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929

作者:杨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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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为异常 数脑系统未识别


      姜芦溪自女儿降生时,可以享用六十年的假期陪伴女儿,移动房屋还拥有自由移动优先权,加上有系统议员的祖奶奶,家里还配备有超豪华光速飞行舰。

      作为基因编码01开始的次序保卫者身份,在孩子成长期可以有记录的自由穿行在三小时光速范围内,每年可申请二次五小时光速距离的旅行。

      姜素源生来就是次序保卫者的身份,虽然不如祖奶奶姜浣碧系统议员身份尊贵,但出生就是次序保卫者的身份,也是绝大部分人羡慕,而几乎世世代代都达不到的。

      整个六亿多人类中,系统议员为十万人。这十万人的祖先,几乎都是曾经参与或资助数脑系统建立者,少数人为当时的国家首脑,当初这些人的DNA与基因谱系编码,都在数脑系统设定时录入为系统控制者(后更名为系统议员),拥有人类最大的权力。

      次序保卫者为100万人,大多都是系统议员的后代或亲人,100万相对于六亿依然是非常稀缺的配额,次序保卫者主要协助数脑系统自动生产的机器人管理世界、探索宇宙、防御外星入侵等,外星入侵的事情在数脑系统建立以来还没有发生过,姜素源这次序保卫者身份拥有仅次于系统议员的权力。

      基因编码10开始的生产者人数为五百万,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数脑系统建立时的全球社会精英人士的后代,自由度与权力为第三等,可以不用无聊的活着,拥有与机器人共同劳动与制造、生产等让人羡慕嫉妒的工作。

      基因编码11开始的思想者为一千五百万人,这些人都是数脑系统建立时,全球各门类的精英学者后代,只是这数脑系统自我学习升级后,已不需要这些人的学术研究,但这一千五百万人尊贵的身份,得以保留并延续下来。剩下近六亿人都是平民。

      数脑系统一直的理念,是尽最大可能尊重人的自由意志,保证五个阶层的所有人类拥有超越所有生物的权力。而且尽最大可能保证五个阶层的所有人类,享用绝大多数同等的平等权,在所有阶层的人一生中,所需要的配给都会得到合理的尊重。

      五个阶层最大的区别在于,拥有不同速度、不同大小、到达不同距离的交通工具;拥有不同程度的私密保护权力,可以得到不同的私密保护度;身份继承权;大脑信息知识面录入多少有阶层区别,平民最少的大脑录入哲学知识,以减少忧虑;

      最重要的是不同阶层,拥有不同的自由活动范围,在这些区别以外所有人一生的享受都差不多平等。最尊贵的系统议员,也不可能对平民进行任何伤害,一来不会被数脑系统允许,而来会因此失去尊贵的身份,所以人权平等在这个时代,达到了人类前所未有的高度。

      六亿人口生活在以地球为主的太阳系已非常稀少,人口数量得到最合理的精算控制,每个家庭只保持四代同堂,只有死亡一代家族才享有新生命的配额。六亿人类享有的资源无穷无尽,加上数脑系统先进的循环利用技术,还有外星矿物开采技术。

      看似人类已经拥有整个太阳系,银河系的探索也取得了可喜的成就,其实更像数脑系统统治着一切。数脑系统快速的自我升级,就像巨大不见底的野心。数脑系统的统治区域正在扩大,更多的机器人已被派往银河系从事探查。

      姜素源在婴幼儿时期睡眠时,总是脸上带着微微的可爱笑容,从不轻易哭闹,总是看着东西发呆,从三岁开始常常进入冥想状态中,但又不是痴呆症。

      这个孩子还透着一股灵气,祖奶奶姜浣碧六百岁的见识中,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孩子。虽然一家人都担心,姜素源这孩子出现什么不好的异常情况,但每次数脑系统来进行相应的大脑知识录入时,并没有显示出异常指标,数脑系统对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检测,与信息知识录入从没出错。

      在姜素源十二岁时,大脑录入的一般语言,及基本百科知识已完成,母亲带她进行光速旅行时,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最远已经到达土星外。

      因为交通工具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从地球的西海岸到东海岸,就是平民的超音速飞行艇,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地球对于人类已不再有多少陌生的角落,坐在家里就可以把深海里高清实时扫描立体动画呈现在客厅里,巨大的鲨鱼如活的一般从面前游过,人需要做的不过是输入一个你想看的地方指令,私密地方除外,五六百年的岁月里更多是选择太空旅行。

      姜素源却对地球上的生物,有最浓厚的兴趣与关注度,总是愿意跑到平民孩子中间一起玩耍,对其它不同阶层人的活动与生活观察非常仔细,对不同生物种类的生息繁衍,与数脑系统的关系研究当成乐趣。而数脑系统,却也并没有对姜素源的行为,和思维评估显示异常。

      到二十岁时,姜素源的大脑信息知识,已经达到与母亲差不多,唯一还缺少的是古代哲学系统知识,加上祖奶奶时常传授系统议员拥有的信息知识,姜素源已具备完全独立生活能力。身体也发育完全成熟,青春期对生物性的快.感追求已经可以通过设备获得享受,但回顾自己脑海里的人类远古知识,对这样的快乐享受始终觉得有些遗憾。

      姜素源至少还有与母亲同住到六十岁,才能申请独立房屋和交通工具,但对于姜素源来说她不怎么在乎,她更愿意走入丛林里,像一千多年前的人们一样生活,可以悠闲地在清澈的泉水里游泳,可以在大树下坐着看夕阳,站在山巅一览众山小。

      无论是晨曦或夕阳、溪流与清泉、翱翔的大雁、池塘的蛙鸣、清楚的露珠、林间的小路、无垠的草原、苍茫的大漠、百花盛开、茫茫白雪飞舞、金黄落叶满天等等一切自然中的美丽才让自己舒服。

      舒辰潇就是姜素源独自驾驶飞艇,到达东海之畔的雁荡山的丛林里认识的。让姜素源高兴的是,这个男人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与人之间的认识已经不需要介绍,通过扫描,对方的基本信息马上就会传到大脑里。人对任何生物或物体,都可以通过扫描得到准确识别的信息。每个人在什么地方,也都在数脑系统的监视记录中,飞艇等交通工具的运行轨道以及坐标都在数脑系统的监视之下,而人也习惯这种安全感。

      过二十岁后,姜素源就常常不让她母亲陪伴,喜欢自己独自去那些陌生而美丽的地方。当她在东海之上徘徊时,看见远处陆地上一片莽莽的绿色山峦,飞艇显示器对着这条莽莽的绿色山峦扫描后显示:古中国,雁荡山,因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为荡,南归秋雁多宿于此,故名雁荡。

      驾驶飞艇在雁荡山脉之上徘徊一阵后,姜素源看到一处断崖中水瀑奔流,水烟弥漫下郁郁葱葱。把飞艇停在涯顶上,放下飞艇上的双轮便车,骑乘双轮便车从涯顶下到潭水边。偌大的清澈水潭边的小动物,看到姜素源走近时,消失在丛林里。

      姜素源看潭水清凉可人,脱下外套跳入潭水中往水瀑下游去,快到水瀑入水处时一个男人从瀑布中穿出来。姜素源想不到水潭中有男人,出于生物性的青春期自然有些害羞,男人可能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在潭水中游泳,看见姜素源时进退两难的诧异。二人相视微微一笑,男人很快游过姜素源身旁,往水潭外走去,姜素源回头看时,见男人出潭水时手里抓着一条二三斤的鱼。

      男人出潭水后在离潭水不远处,点上火把鱼架在石堆上烤起来,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四溢,男人坐在旁边悠闲地捡起枯树枝丢进火堆里。姜素源被这诱人的香味吸引,出潭水披上外套,慢慢微笑着走到男人烤鱼处停下来,咽着口水好奇地看着火上的鱼。

      姜素源第一次看到鱼这样架在火上烤,而且出奇的香,自己平时吃的都是系统分配的食物,虽说也是种类丰富,但都没觉得有眼前这样的香味诱人,看着烤鱼竟然呆了。

      男人通过身份识别扫描,知道这个女人是次序保卫者,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身材匀称,但样子有些痴样。虽然阶层不同,但大家见了也不会有羡慕之心,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世世代代的身份是注定好的,就如鸿雁在云鱼在水一般。因为每个人的基因都在合成胚胎前得到优化,人虽还是样貌各异,但已没有样貌丑陋的人,只因个人喜爱不同而欣赏不同的美。

      男人一会把烤好的鱼,在石头上拍拍火灰,撕下一小块放到嘴里满意地点点头。见姜素源还呆呆的看着咽口水,把鱼掰开两块,拿起一块递给姜素源,姜素源已经非常馋了,楞了一下,走过去接过烤鱼撕下一块放到嘴里,边吃边说:“真好吃,真好吃。”

      姜素源把鱼吃完后,才对着舒辰潇笑笑说:“谢谢你啊,我第一次吃这样的鱼呢!你经常这样烤鱼吃吗?”

      舒辰潇反而奇怪地问:“你没吃过吗?估计你都不会抓鱼吧?”舒辰潇对眼前这个人有些防备,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家族里长辈私下告诉他不要与陌生人交往。

      姜素源看出舒辰潇对自己有些拘谨和防备,却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自己小的时候都与平民孩子一起玩耍了,也没发现他们像舒辰潇这般拘谨和防备,姜素源开心的笑着说:“对啊,你教教我吧!”又看看天空说道:“这样随意生火不会被巡逻机器人或数脑系统发现吗?”

      舒辰潇想想这个姜素源虽是次序保卫者,但说起话来傻傻的,看看姜素源这个人也没觉得像长辈说的需要防备,便又解释说:“发现了怕什么呢?只要行为没有危害性,机器人不会管的。我觉得这样做出来的食物,比系统分配的好吃。”

      “对,我也觉得这样的烤鱼好吃,我们再去抓一条来烤吧?”

      “好,你捡枯树枝生火吧,我去抓鱼。”舒辰潇说完走到潭水边一头扎入水中。

      姜素源在把周围的树枝捡起一堆来放到一起,丢一些在火中。

      一会儿舒辰潇又拿着两条鱼在火堆旁做下来,把鱼用石头打死放到火上烤起来,还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瓶往鱼上倒些调料盐,也不主动说任何的话。

      姜素源觉得这人怪怪的,边帮忙烧火边说道:“你看多巧啊,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你怎么这样拘谨?是因为我吃了你的鱼吗?”

      舒辰潇迟疑一下说道:“我,我,我烤的鱼好吃吗?”

      “看你这个人,答非所问,以后我们做个好朋友吧,这样我就能找你给我烤鱼吃了。”说完在手腕屏幕上,对舒辰潇发送一个建立链接的信号,看舒辰潇看着手腕上矛盾的表情,姜素源拉过舒辰潇的手来,自己给他点了同意键。

      姜素源抬起手来挥挥说:“以后我们就能相互联系啦!”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看起来觉得心里非常舒服,难道这就是远古时代里男女之间的爱情吗?

      舒辰潇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的屏幕,脸上闪过慌张,母亲经常与一些人神秘地聚在一起,对自己的交往管得很严,也不让自己参与神秘的聚会,还告诫绝对不能对外说。眼前这个女孩身份是次序保卫者,母亲对这个身份的人就更加防备,虽然自己没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什么危险性,但母亲的叮嘱不能违背,母亲是最爱自己的人。

      这也是舒辰潇第一次接触平民以外阶层的人,姜素源让他心里有种想拥抱在一起的冲动。

      三十世纪里已不用担心避孕、疾病等原因,更没有宗教、道德上的限制,一切以规则为尊。男女之间的事情,只要两厢情愿就可以,但已没有人会在乎将来、以后这样的烦心事,只要自己觉得快乐舒心就行,就像回到了古老的走婚习俗。

      姜素源见舒辰潇面色为难,自己虽不知道原因,想着可能是性格问题,又强调说:“怎么?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还是怕我要你烤鱼给我吃?”

      “愿--意,你真漂亮,我愿意烤鱼给你吃,以后我烤鱼之前通知你。”

      “好,以后我们一起抓鱼,你教我。”说着姜素源往舒辰潇身边坐了坐,又笑说:“你既然愿意,干嘛眼神躲躲闪闪的,我让你觉得为难吗?”

      “没有,只是我第一次遇到你这个身份的人,我可能不习惯吧,以后我们是朋友了就不会啦!”

      “这样好,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你不准躲着我。”

      “我不会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啊?有什么不能说呢?”

      “我怕母亲知道了会骂我。”

      “你母亲,她为什么要因为我们做朋友骂你呢?我又不会伤害你。”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母亲说次序保卫者是执法者,不要招惹。”

      姜素源笑起来,又说道:“次序保卫者的武器又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有在数脑系统确认有需要时才会使用,而且我还有几十年才能真正成为次序保卫者,到时候才会有武器,等我成为次序保卫者时肯定会先保护朋友的,你是第一个我想成为朋友的人。”停了停又说:“你烤的鱼好吃,你要负责烤鱼给我吃。”

      舒辰潇轻松一点了,高兴地说:“好,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不光是烤鱼,我还会做很多其它好吃的呢,以后都做给你吃。”

      姜素源兴奋地站起来,在火堆周围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舒辰潇看着心里更是涌起一种暖流,等姜素源跳到自己身边时,一把拉着姜素源抱在怀里。姜素源也不挣扎、也不反对,反而也抱着舒辰潇,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看四下无人,倒在厚厚的枯叶上激情似火,好一阵后二人才都心满意足地躺在一起。

      姜素源和舒辰潇,都是第一次与异性享受这生物性的快乐,莫名其妙地觉得人生从没这样快乐过,比起仪器对脑神经刺激带来的快乐完全不一样,真正与自己心仪的人拥抱在一起,才有彻底的放纵感,通透的愉悦。

      二人骑着各自的双轮车在林间时而追逐,时而并肩前行,生后卷起千层落叶飞舞,一起站在山顶看一望无际的绿色绵延,夕阳染红群山时,姜素源的母亲呼叫传来,姜素源简短地说一声“就快回去啦!”

      舒辰潇转头对姜素源说:“可不可以先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交往,主要是我母亲管我严厉,我还不知道怎么给她说。”

      “好,就我们两个,我天天都来找你玩,你不准躲我,你每天找好地方通知我,我知道坐标就马上赶去,根据法定年龄,我们还可以自由的玩几十年呢?也不用参加那些个无聊的集会。”

      姜素源口中的集会,是系统议员在数脑系统中设定的。人们因为没什么事情做,所以每三天要举行一次集会。全球分为不同的点,每个集会点三千人,集会就像一个音乐会,十分钟的时间,集体参拜0和1组合在一起的数,剩下时间就是狂欢。

      每月有一次十万人的大聚会,在海上的各个据点举行隆重的旋舞仪式,旋舞出众的一千人,将拥有一次三小时光速距离的旅行。每个据点的月聚会会有系统议员、次序保卫者、生产者、思想者四个阶层的代表参加。

      每一年会举行百万人的跨年狂欢,在跨年狂欢中将举办飞盘比赛等比赛项目,跨年狂欢为七天,比赛中将选出各个据点中的一千人,参加五小时光速范围的巡游。六十岁以下可以不用参加集会,六十岁以上不参加集会,需要向数脑系统递交申请。集会是人与人交流的好时候,不至于让生活孤独,集会中全程由机器人服务,营造出全人类是一家的温馨盛况。

      舒辰潇站起来意犹未尽地说:“我也该回去啦,母亲找来就不好啦!”

      “好吧,但你不许对我关闭位置坐标,不要让我找不到你,知道吗?”

      “好,只要我脱离母亲他们就通知你,没有通知不要来找我,以后母亲允许了就可以。”

      “好,那你脱离母亲时就把坐标给我。”

      “嗯,我也想天天见到你。”

      舒辰潇把姜素源送上飞艇说:“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

      姜素源把双轮车收回到飞艇上,第一次依依不舍地在夕阳中往家里飞去。

      舒辰潇看着姜素源离开后,关掉与姜素源的相互坐标链接,骑着双轮车去自己飞艇的地方,边往家去边想着明天与姜素源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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