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后婚[重生]

　　隔日向涵在自家床上醒来。

　　一睁眼他立刻去拿手机，看见上头显示的时间后，才又倒回床铺上去。

　　时间显示仍是一年前，聚会隔天的日期，也就是说昨晚见着陈清晏的所有事都不是梦，他真的已经重生了。

　　昨晚回市中心公寓已经很晚，再加上重生前他老想着陈清晏的事，接连好几天没睡好，精神有些受不了，所以见着床铺他澡也没洗，倒下便睡。
　　今早醒来觉得有些黏腻，翻来覆去睡不着了，便脱了睡袍进浴室去。

　　向涵在浴室里淋了一阵子才出来，回到房里他将大窗拉开，分明才十点多外头却灰蒙蒙的一片，看来是下了挺长时间的雨。

　　这场雨来的他并不陌生，相对的记忆还很鲜明。因上一世他心情郁闷的从酒吧离开，去周思思那儿后又喝了点酒，结果周思思隔日说是舍不得叫起他，还擅自关了他电话，害他一路睡到下午才起。
　　那时下午原本有个重要会议得开，差点就被他给睡掉了，所幸就是这场大雨救了他，合作商的航班耽误，会议才从下午沿到了晚上。

　　那天对照起来就是今天，向涵拿过手机把玩了一下，果然要不了多久便收到短信提示，是他秘书林洛发过来的，主要问他能不能把今日的会议时间调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向涵自然不会说不，又额外交代了几句安排妥当，便倏地回传回去。

　　原本聚会隔天也就只有这一件，解决完就不需再烦心其他事情，只要届时按时出席开会就好，然而就在向涵回完秘书短信之后，他的手机震动，接着便又有两条短信，几乎是同时的发了过来。
　　那两条信息分别出自两人之手，一条是罗逸升的兄长，同时也是罗家现任的当家罗逸群，另一条则是来自周思思。

　　罗逸群之所以发信息来，主要是想约向涵吃顿饭，为他弟弟昨日在聚会上脱序的行为道歉，顺带谈谈医药费之类的事。周思思则是因为向涵的爽约而发信慰问，估计是怕哪儿激怒了向涵，让向涵从此以后不去找她。

　　前者无论是送医或后续的补偿向涵都不想假他人之手，剩下的就只有道歉，这歉是一定得道的，却不是那么急，毕竟歉对他道并没有用，他还得问过本人再敲定时间。至于周思思就更不用说了，据他的印象里，这个时候他和这女人还在暧昧期尚未交往，但交往之后仅维持不到三个月就因对方与其他男人藕断丝连而破局，这样的女人不管也罢，
　　因此这两信息几乎是能暂且无视，向涵只瞅了一下便将手机扔到一边，然而纵使内容不重要，却不代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向涵相当清楚，上一世他一早只收到秘书的通知，接着就是秦东疯狂打他电话的来电纪录，当时他并没有收到后续两条信息，这一世既然收到了，就代表有些事正在被他亲手改变，而这些改变，又全部都与一个人有关。

　　无庸置疑，这是他与陈清晏接触之后开始发生的变化。

　　而想到这个人，走到被雨水沾湿的落地窗前，向涵便又陷入了沉思。

　　在墓园那会儿他昏过去的突然，再度醒来就已回到一年前的这个点上，虽说这时他仍无法阻止所有伤害陈清晏的事实，但一年前有过那么多事，聚会也不仅只有这一场，偏偏他会重回与陈清晏再会的时刻，他便觉得一切都是有所定数。

　　也许正是强烈的悔意给了他机会，才让他能够重生过来，并与分明已死去的陈清晏再度重逢。
　　既然重来一次，那他就必不能再走上一样的路，这会儿说什么都不会再辜负这对父子，然而说到孩子……

　　昨夜在车里，他头枕着头枕太阳穴却抽的厉害，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总会难受，没法他只得问秦东。

　　“假如你不幸给个很厌恶你的男人生了孩子，那男的不知道，你也不敢联系他，就这么整整四年，后来你们意外相遇……”
　　咽了口口水，向涵道：“虽然还是发生点意外，但总归对方是找上你，把当年厌恶的误会全说开了，你会谅解他么？会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么？”

　　他问的平淡，秦东却险些噎着了。
　　“等等，向总，我是个男人。还是您的意思，是让我套着女人的思维思考？”

　　他咳了几声，似乎呛的不轻，但见向涵一脸严肃，只得回道：“要说谅解，假如是误会说开了应该还能尽释前嫌，不过孩子的事我肯定不会说，到底若是个男人生孩子怎么说得出口，会被对方看成怪物吧……”

　　“但对方若不这么认为呢？”
　　向涵问：“若是对方坦白告诉你，他知道你有个孩子，从现在开始会好好对你们，你怎么想，接不接受？”

　　虽然这话题怎么都令人匪夷所思，可既然是个衬职的助理，大老板问了就没有不思考的道理，于是想了想，秦东举了手指一比，便认真道：“这大概得分两种情况。假使今天我不太介意那孩子，大概会觉得很好，毕竟终于有人愿意帮养着了，可倘若我很看重那孩子，估计就会害怕。”

　　此话一出，向涵立刻坐直了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有整整四年的空窗，两人几乎就和陌生人没两样，还是先前有过过节的陌生人，对方突然找过来又立刻提孩子的事，怎么想都会觉得是冲着孩子而来吧，再说要不是有所企图，一个我根本不确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又不是我的情人，要和他一块养孩子，恐怕只会不知未来如何应对，更添压力而已。”秦东道。

　　“可要是你过的不好呢？”
　　向涵又问：“对方有的是钱，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会儿秦东却笑了：“向总是当局者迷么？”
　　他将车暂且停在路边，转过头，这才字字缓道：“若是双方不对等，我又是占了下风那个，那除非对方彻底取得我的信任，否则我怎么敢把重要的事托付给他？这不只我个做助理的这么想，向总自己心里也很明白吧。”

　　其实和秦东说这事向涵也不知明不明智，毕竟以秦东傲人的观察，往后只要知道陈清晏有个孩子，应该马上就会联想起这段对话。可向涵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回答激起他心里一股震荡。

　　昨晚陈清晏说到最后，甚至还让向涵自个儿去结婚生子，虽然会说这话大抵也与向涵的逼问有关，但很显然的是，在目前他应是没有要和向涵说明白孩子的事情。

　　其实纵使保留一丝陈清晏主动对他开口的期待，可向涵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误会陈清晏这么多年，加诸又是男人生子，陈清晏会说不出口才是合乎情理。
　　这时由他直接说了更干脆，然而，担心的就是他主动表明后可能发生的结果。

　　秦东说的没错，他不闻不问了四年，到底在陈清晏而言就该是完全不知道有这孩子的存在，这事也不是常人轻而易举便能推出来的，现在两人才刚重逢，突然却说知晓一切，很容易就会被误认成别有居心。
　　再者就是陈清晏过去是怎么过日子他都不知道，他们双方根本不熟稔，强行建立与孩子及陈清晏的关系，的确只会造成陈清晏的困扰。

　　他既是要来弥补他们，就只能锦上添花，绝对不能雪上加霜。

　　于是拉上窗帘，向涵心底的答案也渐渐明朗。

　　要不就等等吧。

　　毕竟凭他过去做的那些，他现在也还没有和陈清晏谈孩子的资格，等两人稍微亲近些再说也不迟。
　　一切见机行事，总是会遇到个适合说开的场合。

　　......

　　会议延迟就代表向涵到晚上前都没事，这次的合作案早在上一世就执行过，连结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向涵也就不必花时间准备。
　　既然有空档，那他便想再去探望陈清晏。

　　毕竟纵使决定不挑明孩子的事，他对这对父子的关照可不能落下。何况陈清晏昨晚才上过医院，向泽给他开的药花花绿绿，向涵看了都嫌怕。
　　因此挑了套衣服换上，向涵拎过车钥匙便连忙出了门。

　　他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拐了个方向就朝陈清晏住处那儿去。
　　沿途他买了些营养品，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委助理买，他也不知哪个好干脆全买了，大小瓶罐堆了整个后座，随后他又去了趟玩具店，把里头最大的那只玩偶给抱出来，然后便照着地址来到昨晚的地方。

　　昨晚由于天色暗，没能注意那周遭的面貌，现在虽然下了雨，但视线比昨晚要明亮一些，向涵也就看清楚了。那是个老旧的街区，有几条死巷，也有些通到道路上，房子多半是三四层楼的旧房，几间开着大门做些小生意。
　　不过估计是下雨，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道路上又掺着沙泥，倒显得几分落魄。

　　向涵把车停在较宽的巷道上，这才走进陈清晏住的小巷里，一段路并不长，但他把伞全拿去遮买来的东西，尤其是那只玩偶，结果走到门前已经湿了一身，衬衫背部更是全透了。

　　他本还担心腾不出手按门铃，到时才明白自个儿多想了，记忆中被铁门带着的屋子现在正敞开着，直接就能进到里边，向涵这才想起，帮陈清晏照顾孩子的保姆王丽就与陈清晏住一起，她早上在楼下开早餐店，陈清晏有时会帮她到收摊才去做其他工作。

　　今日应是雨下的太大，没什么人出门，王丽便没开店，可路上的积水淹进屋子里，她只得开着门把水扫出去。
　　她一面扫还一面往里边看，不时喊着：“小河你乖乖坐着啊！”

　　向涵听了一愣，顿时心跳快了几下，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内看，就看到个小娃儿坐在张有靠背的椅子上，光着的两脚ㄚ甩啊甩的。

　　“好多水喔，湿湿的。”小孩两只眼睛都盯着哗哗的雨水看，似乎想下来玩儿，但脚才一沾地，便又被王丽训了回去。

　　“哎你别下来，待会儿摔跤，看你爸爸回来不打你屁股？”王丽笑骂道，正想先进去看孩子，就瞥见向涵抱着一堆东西，湿淋淋的站在外头。

　　“找谁呢？”她看向涵虽然狼狈，却穿的挺体面，便问：“要找哪户人家？姓什么的？你说说看，我在这儿住很久了肯定会认识的。”

　　向涵的视线还放在孩子身上，没马上回话，王丽便去拉他的手。
　　“你要不先进来再说，外头雨大，先躲一会儿？”

　　估计是听见自己的保姆说话，小河便也转过头来，他望向向涵，伸长手便嚷着：“躲雨，躲雨！”

　　向涵被儿子的大嗓门给喊醒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来找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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