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北歌

作者:文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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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节眇乎小哉


      西营里腾出来一处营房,齐智煜正立在门前。
      “真仙,那呼延妲郎情况如何?”他一见云占出来便问。
      “毒虽未尽数逼出,但眼下无碍。只是她动了真气,尚需静养。”云占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说:“剩下的事交给临渊即可。”
      “真仙,为何不能再留几日?”他跟在她身后问说。
      “元帅,不必相送。”
      齐智煜抬起头,见真仙顷刻间已消失在眼前。他复向四周望了好几眼,只能无奈的离开。
      镇北大营外某暗处,有一人在等待云占,见她出来就先言道:“道长,我随你进山。”
      “我不进山,在此分别罢。”
      “分别?”齐明烜心中有事,蹙眉一瞬又说:“也好,我须得去寻寻他们。”
      云占说话做事一向疾如风电,还不待对方将话说完就消失于夜色中。
      “道长,何日再见?”齐明烜向前奔了数步,朝着前方追问道。
      “雪季,离苍幽隐谷。”
      她复又向前追了一截,轻念出声:“幽隐谷。”
      这数日对于婧柔来说,无疑是难熬的。她总想往乔瑾之的营房里跑,可又觉着军营里人多嘴杂,去多了也不妥当。头两日还可拖着齐智煜同去,也好有个说头。体恤下属什么的说辞,本来还比较好用。可后面齐智煜总要处理军务或是与众将议事,她也不好总是去搅扰他。
      主帅营里,齐智煜与苗中录依然在议事。
      “本还想找到那个擅离军营的校尉,也好顺藤摸瓜抓个把柄出来。现下倒好,迟迟寻不到他的影踪不说,却又似乎惊动了曹栋,这个校尉看样子是不会再回营了。可恼的是,他竟是中军帐下,就算是想用他的身份去审问仁贵新也不可行。”齐智煜说道。
      “那校尉,即便属任将军帐下,若想要利用他的身份想必也是行不通。先说那呼延妲郎中毒一事,岳俟倒是前军帐下,可他们做事滴水不漏,没有那么容易就范的。他们不过就是知道元帅素来中直刚正,若是元帅也与他们一样耍些手段,打定主意要将他们治罪,难道还怕找不到罪名么?”
      “他们是他们,本帅岂能与他们一般作为?真恼人!若本帅不能将这一党彻底拔除,那也是自己无有本事,又能怪何人?”
      “元帅不能这样想,皇后娘娘对元帅寄予厚望,切不可妄自菲薄。”
      齐智煜站起身,拧着眉走到门前,沉思一会才徐徐说道:“近日营中事多,本帅也忙碌的很,方才忽然想起与皇妹曾有约定,现时好想去找她痛饮几杯。”
      “依末将观来,婧柔公主殿下是向着元帅的,她年纪虽小,为人处事倒是颇为老成。元帅当该松一松,此事并不是一日可成,绷的太紧亦非好事。”
      “嗯,本帅自己去找她,苗将军也去忙吧。”
      齐智煜穿过东营,直接来到西营婧柔的营房外。
      “咦?元帅?”临渊也正好来到附近,她见到对方就歪着头瞅了瞅唤出声。
      “道长,打呼延妲郎那里过来?”
      “是啊元帅,她的情况稳定了许多,能吃能睡呢,所以就想来看看殿下,这几日在殿下这里待的时间少,我尚有些不放心。”
      “多劳道长看顾,走,一同进去吧。”
      婧柔正独坐在木凳上发着呆,夏乐一见两人进来,就先禀说:“殿下,元帅和道长来了。”
      她抬起头,起身问道:“皇兄怎地来了?”
      “皇妹,皇兄心里有事,想与皇妹去营外走走。”
      “去营外走走?”
      “是啊,去防垒附近走走,再饮上几杯酒。”
      “皇兄这是在践诺啊。”婧柔轻笑起来,瞧了瞧临渊问道:“道长也同去?”
      “饮酒么?好啊好啊。”临渊早已开心的笑个不停。
      夏乐撇了撇嘴。
      一众士兵与侍卫跟随着两位主子在防垒左近走了一圈。齐智煜问说:“这儿风大,皇妹,到下方的营帐内小饮如何?”当着众人的面,他自然将“痛饮”改说成“小饮”。
      几人行至防垒下方一处营帐内,他差遣下属将备好的酒食呈上。临渊一见美酒与吃食在案,更将本就不太在意的礼节抛诸脑后,立时坐在矮凳上。她端起酒壶为三人斟了酒,抬头高声招呼着另外两人就坐。
      齐智煜见状与婧柔相视一笑,便各自坐下。
      “咦?”临渊将手中杯盏放在鼻尖处细细的嗅了几嗅,闭起眼睛说:“想不到军中竟也有此雅酒。”
      “道长好见识啊,此酒确不是军中所备。只因它柔和馨逸,不似营中烈酒,故今日特地差人取来与皇妹,道长共赏。”齐智煜笑着解释完又看看婧柔说:“却不想道长出自道门,对这凡间俗物也如此精通。”
      “嘿!十月桑落,初冻收水,蒲州美酒,人间雅酿啊!这个好,这个好!”临渊开心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
      “道长若是喜爱,营中尚有四坛,可全数赠予道长。”
      “好好!殿下,”对方闻言拽住右手边婧柔的衣袖,晃动着欢呼道:“元帅要送我这蒲州美酒啊,殿下!”
      婧柔抬起眉,瞥了一眼对方说:“往日倒是不晓得道长如此好酒。”
      “嘿嘿!我啊,随我师父。”
      “道长,阴月皇妹去到离苍山,还得你多多照料。来,本帅敬你一杯。”齐智煜举起酒杯言道。
      “哪里哪里,殿下去到师门,我等自会尽心。”对方又欢饮一杯。
      婧柔观察着他二人的互动,想到这几日自己都没寻到空子仔细的问问临渊那天的话究竟是何意。今日岂不正好,饮了酒,私下里定是可以问的。
      “皇妹,在想什么?来,与皇兄饮一杯。”齐智煜将杯盏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
      “没有,皇兄心里有何事?”
      “都是营里的事,今日不要提了,免得扫了兴致。”他摇头应道。
      婧柔低下头小啜一口,想起那个负伤的人儿,今日还没去看望她呢,也不知她在做什么,可好一点了。
      “殿下,什么事也不要想,就畅快的饮酒就好。”临渊笑着说。
      接下来的时光,临渊一直在说着近些年所见所闻的趣事,逗的营房内几人欢悦异常,倒也不觉得无聊。到了晚膳时间,大家也顺势在此一同用了餐才回营。
      在东营口,婧柔与齐智煜道了别便同临渊一起回去西营。
      “道长,饮了许多,还好么?”
      “好的很呢殿下!”对方脸色绯红,脚步轻快。
      “若是无事,请道长移步本宫房中。”
      “嗯?殿下有事啊?”
      “算是有,来。”
      夏乐跟随她二人进房便去备茶,房中就只剩下两人对坐。
      “殿下,你要问我呼延妲郎的情况?”临渊先出声相询。
      “不,你那日,”婧柔忽而有些紧张,缓了缓心绪才继续问道:“那日你说让本宫不要沉于其中,有何用意?”
      临渊闻听此言上下打量着对方,沉默不语。
      “道长?”婧柔见她这样表现,更添了几分紧张和焦虑。她盯着对方,语带迟疑的唤了一声。
      “殿下啊…”对方垂下头,含糊答道:“我的道法并不高深,有很多事情说不透也勘不破,你岂能指望我与你剖析个所以然出来?”
      “道长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不愿与本宫说实话。”婧柔可不会认为这人真的会好端端的说那样的奇怪话出来,惹自己胡思乱想。
      “唉…翼宿当年因何事遭受天劫堕入人间界,我不清楚。但既然生为人,便逃不开为人的诸多恶欲。道门又有‘承负’之说,当年种因,后世结果。殿下你此生恐怕…”
      “好了,不要说了。”婧柔站起来,背过身子不安的攥着衣袖打断了对方。好嘛!还说自己不精通道法,这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么?自己当年逆天意遭劫被打下人界,此后在人间的生生世世都得遭受恶果呗。若然此生的恶果与乔瑾之有关,那必是自己心路不顺,情感也不得善终。
      “殿下,这话我原不该同你说,难怪师伯说我是离苍山三祸之首。”
      她已无心绪再听别的话,挥了挥手烦躁的说:“道长,你回吧。”
      “殿下,人世间走一遭也好,走十回也罢,不过大梦一场,有什么好计较。不论是欢乐喜悦还是痛苦悲伤,等到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临渊说完站起身,走到门前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唉…方才那番教化之言,我也只能嘴巴上说一说图个痛快。你虽与我们不同,可这世上又有几人不曾沉在这一场人间梦里,包括你我。我们偶生为人,却不自量力的以为现世是属于自己的,其实不然,没有哪个世界是属于我们的。人无法与天地相比,就算是与江河湖泊山峦峰岭来比,都不过是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尘埃,不值一提。”
      “我此生为人,也应将这里发生的所有,悉数当作断梦一场?浓欢薄愁,深情浅忧,一切便都只是迷回幻境,不可当真?”婧柔像是受了打击一般喃喃自语,也不再以本宫自称。
      临渊垂着头沉默许久,才边走出门边回答道:“也许是吧。”
      夏乐进来感受到主子低落的情绪也不敢多言,只将热茶放在桌上便退出去。而婧柔这一夜枯坐在桌前,愁思无限。再有八日便是九月初六,自己这几日到底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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