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亲爱的她

　　时光洗刷着鲜艳的红色，熬成了黑红的颜色，黑红的铁支一一竖立，向上引伸至顶点，筑成了一个牢笼。

　　牢笼内地板上下衔接的黑白两格一一排列，从房间门口到房间深处，黑白两色相互竞速攀比渲染，随着诡异的规律快速延续直至尽头处那翻滚的黑暗。

　　“啊啊啊啊！”

　　“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啊啊啊啊啊！”

　　“不要！”

　　“1000-7是多少？想清楚了，你可要好好回答，不然的话……”

　　“是……是993。”

　　“嘻嘻，是的，是这样，就是这样！哈哈哈，继续，继续！”

　　“993………986………979………972……965………啊啊啊啊啊！”

　　哀嚎响彻整个房间，脚上的疼痛清晰的从趾间传来，一只，两只，三只………十只，十指连心，断断续续却无比强烈的疼痛一层层的累积，累积成了习以为常的麻木。

　　不，其实不能说是麻木，而是一种病态的习惯。

　　他习惯了这样的疼痛，这样剧烈到心脏发麻的疼痛，疼痛过后，还有更难受的，那就是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快速恢复时候所产生的瘙//痒感。

　　他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足部，心里响起了一道碎裂的声音。

　　从血/肉/模糊逐渐变回原来光滑白净的样子，黑色眼眸变得无神。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样快速的恢复速度已经灭掉了他心中最后的侥幸。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而是一只怪物。

　　回想这几天来，他每天都会被别人这样对待。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理上的逼供，这一切的一切让刚开始心怀希望的他跌到了绝望的深渊。

　　然而实话说，较之于精神上的折磨，身体上的折磨还真的算轻了，他不由得苦嘲一番。

　　每天被逼迫去面临选择，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有选择。

　　选择，一人死，不选择，全都死，没有幸运的生存，只有绝对的死亡。

　　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酷刑，对人性的酷刑。

　　他无时无刻都想摆脱这样的折磨，可是却无能为力。

　　每一天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切美好和柔软都被打破。

　　每天在期待着有人来救自己，可是迎来的却是神经上传来的痛感，一天时间不长，却让他等待得绝望。

　　一场折磨过去，正好是中场休息。

　　身子颤抖的他缓缓阖上眼帘，精神上的疲惫让他渐渐沉入黑暗。

　　“阿研，阿研，你有好好听我说话吗！？”

　　黑色瞳孔骤然一缩，他猛然抬头的看向声源处，心头萦绕着散不去的恐惧。

　　这道声音……该…该不会！？

　　然而映入眼里的不是他想象的场景，而是一张有着担忧神色的面孔。

　　“良……良子！？”

　　“阿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

　　她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脸上涂抹着浓厚、夸张的妆容，黑色的眼线勾画着那双熟悉的杏眼，耳朵上闪着两道光芒，还有异于常见的黑色嘴唇。

　　不知为何，他顿时心安了起来，心头的恐惧渐渐散去，黑色纯粹的眼眸闪过一丝怀念。

　　看着他一脸怪异的表情，四十五良子挑了挑眉，伸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往两边拉。

　　“我说，阿研，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的！”

　　微小的痛楚从脸部传来，他心里有点小小的高兴，至于为什么会高兴，他也不知道。

　　“额……有吧！？”

　　这时听清了的他有些懵了。她讲了什么！？

　　脸上力道加重，他明显的知道自己又惹她生气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说“又”？

　　还来不及细想，脸上的力道一松，他没来得及庆幸，而锁骨处骤然一痛。

　　清晰的感觉到锁骨上的柔软感觉和牙齿的触觉，他脸上忍不住变得通红。

　　“良子！”

　　视线下移，他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小发窝和鲜艳的红发。

　　手脚无措，感到一阵羞意的他想要推开她却又怕自己用力过度弄疼她，让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搞笑。

　　“呵呵～”

　　听着他胸腔中狂乱的心跳，四十五良子忍不住笑了笑，好心情的松开了口。

　　本着想要离开，她却忍不住心中欢喜，伸手抱住了他，脸颊枕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呼吸喷洒得深深浅浅。

　　“别…别乱蹭……”

　　为了不让她乱动，他只好两臂虚抱着她，不敢碰到她。

　　“扑哧，阿研还是那么纯情啊。”

　　四十五良子被他这般小心翼翼给逗笑了，之前的闷气一驱而散。

　　她笑得浑身抖了起来，整个人倒在他怀里，逼得他不得不抱了她满怀。

　　对于她的举动，金木研觉得有些无奈，同时也有些欢喜。

　　毕竟已经是情侣的他们，平时的亲密接触还真的是挺少的。

　　其中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太害羞了。而四十五良子则是不敢做得太过火，怕是吓着他。

　　可以说，他们这一对只有在互动起来时才像情侣。

　　连金木研的好朋友永近英良也是这么认为。

　　对此，金木研本人却有点不开心，我们哪里不像情侣了，真是的。

　　可是，实话说，从他们两个的外貌来看，他和她的确不太像是有什么关系的人，更不要说是情侣这般亲昵的关系。

　　一个浓妆艳抹，穿着奇特，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士；一个长得清秀，打扮得体，看起来像是个好学生。

　　这么一对比，还真的是不像呢。

　　只要是他们两个一起走着，路过的人或许认为她是在欺压他吧，他想道。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和她成为了这种关系的呢？

　　抱着她的他想了想，脑海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回忆。

　　而其中一个鲜明的画面则是他和她的初遇。

　　他还记得，那一天恰好是二月的最后一天。

　　从书店走出来，他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那袋书，心里满满愉悦。

　　找了很久的书终于买到了，金木研高兴的想要马上回到家中。

　　可是没走几步，他心中的愉悦就被熄灭了。

　　“喂，小子，你撞到人不会说道歉吗啊！”

　　“啊，对不起，我…我刚才没注意的。”

　　他怯怯的低着头，嘴里不断说着抱歉。

　　“你以为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居然敢撞我们的老大！”

　　“对……对不起。”

　　糟了，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金木研深深意识到这个事实，不禁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喂喂喂，你们挡着我的路了。”

　　一道懒散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惊讶的抬头看去。

　　来人一身黑色皮衣皮裤，鲜艳夺目的红色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火焰般的色彩，脖子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也像是回应一般闪着银光。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随后发生的事情也就如同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他和她莫名成了朋友，她也莫名对他上了心。

　　每次下课他总能在校外看到倚在机车上的她，她总是骑着机车带着自己到处走。

　　他和她去过真正的海，走过真正的藤蔓路，看过真正的夕阳西下。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书上文字的描述，而是他真实的体验。

　　说来奇特，他和她明明兴趣不相同，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但他和她总能聊天聊得很久。

　　无论是多么琐碎的事情，她都能说得有趣生动。

　　和她在一起，他不会感觉到压抑和无聊。

　　她总能找到让他开心的事情，并把它奉送到他面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些事实，她总是付出得比他要多得多。

　　从甜美梦里醒来，一直在颤抖的身体渐渐停了下来，他清醒了过来，有些恍惚。

　　啊……真的很久了。

　　很久都没有………………

　　卡嚓一声，思绪骤然被打断。

　　他知道，那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被锁住的他身体一僵，心里压抑的恐惧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身体颤抖了起来，他忍不住急///喘，颤抖的牙关无法控制，他只能嘶吼出自己的恐惧。

　　不……不要过来………

　　“撒，时间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

　　“802……795……787……780……673……566……559……542……”

　　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打碎了浓重的压抑。

　　只见一个浑身颤抖的人被绑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头颅低垂，些许微长的碎发从耳畔滑落掩盖着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嘴里呢喃着的破碎话语。

　　“535……527……510……503……496……482……”

　　大脑皮层传递着恐惧情绪，身体时不时抽搐着，他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只能想着1000—7的数组。

　　满脑子的1000—7数组，他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研……阿研………”

　　颤抖且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身体的颤抖骤然一停然后又颤抖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

　　“阿研！”

　　呼吸声越来越大，他急//喘的速度加快，身体的抖动也随之加重，低垂着的黑色头颅微微晃动，无神的瞳孔有了神采渐渐扩散。

　　“阿研……别怕。”

　　一种异于他冰冷身体的温暖靠近了他，头上时不时传来轻柔的安抚，耳朵听着在这寂静空间异常明显又安稳的心跳声，干涸的眼睛传来一丝酸痛，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

　　“良……良子。”

　　他能感觉到她温热的怀抱中仿佛依旧有着阳光的味道。

　　熟悉得想要哭。

　　四十五良子强忍着眼里的眼泪，轻柔的把脆弱的他抱入怀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痛苦，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察觉到他的痛苦。

　　她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愧疚。

　　手下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她解开了绑住他眼睛的白色布条。

　　眼角余光看到他脚上的伤痕，她强压着心里的酸涩，努力绽放着笑容。

　　“阿研，没事了，没事了。”

　　“呜…良子……”

　　“我在。”

　　“良子。”

　　“我在。”

　　“良子！”

　　“我在。”

　　“良…呜…良子……”

　　“恩，我一直都在，阿研。”

　　她脸上凝着笑容，手下动作滑下，轻柔抚摸着他的背部。

　　“啊……我知道。”

　　手臂动了动，他心里强烈着想要回抱着她，可是却被铁链给阻止了。

　　“………………”

　　静默的时间过去不是很久，他却觉得很慢，慢得舍不得睁开眼睛。

　　“现在还痛吗？”

　　放开手，她微微蹲下，看着他伤痕满满的脚，心里有着抽痛。

　　温热怀抱骤然失去，他忍不住睁开眼睛，进入视野的是她难得一见的素颜。

　　白净的脸庞没有了以往的浓妆艳抹，圆圆的杏眼不再被黑色眼线掩盖，耳上的细微闪光是他送她的那一双耳钉，嘴唇不再像以往涂上黑色口红。

　　“没……没感觉。”

　　听着这话，鼻头忍不住一酸，她眨了眨眼压下了酸涩。

　　“恩。”

　　蹲得有点久，她不适的动了动脚腕，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抬眼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试图用手心的温度温暖他冰冷的脸庞，脸上还是以往那般暖阳的笑容。

　　看着她脸上笑容，感受着脸庞传来的温度，他闭上了眼睛蹭了蹭微微一笑。

　　“嘻嘻，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啊。”

　　金木研猛然低下头，眼睛微微睁大，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阿研！”

　　四十五良子心里咯噔一声，紧张的唤了他一声。

　　可是他却完全听不到她的呼喊，漆黑眼眸崩溃得涣散，变得无神。

　　看着他这样，四十五良子戒备的看着来人，眼里蕴含着怒意和敌意。

　　然而沉浸在恐惧的他不知道，壁虎的到来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身体停不下来的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名为恐惧的猛兽咬住，巨大的咬合力让他无法冷静的思考。

　　“啊—！”

　　急促的尖叫声骤然停止，他猛然抬头，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四十五良子。

　　“……………”良……良子。

　　嘴巴一张一合，他着急的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虚弱的捂着肩上的伤口，脸上缓缓笑了起来。

　　“阿研，我……我没事。”

　　“哈哈哈，有趣有趣，听说你们之前是恋人是吧……不如………”

　　金木研完全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语，可是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壁虎神经式的笑了一下，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选择吧，是你杀了她，还是我来杀了她。”

　　眼睛睁大，他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白爆出了血丝。

　　“………………”不要！

　　“咳咳咳，阿研，不要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四十五良子压抑着喉间涌上的血气，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可是，金木研明白她的意思。

　　从她的眼里，他明白了她的想法——希望他杀了她。

　　“不……不要……我不要这么做。”

　　金木研摇晃着脑袋，整个人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手脚的手铐拉着把椅使得椅脚嘎达嘎达的击打着地面，看起来像是要摔倒一样。

　　“嘻嘻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选择吧，金木研。”

　　“不……不要。”

　　“阿研……杀了我吧。”

　　“良……良子。”

　　她艰难的抬眼看去 ，看到他满脸泪水，眼里的痛苦都快溢出来了。

　　心里也跟着一揪，她真的不想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样子，可是现在的情况让她无法立马跑过去安慰他。

　　眼神快速的扫过四周，她紧握着袖口里的物体，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抬眼对他灿然一笑，她痛苦的咳了几声，然后缓缓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向他走去。

　　一旁观看的壁虎兴奋的咧大了笑容，眼里满满残酷。

　　“…………”

　　别过来…良子……快点逃……良子……

　　可是她却一步拖着一步走了过来，肩上的血液随着她的动作次次涌出。

　　她越靠近，他越是更加能闻得清楚她身上那美味的味道。

　　舌头的味蕾在骚//动，胸腔的心跳在狂跳，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攻击她的冲动。

　　这时候他最想做的只是抱住她而已，所以绝对不能被本能给控制住。

　　泪流满面的他颤抖着急//喘，身体拼命往前倾想要靠近她。

　　四十五良子一步步走了过去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松开捂住肩膀的手，她张开双手如同乳燕一般加快脚步想要投入他的怀抱。

　　可是，现实却无法让他们如意。

　　四十五良子伸出双手作势想要抱住实则是趁机用袖中的工具松开了绑住了他手臂的铁链。

　　哗啦。

　　扑哧。

　　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她尽力无视胸口中传来的剧烈疼痛，反而抬手用力环抱住他，想要更加靠近他。

　　“阿研，终于再一次抱住你了。”

　　他抵着她的肩窝，这让他们看上去如同以往那般亲密。

　　可是只有金木研知道，事实不是这样子的。

　　他不可置信的垂眼看去，透过她鲜红发丝看到了他自己的手。

　　这……这种感觉………

　　冰冷的手臂埋藏在温热的环境中，他能清楚感觉到她胸腔那颗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逝。

　　“良…良子！！！”

　　他控制不住他的本能，他最后还是攻击她了。

　　“噗咳咳咳……阿……阿研”

　　他紧张得闻声向她看去，只看见她脸上如同以往的微笑和那夹杂着释然和安慰的眼神。

　　“别…别哭。”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他艰难的撤出一抹笑容，手臂愣是不敢挪动一分一毫。

　　“良子，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咳咳……阿研，你没事太好了。”

　　四十五良子抬了抬手，想要再一次触碰他的脸庞，可是身体的力气如同流出的血液那般快速消逝，就在手就快碰到他脸庞时无力掉落下去。

　　“呜啊啊啊啊！”

　　心里的疼痛侵蚀大脑，然后一一放大，悲痛交加的他仰头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为什么！

　　不知何时，他眼里流出的泪水变成血红，在他脸上残留着腥红色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他所珍惜的，所依赖的，所爱的存在都一一离他而去！

　　‘不……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因为你太弱了。’

　　脑海里响起熟悉的声音，他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利世桑。

　　‘早安啊，金木君。’

　　他睁眼看去，看到笑得温柔的神代利世。

　　‘利世桑………’

　　‘呐，金木君，和我说说你的妈妈和你的良子吧。’

　　提及这两个人，他癫狂的眼神变得平静柔和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他对神代利世说起了这两个人的事情。

　　‘她们这么温柔善良，真是好呢………所以才会碰上这种事啊’

　　‘与其伤害别人，你宁愿被伤害，金木君真的抱着这样的想法生活吗？’

　　‘……卡桑是这样教导我的。’

　　‘什么嘛，真无聊。你不觉得这很没意义吗？’

　　一幕幕过往显示在他眼前，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神代利世一步步用着话语揭示着残酷的事实，让他无法逃避。

　　‘这都是金木君你的错。’

　　‘不……不是我的错……不对…是我……这是我的错。’

　　神代利世轻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才说这种明显事实干嘛，你总是这样不断责怪自己，只是一直责怪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你并不打算改变…这全都是你的错，这是当然的不是吗？’

　　神代利世说着，然后停顿了一下。

　　‘会变成这样是谁的错……当然是你啊。’

　　说到这里，神代利世表情一变，面无表情的责问着他。

　　‘这是世界上所有的不利状况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这句话说得没错啊。’

　　‘不是吗？金木君。’

　　‘因为你是个不懂人世险恶的笨蛋，才会被我欺骗，然后被医生动了手脚变成了一个怪物，所以才会发生这一切事情啊。’

　　金木研沉默的低着头，听着神代利世话中的恶意攻击。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与其去伤害别人，宁愿自己受到伤害，所以你才会遇到这种事，要是你强大到可以杀掉壁虎，那良子就能得救了喔。’

　　‘那个时候也一样，如果你的实力够强……’

　　金木研看着记忆一幕幕播放，看着凉子小姐、董香、雏实、永近英良、四十五良子一一死去，他悲痛嘶吼出来。

　　‘明白了吧，这就是你选择的生存方式，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痛苦呢？这不是你选择的吗？与其伤害别人，宁愿自己受伤不是吗？这么温柔真好……’

　　‘可是你看似两边都选择了，实际上却两边都舍弃了……你的母亲，你喜欢的女孩……’

　　‘吵死了……’

　　‘如果你的母亲拒绝了麻烦姐姐的要求，她就不会工作到过劳而死了，真是个愚蠢的母亲呢。’

　　‘别说了……’

　　‘既然她爱你的话，就应该舍弃愚蠢的姐姐。’

　　‘别说了……’

　　别说了………卡桑……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如果你喜欢的女孩拒绝了别人的要求没有出来，她就不会被壁虎抓到，然后死在了你的面前。’

　　‘闭嘴……’

　　良子……良子………不要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选择我，为什么到最后都舍弃我，我好希望你们都可以选择我，我好希望……你们能为了我活下来……’

　　‘即使会伤害别人也可以吗？’

　　‘伤害别人也可以！’

　　‘即使要夺取生命也好吗？’

　　‘要夺取也好！’

　　‘没错……金木君……有时必须舍弃其中一边才能守护重要的东西，你的母亲没能做到这点，你喜欢的女孩也没能做到这点，这种表现不是温柔，只是软弱而已。’

　　神代利世笑着抵住他的额头，紫色长发浸透着浓重血腥味。

　　‘你还有办法继续当被伤害的一方吗？你能原谅壁虎这种人吗？’

　　‘无法……无法原谅……’

　　………………

　　从脑海的世界清醒过来，他冷静了下来，以往一直颤抖的身体平静了起来。

　　他垂着头冷静的思考着现在的状况，漆黑的发尾渐渐褪白，半黑半白的碎发遮掩着他脸上的面无表情。

　　在被壁虎抓住后，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个事实。

　　只要青铜的势力扩大到20区，他所在意的，所依赖的，所珍惜的人们就会被伤害。

　　无法原谅。

　　他无法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无法容忍那些敢夺取他容身之处的人。

　　所以…他要接受那份力量，超越那份力量。

　　他要变得强大，强大得可以保护一切他所珍惜的存在。

　　所以………

　　‘错的人并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

　　‘这样就对了，金木君。所谓生存，就是要吞噬他人的存在。’

　　他看着神代利世，以往温润如玉的眼眸变得冷漠，左眼变得黑底猩红，白如雪般的颜色逐渐加快速度吞噬着余下的黑发，最后白色完胜黑色，那头温顺的黑发变成了冰冷的白发。

　　他现在成为了一只实力强大的怪物。

　　蜕变完成后，神代利世的声音再一度消失。这时壁虎也走到了他的面前，用着残忍的语气说着自己的计划。

　　可是他没什么兴趣啊，他冷漠的想着。

　　抬起头来，他表情平静的看着脸色扭曲的壁虎，哪知道这样的表情却惹怒了壁虎。

　　壁虎赫子快速攻来，他用力拉断脚上的铁链快速闪开，随后展开自己的反击。

　　他冷静的分析着壁虎的一举一动，在找出他的破绽的同时，用自己赫子进行攻击。

　　最后在压制着壁虎时，赫子在身后扭动着，他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嘴角勾起的弧度泛着冷意。

　　“1000—7是多少？”

　　每问一次，背后的赫子也随之攻击。

　　“1000—7是多少？”

　　啪嗒。

　　金木研按了按指骨，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微笑。

　　“993……986……979……”

　　金木研冷漠的看着他这副模样，眼里滑过一丝嘲讽。

　　“你原本打算口乞///掉我，所以就算被我口乞///掉，也没资格抱怨吧……”

　　过了一会，金木研这时缓缓起身走去一边。

　　那一边躺着的是四十五良子。

　　他一步步走去，波澜平静的心情有了些许起伏。

　　眼睛稍微转动，左边的赫眼顿时消散，越是靠近他越是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沉重了起来。

　　脚步停下，蹲了下去的他伸手把她脸庞的碎发撩到耳后。

　　在碰到她耳上那枚耳钉，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拿了下来扣在了自己右耳上。

　　打理着她散乱的头发，看着她脸上祥和的表情，他突然不敢触碰。

　　指甲变成黑色的手指看起来冰冷且诡异，他颤抖着想要触摸她的面容却骤然停下。

　　啪嗒。

　　指尖的血液滴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体一僵，他快速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轻柔的帮她擦干净，脸上是他不自知的柔软表情。

　　擦完后，他眼神深深的描绘着她的面容，想要把她这难得安静的模样铭记于心，不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来往门口走去。

　　“良子，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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