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糖

　　宋楠看着“我是男人”四字，脸色瞬间变红。

　　这昵称这头像，怎么看都像是女人，让她不得不想错――她又发条信息过去，先是道歉然后和他约好具体的时间地点。

　　最后定在中午十一点半，学校附近的饭馆，宋楠想谨慎一点，毕竟对方是陌生人，吃饭的地方肯定不能往太远挑。

　　她提前十分钟出寝室，去了趟超市 。

　　这会还没下课，饭馆里人很少，她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一边看菜单一边等。

　　她的手捏在菜单一角，坐的很直，神色认真，突然对面一道黑色的身影笼罩下来，宋楠下意识抬头，看到来人时眼底尽是惊讶。

　　和那晚一样，男人还是一身黑衣黑裤，衬衣纽扣解到第二颗，露出小麦色的锁骨。

　　两人目光相碰，宋楠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上次只匆匆看了眼他正面，这会倒是看清了――他不白，麦色肌肤，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浅色嘴唇不厚不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人眉宇间总感觉有股匪气，让他整张脸看着有几分粗野的味道――

　　那双漆黑的眼睛朝她看过来，目光晦涩不明，宋楠握紧菜单，身子不由自主坐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梁淮与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目光如炬，把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所有的紧张与无措收入眼底，他摸了摸下巴，伸手把快被她捏皱的菜单抽了过来：“想吃什么？”

　　宋楠回过神，听了他的话，这才发觉不对，这话不应该是她先说吗？

　　她笑了笑，决定切入正题，再次就校园卡的事和他道谢。

　　梁淮与嘴角勾了勾，拿笔在菜的后面随意勾了几下：“我是梁淮与。”

　　宋楠记下，礼尚往来：“宋楠。”

　　“我知道。”

　　“……”

　　“吃不吃辣？”他问。

　　宋楠以为他怕自己不吃，然后点头：“吃，您随意点。”

　　梁淮与喊来服务员，把菜单递了过去，转头看着她说：“实在抱歉，我今天嗓子有点不舒服，点的菜都比较清淡，不介意吧？”

　　“……”为什么之前还要问一下，她吃不吃这个问题？这样看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宋楠摇头。

　　他们没再说话，菜很快上来，三菜一汤，除了木耳炒肉，其他都是蔬菜。

　　宋楠其实很饿，早上起来只喝了杯酸奶，没吃东西，对面那人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和整个人外形上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她也不好意思吃太急。

　　梁淮与吃的不多，一碗饭见底，就放下碗筷，拿纸巾擦完嘴，然后靠回去，低着眼看她吃。

　　宋楠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碗里米饭还剩一半，可她却吃不下去了。

　　“饱了？”他语气淡淡。

　　宋楠点点头，仍旧坐的一本正经。

　　梁淮与咬着烟，点火之前，想起什么似的，然后把烟从嘴边拿下去，收了打火机，抬了抬眼皮：“不是本地人？”

　　宋楠以为两个陌生人之间的饭局到此为止，然后各自散场，没想到梁淮与突然一副和你好好聊聊的姿态，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紧张，好像从一开始整个人就是崩着的，她试图让自己放松，语气自然：“在这边念书。”

　　“什么专业？”

　　“英语。”

　　梁淮与摇摇头，专业什么的他其实也不怎么懂，但小姑娘婴儿肥的小圆脸由于紧张两颊微微发红，有点像树上刚成熟的苹果，红润又脆生生地，他看着觉得挺有意思，估摸自己再拖着她聊，这姑娘该急了。

　　他准备起身，偏偏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了眼，也不避讳，直接接通。

　　宋楠眨了眨眼，为了表示自己不特意听他讲电话，她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看着。

　　耳边却是他有些低沉的声音。

　　语气和上次在医院一样，不是很好，有点冲。

　　“喂……他要你就给我找，明天之前就给我找一个来，工资往高点拉，不用替我省那点钱……等等，别什么人乱塞啊，水平要过得去，别给我搞砸了，不然损失的都从你工资里扣，”那边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梁淮与单手支着下巴，低声继续：“那就上榕大找一个。”

　　宋楠听到榕大两个字，禁不住看了他一眼，恰好同他的目光对上，他却挂了电话，突然问她：“英语怎么样？”

　　宋楠有些讶异，不过，她毕竟英语专业的，专四也都已经考过了，她爸爸妈妈是高中英语老师，从小就带她练口语――“还行。”

　　“翻译对话行吗？”

　　宋楠犹豫：“太复杂可能反应会慢点。”

　　梁淮与起身，觉得有点口渴，拿起杯子里已经凉的水，一口喝了下去，喉结滚动，然后说：“帮我个忙。”

　　学校已经放学了，人群往外涌，一支分流进了这家饭馆，位置不够，老板从他们身边来回走，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宋楠从他的话里回神，又听他说：“先出去吧。”

　　她也觉得是该走了，这位置坐的有点久，跟在他身后，推门出去，后面老板却追了出来：“小姑娘，你东西忘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是一袋子红枣酸奶。

　　她来之前在超市买的，盒装瓶装大杯小杯――为了表现出她的诚意，特意买给他的，可是见到本人时，她的想法就打消了。

　　气氛有点尴尬，尴尬到宋楠忘了伸手去接。

　　男人拎着袋子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语调揶揄：“买这么多，喝的完？”

　　宋楠拿过去，反驳：“都是最新的日期。”

　　他不再说什么，带她往自己的车那边走。

　　一辆乌黑蹭亮的越野车，停在饭馆不远处的树下面。

　　“梁先生，您刚刚说让我帮忙，什么事，您说。”

　　树荫下，宋楠提着一袋子酸奶站在他面前，梁淮与一米八三的个头，她头顶只到他下巴，和他说话，不得不微微仰着头。

　　“我们会所有个顾客，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后天晚上打算请国外的客户来会所谈合同，他秘书临时有事，问我们这里提不提供翻译人员，对话不会太复杂，有酬劳，一次一千，怎么样？”他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她的酸奶袋子里，然后坐上车，手臂搭在车窗上。

　　这一会功夫宋楠肯定不能立刻给他回应，虽然报酬确实很高――“梁先生，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行，名片上有电话，微信我不常用。”他说完，语气一转，，意味不明：“你们宿舍里没有冰箱，天气热，酸奶还是喝新鲜的比较好，以后不用买这么多。”

　　宋楠听他又提起酸奶，有点不自在，决定回去，她朝梁淮与摆摆手，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往学校大门走去。

　　宋楠穿的蓝色背带裙，一双大长腿很白很细――梁淮与眯着眼，拿出根烟点上，似乎忍了很久，他重重吸了一口。

　　挺嫩的，手感应该还不错。

　　他吐出一口烟雾，然后踩上油门，车子驶进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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