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熠安宁传

作者: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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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乍寒还暖


      滢溪别院之所以为皇族世家所称道,纷纷建别院于此,除了其天然温泉温润解乏,享誉千里外,更在乎其“蛟龙绕月,白鹤流云”的美。
      其山势外缘之蜿蜒,顶峰挂月之奇巧,使龙跃岭在每个晴朗月夜如一条矫健蛟龙自深潭中腾空而起,在天地间恣意追风逐月。山间这诸多泉眼,亦升腾起缥缈虚幻的白白雾气,正与此番景致相称相宜,有如大师笔下尽情挥洒的水墨丹青,叫人痛快忘尽前尘,只愿醉心山水。

      不巧眼下风雪呼啸,虽夜色渐生,月亮却未一同现身。
      在泥泞的山路上,只见到一个单薄踉跄的背影,深一脚浅一脚的模样,仿若醉酒的流浪汉,与醉心山水的雅致实在沾不上半点干系。
      这孤单的路人,正是自白鹤潭逃开的青冉。

      她现在小脸苍白,双唇亦不见多少血色,雪块反复砸在她身上,倏忽又被寒风刮走,些许晶莹的冰渣紧紧纠缠着她,毫不留情地往她脖领袖口里钻。她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路上,又该去往何方,只有通身浸入骨髓一般的寒冷真实清晰,就像置身在冰河之下,她禁不住牙关紧咬,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呼吸也快不知如何掌握。
      也是,如今有什么是自己可以掌握的?

      自作聪明以为凭自己的谋划和盘算,要在安宁安身立命总不至于太难,即便单枪匹马,寻些蛛丝马迹再悄无声息地釜底抽薪亦不过是多几个年头,又哪里知道从前自己是如何地被保护着,处事行动皆像是玩一场游戏般轻松。
      可如今才看清自己的愚蠢,天真地以为自己时运极佳,甚至栖身虎穴,还打算帮仇人翻身获利?!简直荒唐!

      青冉歪歪扭扭地爬上一块山石,面对前方雾气萦绕的潭水站定出神。
      雾气蒸腾盘旋,似一片深深森林,她恍惚之间瞧见了母亲温柔的眉眼,正微笑着为她擦干净顽皮之后留在脸上的泥巴,她呆呆地伸出手,就要碰到的时候幻象忽的又变作一双倒影星辰的双瞳,她不知道那是谁,但那样的目光如此深邃,如此温暖而令她渴望靠近,可不知怎的,内心里渐渐沉重起来,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她唯一逃开的出路,光明正一点点从她眼前消失。她着急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求生的机会,可手指穿破了幻象,雾气消散间她一脚踩空,整个人从山石上坠了下去。

      “不要!” 迷雾中一句惊心的叫喊惊得青冉回了神。
      在仰面下坠之中,她努力抬头,只见一个模糊的墨色身影,还未看清此人是谁,已被一把护在怀里,跌进潭中。
      慌乱间,青冉闻到一抹木犀兰的香味。

      是术方吧?这偌大荒凉的天地间,除了师父,又还有谁关心她的死活?

      师父,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
      做不到杀了她们。
      为何要杀人?
      因为她们杀了母亲。
      你想杀人吗?
      ……我必须杀了她们。
      那之后呢?
      之后……

      被问得百般烦心,青冉扭头环顾左右,发现竟身处一片昏暗之中,连术方衣衫是否干了也辨认不清。她努力睁眼,想找出周围灯盏所在,可不仅眼皮好重,周身也动弹不得,尽管如此,心底里却十分清楚术方此刻是背对自己的,且坐得好远。

      之后你会来找我吗?
      对哦,之后可以回偏安町嘛。
      ……不来找我吗?
      您老人家不在偏安町待着,又打算去哪里祸害苍生?
      所以……你不再需要我了对吗?

      术方今日好生奇怪,青冉想离他近一些,好把这档子事清清楚楚说明白,可是身体依然僵硬,双足也如同被绳索捆住,她极为不悦,低头想看看是什么绑住了她。
      一尾赤色粗莽!这巨蟒正吐着血红的杏子,虎视眈眈地一寸寸紧锁周身。
      青冉大惊,一时间忘却了从前术方教她的种种,只顾拼命挣扎,这一举动激怒了巨蟒,它迅速反攻,一面收紧身子,一面顺着青冉的双脚向上盘旋直逼脖颈。见它眯起眼睛露出獠牙,青冉才终于冷静下来,找准它腹下七寸,极艰难地飞出一根细细银针,巨蟒吃痛放松,青冉便迅速顺着突破口挣脱出去,“哐”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嗷!”身上一阵实打实的疼痛,青冉睁开双眼,恍觉方才一切不过一场噩梦。
      她呲牙咧嘴地打量着所处环境,自己此刻正七倒八歪地匍匐在地垫之上,而近旁是一张铺了好几床被子的睡榻。瞧着屋内多半是素色的棉绸布料,纱布屏风上也不过绣了些雅致的木犀兰和山石之景,虽说不准是哪家别院的卧房,但主人肯定不是个女子。

      青冉爬起来,揉着脑袋试回图想昏迷前的景象。
      刚刚的对话若是一场梦,那之前我……对,窝囊的自己在深潭前被人救了。
      虽然先前所受刺激着实不小,但竟迷糊到那般地步,果然还是受了寒风的缘故,一时迷糊。从来流血流泪都不要紧,唯独一个小小的风寒却令青冉毫无招架之力,让她不争气地想起各种痛苦难处,小事化大地作践自己祸害旁人。
      面上一阵羞赧,青冉觉得十分丢脸,但仔细一想,能在如此危难情境下赶来救下自己的,除了术方再无他人,虽不知这又是他跟谁人借的栖身之处,但这番狼狈总算没被一个陌生人尽收眼底。至于这少不了的一顿笑话数落,眼下夺窗而逃或先发制人皆无不可吧。
      主意尚未拿定,便听门外一阵脚步,看来抽身为时已晚,青冉三下五除二从地上爬起来,缩进了被窝。

      历来她染了风寒发烧糊涂的时候,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容并一派弱不禁风的模样,躺在床上跟个老太太一样,因着她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在病中尤其显著,术方别无他法,为了让她赶紧痊愈,每每也只能帮她捡鞋敛衣,事必躬亲地端水喂粥。
      青冉觉得只要自己端出如此做派,就能借口趟过那一番奚落,便闭着眼睛装睡装得十分认真,甚至还微微地皱着眉,似是无意识地踢了踢被子,将手也拿了出来。
      果然“术方”瞧她仍睡着,只轻轻合上门,将粥放到桌子上,然后便收拾起她未来得及摆好的绣鞋。
      青冉看自己“奸计”得逞很是得意,只对“术方”一面收拾一面无奈摇头之举,有些不满。怎么,本小姐还未计较你大过年的丢下我跑去盼兮,你倒好意思数落病中的我?
      青冉决定耍一耍无赖。
      她翻个身,在被子里微微一抖,喃喃一声:“疼!”

      虽说确实想看术方如何为她解忧除患,但青冉心底里也清楚,温泉虽帮自己驱了寒,但现在自己能抑制住心底的震惊和伤痛,轻轻松松地耍无赖,还是因着术方的存在,令她多少安心下来,暂时从那巨大的风暴中抽身而出。

      可半响未觉有人靠近,青冉疑惑术方是没听见自己的叫声,正打算再开金口,一阵舒缓疼痛的药香却在屋内四散开来,浓重到让她禁不住想打喷嚏。
      青冉刚伸手揉了揉鼻子,却感觉床榻旁有人坐了下来,木犀兰的香味瞬时盖过了药香。
      青冉感觉自己露出的手臂被轻轻抬起,那人将被子掀开一角,将手臂自然地放进去之后,又拢了拢边上快要掉下去的部分。
      那人手掌温热干燥,拢被子的时候有发丝垂下,拂过自己的眼眉,像小虫子爬过去,痒痒的。待他起身去取桌上的碗勺,青冉忍不住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想瞧瞧为何今日术方如此有耐心。

      桌前立着一个男子,他背对着青冉,一身雪白衣衫直垂到地,发髻十分随意,似是初初睡醒般松散地束在颈后,墨青色发带嵌着一块白玉,一支短簪利落穿过,极简而精致。
      那几缕方才将自己弄得痒痒的发丝自他额间垂下,明明一副慵懒的模样,却偏偏将一个简单的托碗搅勺之举做得稳妥利索,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天生天养的贵气。

      术方何时竟掌握了这番讲究之态?莫不是近来的恣意潇洒上了个台阶?
      青冉本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使唤术方,可如此风范的术方却令她觉得十分无趣,局面的控制权既然还在自己这里,不如想个法子吓一吓他?
      青冉拿定主意便闭上眼睛静候时机,那人亦转过身,端着托盘一步步往青冉塌前走来。

      他把托盘放到一边,将手背搭在青冉额头,试了试温度,随即取了一方浸过药水的手帕顺着青冉的额头给她慢慢地擦拭。
      “噗——”青冉猛地撑起身子,一口血自嘴里喷在了那人雪白的衣袖上。
      那人霎时怔住,连忙扶住青冉,惊慌道:“怎会!”
      语音未落,却被一阵笑声打断:“哈哈,吓到你了吧?这回……”
      好不容易捉弄术方成功一回,青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待她看清眼前的人,心脏顿时漏了一拍,续着刚才的话在心内大叫:这回完了!

      “原来‘要死不活’是姑娘的爱好?”白衣公子放开她,缓缓地将方才丢在一旁的帕子捡起来,刚刚的贵气不知去了哪里,眼下只剩一副“笑里藏刀”的厉害神色,他捏在手里的帕子被染得通红,雪白的衣裙亦未幸免于难。
      “啊?啊…哈哈,那个……认错人了。”青冉心虚地将被子扯胸前,只恨自己不会锁骨神功,以抵挡住他这锁定猎物一般的目光。
      “既已转醒,便就此放过在下……”青冉正被这话绕得云里雾里,想为何要自己放过他,却忽然感觉手里一松,身上盖好的被子霎时被掀到一旁,而后才听得他缓缓道出余下的几个字:“的被子吧。”
      青冉面上飞起两抹绯红,一种被人看光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从塌上飞速起身,将一旁的衣衫拽过来,转身之间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恼怒开口道:“都说认错人了!一个玩笑而已,大不了把你弄脏的衣衫给我,我洗好了还你!”

      白衣公子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憋在嘴边。看她如此生机勃勃,方才的病态果然是装的,眼下光顾着生气,连光脚踩在地上也未留意。
      这收着不发作的嘲笑却惹得青冉更为憋气。竟这般看不起人!不就是怕她一个平民百姓把自己昂贵的衣衫给洗坏了嘛。果然富家出纨绔,救人的也未必都是良善之辈,早些抽身方为上策!
      稍稍收敛面上不悦,调和了语气,青冉开口道:“想来贵府丫鬟小厮一大堆,确也用不着我,谢公子大度不怪,此番多有叨扰,就此告辞了!”说完便要抬脚出门。
      可尚未摸着门框,已被挡了个严实。抬头一看,果不出所料,面前正是那张被衣衫衬得亦显雪白的脸,纨绔之相纨绔之相。
      既然不吃软,只好硬碰硬了!
      青冉怒目而视,右手刚摸到腰间匕首,却听白衣公子淡淡开口:“衣物不愿洗便罢了,”又见一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怎么,鞋也不要了?”竟是自己的绣鞋。
      榻前的垫子隔绝了地面的冰冷,此时方回神发觉自己竟光着脚。
      青冉下意识伸手要取,却被公子一个退后扑了空,于是皱眉质问:“如此拿着一双姑娘的绣鞋晃来晃去,怕是不妥吧?”
      本以为识相的也该收手了,没想这位“不在乎脸皮”的却顺势靠着门框,单手抱臂,挑眉坦然道:“你既不打算送我,拿着自然不妥。”
      青冉一面心想着“这辈子怕都没人送你”,一面假意笑笑,试图出其不意,瞧着他尚无防备,青冉猛地一扑,却不料他忽然蹲下身子!
      “诶————啊!”只听屋内一阵“哐哐当当”,惊慌之中顺手扯住的桌布带下来一堆茶具。而青冉此刻竟摔坐在公子背上,“骑驴坐马”之姿实在是羞赧窘迫之极。
      另一边,这俯面朝下的“坐骑”显然也没料到这番局面,完全被青冉突如其来的一扑扑得失了重心,摔倒之际还听到一声闷哼。也不知此刻面上是青是白,只闻公子似是咬着牙开口道:“如今这般模样,姑娘且要从我房中出去,怕是不止不妥了。”
      青冉正错愕渐消羞赧不已,被他这么意味深长地一问,原本飞红的脸蛋快要熟透了。

      “公子?”未待二人起身,门外一名小厮忽得扬声询问。
      青冉闻声一惊,跳了起来,差点又撞到旁边的椅子,一翻身跌坐在桌边。
      “何事?”白衣公子则一面扶着腰起身,一面盯着青冉,食指竖起放于唇间,示意青冉不要作声。可青冉少有遇到这般被“抓包”一样的场面,光顾着脸红慌乱,全然没留意对方手势,光顾着去解身上缠绕的桌布穗子。

      “屋内...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厮当是听得刚才的动静,关切非常。
      青冉这才发现自己动作太大,一下子又蹑手蹑脚起来,可这满身的穗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理不清开头结尾,颇为郁闷。白衣公子盯着她,见刚刚的厉害样子已换作手足无措的窘迫,遂讪笑地开口道:“无事,捡了只受伤的猫,擦药不太老实。”
      竟拿我打趣!青冉抬头怒目而对,消散的火气又蹿了回来。自己怎么能被一个纨绔子弟耍得团团转,回头给术方知道了,还不得拿来当做笑料四方散播。

      闻公子应答,小厮毕恭毕敬接着道:“将军请您一刻后前往书房议事。”
      “知道了。”
      若这小厮看见他家公子正与一个姑娘在卧房拉拉扯扯,不知该作何感想,青冉都替他觉得害臊,可他却拍拍衣角,把鞋扔到青冉脚边,恢复先前姿态,提步往里屋走去。

      这不害臊的公子定是有着什么分裂的人格!青冉一面穿鞋,一面解开最后几股纠缠的线,并同时在脑海里七七八八地开始给眼前这位做起了解注。
      未待青冉收拾好行头,公子已返身端出了一碗粥,泰然坐下,一面搅动勺子,一面且极为理所当然地对青冉开口道:“收拾好了,就把粥喝了吧。”
      青冉心内一番波澜壮阔,这莫名的命令感是怎么回事?且怎么他一句话下来,倒显得自己恩将仇报似的?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除了反抗无力,怎么竟有亏心之感呢?啊,对了,虽说刚来多番为难,毕竟先前被他所救,欠了人情,自然亏心!

      想明白这番道理,青冉就定了神,心下为自己做起了推演疏通,觉得此刻白衣公子叮嘱自己喝粥,当然是救人救到底,做事有始有终,也非计算什么,很是说得过去。
      况且再一刻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此刻当心平气和地理一理这欠下的人情如何还,待说清楚了,你去议你的事,我去寻我的梅,万事大吉。
      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果然是句妙言,如此就不必再计较他先前羞辱自己的种种了!

      既然自己是欠人情的一方,还是顺应情势,主动些为好,青冉理理妆容,坐到桌前。
      白衣公子抬眼瞥她一眼,怎得忽然如此乖顺?
      青冉掂量了一下自己那些可以抵消人情债的宝贝,缓缓开口道:“嗯...刚刚是我认错了人,想来阁下肯救人,自然也是个好人,这些小误会阁下定是不会在意。先前呢,我也并非有意投湖,只是受寒发昏不慎失足…不过,左右阁下屈尊救了我,这份人情自当报答。只是不知依着大熠风俗该如何还,若阁下愿意,不妨依着我们那里的规矩,赠予阁下一样私藏的宝物如何?”
      “噢?”公子撑腮抬眼,将粥碗搁到青冉面前,抬眼又问:“何物?”
      青冉被这么一盯,下意识扶住了碗,然后憋出个笑,试探着问:“不知公子喜欢玉石还是珠宝?”
      公子将视线移到别处,淡淡然道:“都不喜欢。”
      “那公子喜欢…”青冉刚接过话茬,还未开始追问,却见他忽得起身,一面往榻前走,一面极自然地抛出一句:“帮我更衣吧。”
      青冉差点失手把碗打翻,抬头却看他将带血的外衫解开,就着床沿坐了下来,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衣柜,道:“吃完替我拿一套新的来换。”
      这么简单个事儿,便可当做把人情了了?划算是划算,只是给男子更衣...
      青冉低头认真给自己灌粥,支支吾吾声音含糊地说:“我也不清楚阁下要见什么人,议什么事,该选哪套衣服,况且我还没帮男...我是说帮人换过……”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地小了下去,继续嘟囔道:“要不阁下还是自己穿呢…”
      “见将军,议元朔之事,”白衣公子此刻已将外衫丢到一旁,抬眼正色看着青冉,接着道:“我喜欢青色。”说道此处,他单手将里衣解开,男子的胸膛顿时在青冉面前裸露无遗。青冉哪见过这阵仗,惊得一时语塞,下意识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公子又冒出一句:“且我自己可能真穿不好。”
      听得这一句,青冉颇感好奇,不就摔了一跤嘛,怎么就不能自己穿衣服了?遂裂开手指,就着指缝间隙悄悄看了一眼。

      这一瞧,果然瞧出了此人的不简单。
      先前恶作剧的血不过是些浆果汁,怎能浸透这么多层衣服,还这般红得鲜艳。

      不自觉放下双手,青冉快步走到公子身边,出于本能地伸手查看他肩背上的伤势。
      “虽伤得不浅,但看这新旧程度,结痂也当有些时日了,怎会又裂开?”青冉自顾自地查探着伤势,没留意自己已将心底的嘀咕说出了声。
      于是屋里淡淡然飘出一句:“泡了个温泉。”
      “这么想不开啊,居然跑去泡温泉?”青冉一顿白眼。
      白衣公子极为淡定,深深看着青冉道:“果然你泡温泉是想不开啊。”
      感觉当头又是一闷棍,青冉憋住要发的火,手上力道忽然就重了几分。
      “唔!”白衣公子本能吃痛,却又不愿作声,只好咬着牙冲青冉目光抗议。
      果然动手比动口要有趣多了!总算还了一手,青冉很是满意地开口道:“阁下,我们不妨先换个药啊?”
      白衣公子见她笑得眉眼弯弯,肯定这殷勤里憋着坏,却碍于眼下局面,只能摇摇头指着床旁一处抽屉,道:“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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