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兽

　　小川从美国结束了留学回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和小爱肚子里的宝宝，都已经快满三十个月了。还有半年，我们就要准备迎接小宝宝的出生。
　　两位祖宗一个天天趴在计算机前面用手指头飞檐走壁，另外一个则是时不时的在事物所一加班就到半夜，急的我是抓耳挠腮，却也是说谁谁不听。
　　「小言，几点了？」小川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揉着头发问。
　　「七点四十......」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风一般的从我身边刮过去，一头冲进卫生间。
　　「我让你七点叫我你怎么现在才叫我啊！？」转眼间他已经梳洗完毕，匆忙的套上西装，他着急的问：「我的领带呢？我的皮带呢！？」
　　「这里这里～你别着急么，你昨天三点才睡今天又起那么早，身体受的了么？」心疼的递上领带和皮带，我拿起车钥匙，「我送你上班去吧，别急了。」
　　「操！这扣怎么扣不上啊！？」他在镜子前面急的直骂人，「该死的！」
　　我探头过去一看，忍不住笑了——原本合身的西裤，现在已经装不下他有些许变粗的腰腹。那可爱的扣子就差两毫米就系不上，气的他扯下去连换三条，才找到一条勉强可以系的上的，不过这下也好，腰带都省了。
　　——好宝贝！使劲长，长到你妈没衣服穿，我看他光着屁股怎么出门！
　　「笑！你就知道笑！」小川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
　　「哇！疼！」我蹦到一边，「小川，你肚子里有我的宝宝了，捏我别那么用力好不好？我会疼的！」
　　「哦～忘记了，好象现在我怎么抽你都行！」他伸长手臂要过来捉我。
　　「好啦！不闹了！你要迟到了！」我忙找借口闪到门外，一不小心踹翻了门口的龟背竹，咣当一声响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被我们吵醒的爱罗嘉打开房门，气愤的戳着我的后背：「我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给我安静点好不好！？」
　　「对不起小爱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快回去睡觉休息好不好......哎呦我的祖宗诶！您怎么连口饭都没吃啊！」眼看我昨天晚上放他桌子上的三明治连个渣也没少，我差点没气昏过去。
　　「啊？昨天半夜一赶稿子我都忘记了......」
　　小爱说着说着转身想溜，却被我一把抓住。额头慢慢浮起一跟青筋，我运了半天的气，强硬的命令二人：
　　「你！今天起不许碰计算机！你！今天起不许再加班！」
　　「凭什么？！」四只眼睛同时瞪大，瞬间放射出的光芒差点没把我闪到楼梯下面去。
　　缩缩脖子，我的冲天豪气立刻塌到地板下面：「因为......因为你们......你们都有宝宝啊......那样辛苦，对宝宝不好，对你们自己也不好么......」
　　「......你以为我傻啊？」小川眼睛亮亮的一闪，「我这个礼拜把东西做完了下个星期就开始请假了！」
　　「对啊！我这么没黑没白的赶稿子，还不是为了把档期提前结束！」爱罗嘉也理直气壮起来。
　　诶？怎么看，现在没理的都是我啊！
　　结果人家二位大爷，一个仍旧加班到我半夜上厕所才能见面，另一个还是趴在计算机前面一坐就是十个小时。

　　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我一个电话把老爸从美国拎了过来，让他好好的管教管教他的儿媳妇们。
　　老爸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们两个叫到跟前，指着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加倍的小心，注意不要让这个色狼种马占你们的便宜，这个时候不要做什么激烈的床上运动，不然宝宝很容易掉的。」
　　——我......ＫＡＯ！老爸！我是叫你过来教育他们两个，不是叫你过来拆我台的好不好？被你这样一限制，那我岂不是半点□□都没了！
　　两位祖宗幸灾乐祸的看着我，那意思就是——谁叫你找人管我们？！自己先被喀嚓掉了吧？！活该！
　　我只有打落牙往肚里吞，开始无欲无求的太监生活。
　　一天两天还好，一个礼拜我也就忍了，可是......一忍就是半年！让我做半年的太监！？这人道么？这有天理么！我的妈啊！我的老婆啊！救命啊！
　　每每死皮赖脸的巴在老婆身上，乞求一丝温存的时候，他们两个都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小爱会指着自己的肚子问：「宝宝啊，你喜欢这样的爸爸么？你看他耍赖呢！」
　　——我......我耍赖？我要是真耍赖我就直接上了我！
　　小川更绝，每次见我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就塞我手里一本佛经：「一边待着修身养性去，人家和尚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和尚？我就是做和尚也要做花和尚啊！
　　老爸虽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是往往在老婆被我磨的就快答应的时候，他就找尽各种方法破坏我的□□生活。
　　——老爸！我是你儿子啊！你跟我有仇是怎么着？！我真是后悔把你叫回来了我！
　　小川和爱罗嘉总是同时买一些婴儿用品回来，而且一买就是两份，堆到我的手里，就成了四份。小小的婴儿间，很快就被那些零七八碎的玩具和奶嘴堆的满满当当。看的我们三个直发愁。
　　「其实无所谓啦，这次用不到的，下次再用就好。」
　　我如是说。
　　「谁还给你有下次！？做梦！」
　　两大美人狠狠的把我噎死。

　　在半年的时间走的很快，在我还没完全准备好做父亲的时候，小生命就已经要降临了。
　　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早晨，我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准备亲亲旁边的小爱，刚转过脑袋，就赫然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哇！」我差点没被吓死。
　　惊魂已定之后，我抬手摸上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小爱？你怎么啦？别吓唬我！」
　　「混蛋，我叫了你快一个小时了......你睡的真死！」他艰难的挂住我的肩膀，勉强坐了起来，「我肚子疼......疼了好长时间了......」
　　「不会吧！？那......我打电话！」我慌慌张张的给他后背垫上一个枕头，摸起电话的手都直抖。
　　「喂？医院么？啊！我老婆要是生了！你们赶紧过来啊！」颤抖的声音，我慌的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言......我怎么觉得你想说'我老婆要死了'？」可能是不疼了，他居然还有力气笑话我。刚想张嘴反驳他，就看他的眉毛又拧在一起。
　　「小爱小爱，你别吓我！」我简单的穿上件外衣，扶他起来，」我们下楼吧？一会救护车来了方便一点。」
　　「呜......别动我......疼......」他的呼吸急促，汗如雨下，整个人偎进我怀里，娇弱的如小母猫一般。我刚说好好安慰他几句，结果他突然又抓又叫的，差点没把我给扯了。
　　「小言！我疼！！」他一把扯住我的衣服，哧啦一声撕下半边袖子。
　　「小爱我知道，忍一下就好......」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他的手在胳膊上抓出一条血痕。
　　好不容易救护车呼啸着来了，医生看见我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衣衫凌乱，脸上Ｎ条爪痕，于是众人决定先急救我比较重要。

　　「你们都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小川靠在床上，温柔的看着我。
　　「真的没什么么？要不要叫你爸爸妈妈他们过来？」他的预产期不比小爱晚几天，我担心他也有问题。
　　「不用那么麻烦了，有事情我就打电话给你。」
　　「那......那中午记得自己叫外卖吃哦！」
　　「嗯，我知道。」小川苦笑一下，「看爱罗嘉那么辛苦我都害怕了。」
　　「别怕......嗯......」还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他，就听见楼下爱罗嘉那相当有穿透力的惨叫，吓的我一激灵蹦开，「小川，我先去医院了，有任何事情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小言！」他突然伸出手，拉住我，「我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我也害怕......」吻吻他的额头，我唯一能给他的安慰，也只有如此。
　　「快去吧，他们都等你呢。」放开我，好象放掉自己最大的依靠一般，眼睛里的脆弱忽闪而现。
　　突然闪过那么一点点的不放心，我觉得鼻子有点酸。

　　医院，走廊里，我焦躁的走来走去。旁边还有三个爸爸跟我一样，好象上刑般的蹲在墙角和椅子边。老爸已经打电话给父亲，叫他如果有时间就尽快赶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觉得异常的烦躁。看着别人家的爸爸们一个个抱上自己的亲骨肉，我都有心冲进手术室里面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我的煎熬才到头。
　　「汤先生，汤先生是哪位？」护士探出脑袋，张望着看向我们。
　　「我我！我是！」蹦过去拉住护士，「怎么啦！？」
　　「恭喜你了，母子平安。」护士温柔一笑，「要看看吗？我们很快就把他送到婴儿房去了，你们去那里等吧。」
　　「好好！」拉着老爸一路奔到婴儿房外面的大玻璃窗旁，激动的等待着我可爱的宝宝现身在我眼前。半个小时后，一个淡淡发色的小娃娃被放在离我站的地方大概一米远的位置的婴儿床里，紧闭着眼睛，睡的很香。
　　突然一种感动涌上我的心口，眼睛里热热的——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宝贝。
　　想给小川打个电话报个喜，却突然发现手机没带。跟老爸要过手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可是奇怪的是，电话一直是忙音，打小川的手机也没人接。
　　我心慌万分。
　　「老爸，我回家一趟！您先帮我照顾小爱那边吧。」将电话塞给老爸，我冲出走廊。
　　一路狂奔回家，我进门就呆住了——客厅里的电话摔在地上，旁边一摊鲜红的血，一路延伸到卫生间。推开卫生间的门，我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小川已经化成兽形蜷在浴缸旁边，尖利的牙齿上沾着血，旁边掉着半截被咬断的脐带。
　　全身是血的小家伙，靠在他的右前蹄边，被咬断的脐带还在冒着血丝。
　　「小川！」我扑过去，左手抄起宝宝，右手搂上他黑色的颈子，呜呜的哭。
　　「......小言......宝宝......还在留血......」他艰难的发出声音，蹭着我的脸，」我没有力气变回人形了......」
　　「我知道，小川......对不起......对不起......」吸着鼻涕，我真是难过的想去撞墙。
　　「我在卧室，肚子疼......想打电话给你，可是打了没人接......我到客厅想查医院的电话，结果就疼到变形了，打不了电话......」他也开始哭，哭的委屈万分，「小言，我刚才......很害怕......」
　　「嗯嗯，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见他哭我更伤心了，眼泪哗哗的流。
　　怀里的小家伙瘪瘪嘴巴，也跟着哭了起来。三口人就在卫生间里一起哭，哭到隔壁邻居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事后跟我说，他们当天差点打电话报警！
　　结果，在二十五岁生日的这一天，我得了两个宝贝儿子——大儿子奉辉，小儿子奉莲。抱着两个皱巴巴的小家伙，我问老爸：「他们两个哪个是王子？」
　　抱过自己的孙子们，老爸左看右看，然后为难的看着我：「......都是'雌兽'......」
　　「不是吧？！」我吃惊不已，怎么努力了那么久却还没王子呢？
　　「呵呵......」父亲在身后出现，拍拍我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天啊～我的种马生活，哪天才是个尽头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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