　戚芳的眼睛亮了一亮，“能让顺哥哥和我们一起么？”

　　“能。”王春点了点头肯定道，“不过这事宜早不宜迟，省的夜长梦多，趁着庄伟喜欢你，那握着咱们把柄的贼子尚未出头，还是赶紧投靠庄伟那边为妙。”

　　“你说得对。”戚芳点头，“你去我们常去的侧房等我，我收拾些东西这边跟你走。”

　　王春看着戚芳走远的身影，没想到这么顺利的就做成了这件事，戚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这下染玥不会说他没用了吧。不过这回戚芳搭进去以后可就没银子拿了，趁着这会儿他还好好的得多捞点才行。

　　第二日过午，孙岩三人又进了李云晟的书房，李云晟尚未回来，邵珩接待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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