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略怂

　　“茵茵，不得无礼。”赵容武似是真的发怒，剑眉倒竖，小姑娘吓得赶紧惊恐地握住嘴巴。孩子犯错，归咎是父母管教不严。赵容武出来赔罪，“小女无状，冲撞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赵容武还郑重其事地赔了一礼。李辞可不敢受，受了就是她对小孩子也太过计较了，显得她小肚鸡肠。孩子犯错，必不能责怪，李辞说道：“小孩子活泼一些好。”

　　“殿下可是寻人？”事关雍王殿下，府中长史不敢马虎，第一时间便将此事报与赵容武，故而才有此一问。

　　李辞老实说道：“府上小厮至今不见人，故而来寻一二。”

　　其实不过是一小厮，何必劳烦一介亲王亲自来寻。赵容武眼中有深色，想来那小厮估计不是小厮那么简单，他也不说破，立即发动府上之人去找。不过一会功夫便传回了消息，长史附在赵容武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辞看见赵容武一挑眉，神色肃然，自个的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该不会出事了吧？

　　赵容武连忙让婢女将小姑娘抱回世子妃处，对李辞说道：“殿下请速速随我来。”两人面色沉重，脚下生风，一前一后地随着长史往定北王府的前厅去。后来跟随者众，一路上气势惊人，吓坏了一些未曾离去的官员，猜想是发生什么要紧事情，纷纷也跟上来。

　　“不过一贱民，也不睁大眼睛看看爷爷我是谁，你敢坏了爷爷我的好事，看爷不送你上西天。”老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叫嚣，口出狂言，周围围了一圈人，个个畏而不敢上前，一些人神情隐忍和同情，饶是如此也没有动。

　　“贱民，渣滓。”

　　咒骂声依旧不绝，声音颇有些迟缓，似是咒骂之人酒劲上头。李辞一看这情形顿时脸色难看，赵容武亦是，定北王府出了这等事情，肯定是有妨碍的，他看了一眼李辞的神色，见她面沉如水，更加确定了那小厮来头不小，能得雍王如此看重。

　　“你敢坏爷的好事，简直找死。”李辞摒开围观的人，便看到场中央的酒醉男子伸出一脚要朝着不远处的人身上招呼，恼怒异常，抬脚就是一踹。她平素虽然不曾经常习武，但身体素质良好，力气还是有些许的，加上愤怒使然，这一脚竟是将未曾设防的男子一脚踹倒。

　　“雍王殿下！”旁边的众人骇了一跳，赵容武没想到李辞会这么冲动，竟然亲自动手，侍卫纷纷环在李辞四周，预防生变。待他看清楚被李辞踹倒的人，瞳孔一缩，便知道今日之事大头了，还是出在定北王府的宴会之后。

　　李辞正怒火中烧，她急忙去查看李袖，适才就是这大胆狂徒想要对李袖动手，恼怒之下才顾不得那么多。李袖依旧是那一身小厮的衣服，只是身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衣服也有磨损，她大怒，“你脸上怎么回事，是谁打的，是卫舯？”

　　李袖满脸隐忍和愤怒，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她身后似乎还护着一个人，眼见自家九姐来了，委屈地点头：“嗯，就是他。”

　　李辞得了肯定，更加的怒火万丈，自己妹妹被欺负了，怎么能忍，这妹妹她都不舍得动一下手，这卫舯竟然胆大包天，李辞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猛踹，酒醉的卫舯之前便被她踹到了还没有爬得起来，这下只躺在地上嗷嗷叫。

　　卫舯一边叫唤还一边叫嚣，“哪个王八羔子敢踹小爷，你是不想活了，我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折磨致死。”

　　他越说李辞踹得越狠，剩下的只有凄惨的嗷嗷叫唤声。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拦，谁敢拦啊？动手的可是雍王，陛下最宠的皇女，哪怕是襄王一派的官员也是面色惨白的看着，心里开始计较这件事情会产生什么样可怕的后果。而这些人的脸色更是在卫舯不断的咒骂中越变越难看，辱骂当朝最受宠的亲王，还是这般的恶毒，这要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可这事那么大，涉及令国公的爱孙、雍王殿下，还是发生在定北王府，怎么可能传不到陛下的耳中，只怕明天的朝堂又是一次雷霆震怒。

　　“殿下，请息怒。”赵容武也不敢拦，向来懒散的雍王这会表现了她狠厉的一面，但是让人刮目相看。这被踹的人他也有所耳闻，令国公的嫡孙卫舯，风评不堪入耳，欺男霸女斗鸡走狗之事没少干，典型的纨绔子弟。

　　对于这种人，赵容武是不屑的。可他不能够任由卫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雍王打死而无动于衷，等李辞出了气劝停了她。再这么打下去，卫舯不死也要重伤。到时候局面更加的不好收拾，现在还来得及。

　　李辞也踢累了，她仔细查看过李袖的伤势，除了脸上额头有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推到在地上撞到所致，至于身上的衣服也是地面摩擦所致，其余并无大碍。她刚想开口训斥一顿，眉头一皱，发现了一直被李袖护得紧紧的女子。

　　这女子的状况要比李袖凄惨很多，左脸上有一巴掌印，浮肿起高高的一块，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先下已经干涸。身上明显是艺伎舞衣，略有凌乱。看到这里，李辞基本上就能够拼凑出事情的真相了。但眼下不是问话的时机，只是将女子的容貌记在心里。这女子即使形容狼狈，但依旧令人惊艳。

　　这女子见李辞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略有些凄婉的一笑，想要从李袖的身后出来，但明明比女子矮了半个头的李袖硬是不肯，固执地将她挡住。

　　见此，李辞哪里不明白，这个妹妹是想要护住她身后的女子。毕竟事情因这女子而起，得罪的都是得罪不起的权贵，一介艺伎，最后的下场定然不会好。李袖目中固执而带着哀求，李辞眉头又紧了紧，一阵头疼，最后还是依了她。

　　事情的经过果然就如同李辞所想，卫舯随着其父卫谅来到定北王府赴宴，眼见着受邀请来演奏舞乐的漪澜阁纯思姑娘心中火热，酒劲上头，趁着宴席完毕众人散去，说谎让卫谅先走，却闯到纯思姑娘休憩之处，意图轻薄，被李袖看见并拦住，恼怒之下才动手伤人。

　　但事已至此，周围人都看明白了，卫舯在定北王府开宴之日就意图行不轨之事，不说此举已经是打了定北王府的脸面，还有这殴打辱骂之人竟令雍王殿下匆匆赶到甚至亲自动手，至少证明这被殴之人在雍王那里分量不低。

　　一些明眼人已经看出李袖并非男子，只是做了男子装扮，往深了就不敢想。只是，今天这么一闹，明天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一些人愁云惨淡，一些人眼中却在发亮。眼中发亮的人无疑跟周王有关，幸得他们离去晚，能够亲眼看到这么一出。

　　他们已经想好了，明天在朝堂之上如何令御史弹劾令国公府的人了。

　　被踹得浑身都痛得要死的卫舯这时缓过了劲来，他从小被宠着长大，凭着令国公府的招牌和皇亲国戚的身份过得无比的恣意，随心所欲，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毒打和挫折。这会脑子清醒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遭受如此奇耻大辱的卫舯踉跄着爬起来，待看清了打他的人是谁之后，一双眼睛早已是通红，满脸狠戾，竟是指着李辞就口出狂言，“李辞，你这个贱女人，不过是一个女人，封了王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任人骑的贱人，竟然敢打我……”

　　后面更加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语统统止在赵容武的一击之下，他直接将疯狗一样的卫舯打晕，事情已经闹大了，再任由卫舯说下去，怕是要直接被弄死在这里了。

　　“好好好。”李辞气得浑身发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辱骂她，还是用这么□□的词。这些人，她不主动去招惹，真的以为她好欺负了吗？“果然是好一个国公之后，朝会之上，孤倒要问问，令国公是怎么教导的子孙。”

　　李辞明显是气狠了，她越是生气表面上就越是冷静，冷静到不符合她一贯的性子，她拉着李袖，对赵容武道：“赵世子，孤先走一步，告辞。”

　　“雍王慢走。”赵容武暗叹一声，待李辞带着人离开后，转过身一脸冷凝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卫舯，吩咐人请令国公府上的人来领人。

　　戏到此已经散场了，事情明显已经朝着难以收拾的局面发展了，有些官员的脸色白了个彻底，辱骂亲王，还是如此恶劣，一旦传到陛下那里……余下的官员已经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了。所有人都纷纷拱手告退，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下次的朝会该如何应对。

　　传信的人很快，令国公府很快来了人，来的还是卫舯的父亲卫谅，得知了此事，现在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卫舯，卫谅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向赵容武告罪一声就令人架起卫舯离开了。

　　这一闹，闹到了深夜。赵容武思索着即将到来的风波，不其然在回廊出看到了披着外衣的赵容倾。两人对望着。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赵容倾眸色深沉，道了一句。

　　赵容武自然明白，这哪里善了得了，周王定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对襄王发起攻讦的。有卫舯这种猪队友和子孙，襄王和令国公都会被他直接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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