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别说你爱我

　　当初因为他的黑历史，纪城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得到未来岳父岳母的认可。复合之初，他就想登门拜访来着，但舒卉劝他最好别。

　　“为什么？”他不解。

　　舒卉：“你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心仪的女婿，要不那么着急给我相亲。”

　　纪城想起蒋忱的事儿，鼻孔哼了声嘲讽道：
　　“当后妈也行？”

　　舒卉淡淡道：“她就是宁愿我当后妈，也不许我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当时她瞧了他一会儿，扭开头说：“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纪城懂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无从解释，因为那是事实，他不觉低了语气：
　　“我心里就只有你，当初……”

　　舒卉却不愿再听，“你不用说了，那些我都不想知道。”顿了顿，她说：“是我先放弃的，你做什么选择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就是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接受他和温绮珊的那一段，只是道理人人都懂，实践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把口是心非运用到极致，纪城定定望着她，漆黑的眸子似乎在甄别与探究。

　　他不了解女人，但他了解舒卉，有些事忽然就不敢让她知道。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他轻轻将她抱住。
　　“那说好了翻篇儿，以后就不许拿这事儿较劲。”

　　“嗯。”

　　遵守承诺，舒卉确实没因为这事儿跟他较过劲，相安无事了好长一段时间，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但事实证明，这种平静根本禁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飞机准点起飞。

　　舒卉透过窗看了会儿缥缈的云层，有些烦恼地闭上眼睛。早上也没做措施，并且他固执地要在里面播种，大约是真想要个孩子，事后摸着她的肚子蛮认真地问。
　　“你说一个月后，会不会是两个人回来？”

　　舒卉本以为昨天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当真，不觉疑惑。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这年纪正是爱玩儿的时候，舒卉不觉得他已经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而且他自己还幼稚得很，她无法想象有一个奶奶娃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爸。

　　纪城不以为然：“反正早晚都要生，早点有什么关系？”他拿她的话逗她，“你不是说咱们会有三个儿子吗，那也差不多该有第一个了，免得你将来还要做高龄产妇。”

　　舒卉：“我生三胞胎不行？”

　　他挑眉：“三胎妊娠自然发生率为1/704969，你觉得你会是那七十万分之一？”

　　被他的认真打败，她有点好笑。
　　“你不是觉得孩子挺烦吗？”

　　纪家小公主快半岁大，他抱过几次，每次小丫头一落到他手里就开始嚎啕大哭，他这个当叔叔的非但不哄，还作势要把她丢掉，满脸写着不耐烦，气得陆晓瑜在舒卉面前吐槽他好多次。

　　纪城：“自己生的跟别人的能一样吗？我能嫌我孩子烦么？又不是后爹！”

　　舒卉白了他一眼：“什么别人的，那是你亲侄女好不好，你算什么小叔？”

　　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舒卉看透似地：“你就是没耐心，别拿别人家的孩子说事儿。”

　　“那你生个出来，看看我有没有耐心。”
　　纪城懒得跟她辩，摸在她肚子上的手开始不老实，嗓音不自觉又低沉下来，“你怎么那么白，嗯？”最后一抹尾音撩人，显然心思又飞到别处。

　　舒卉头皮发麻，声音发颤，“别闹，要迟到了。”

　　“我有分寸。”
　　……

　　去机场的路上，舒卉靠在他怀里休息，窗外风景连成一线，纪城侧头看了会儿。

　　“你妈妈喜欢什么？”他突然出声问。

　　舒卉的视线落在和她交握的手上。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且骨节明晰，指尖纤细，修理得干净整齐。舒卉是个手控，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手就很喜欢。

　　那会儿高一军训刚结束，第一节班会课老班领了个新同学进来，舒卉低头看书，就听原本安静的教室开始骚乱，于小光一旁嘀咕。
　　“咦，他怎么转来我们这儿了？”

　　舒卉抬头往讲台看了眼，十五六的少年眉清目秀，身姿清俊挺拔，好看的脸上表情淡漠而清冷，全身透着满满的距离感和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你认识？”
　　她不觉多看了眼。

　　于小光：“老校长家的小外孙，B市来的，纪家你知道吧？”她用下巴往讲台一点，“纪家的小少爷。”

　　舒卉疑惑：“B市师资不是比我们这儿好吗？转来这儿做什么？”

　　于小光嘁：“你不会以为人家也需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吧？生在终点线的人，在哪儿上学不一样？”

　　舒卉无言以对，突然听到班主任提到她的名字，话却是对着纪城说的。
　　“诺，你坐舒卉后面，就是戴眼镜卷头发的那位同学。”

　　全班就一个戴眼镜卷头发的同学。
　　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看去。

　　纪城的视线投过来，舒卉正好抬眸，目光不期然撞上，他瞳孔漆黑沉静，舒卉淡定地扯扯嘴角以示对新同学的友好，新同学表情变都没变，冷淡地移开目光，迈着步子朝这边过来。

　　真高冷啊。
　　当时舒卉心里想。

　　她低下头继续看书，纪城从她旁边经过，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清爽而干净，舒卉余光瞥见他拎着书包的手，干净白皙有力，在心里瞬间原谅他方才的不礼貌。

　　那会儿她绝对没想过，有一天，那只手会和她紧紧地牵在一起。

　　“问你话呢。”他又重复一遍。
　　她回神，“什么？”

　　纪城：“我问你妈妈喜欢什么？”
　　舒卉：“我妈妈喜欢张学友。”

　　歌神，纪城还是知道的。
　　他用搂在她腰间的手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腰，以示不满。
　　“能不能认真点？”

　　“嘶～”舒卉疼得抽了口气。

　　先前做的时候他下手有点没轻没重，她腰上都被掐出淤青，被这么一揉，舒卉觉得又酸又疼，眼泪都快出来。她恨恨地把他手拍开，歪到一侧不想理他。

　　纪城摸了摸鼻尖，没敢再惹她。
　　到了机场，让他抱了一下，她就头也不回跑了。

　　他出发去A市。
　　没从舒卉嘴里问出什么，途中他到网上求助怎么讨好丈母娘，网友的答案千奇百怪，纪城意兴阑珊地收起手机，闭目思索。

　　去舒家之前，他先回了趟姥爷家。
　　老爷子出门遛弯儿，就老太太一人在家，见着个把月没见的小外孙，登时眼圈都红了。
　　“没良心的死孩子，是不是把你姥姥姥爷给忘了？”

　　纪城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然后一头钻进屋里开始东翻西找，“姥姥，上回给我姥爷的那套和田玉象棋呢？”

　　姥姥：“你找它干啥？”
　　他回：“讨好我未来岳父。”

　　姥姥早知道两人和好的事儿，一边笑着骂他没良心，一边帮他把象棋找出来，说道：“你现在才登门，区区一副象棋就想让人家把宝贝女儿给你啊？”

　　“那您说该怎么办？”

　　纪城就没讨好过长辈，上回软磨硬泡陪人吃了大半年饭的招儿还是姥姥给想的，当时老太太主要是自己想多见见小外孙，才给出了这么一招儿。

　　见他皱眉，似乎挺烦恼。
　　姥姥说：“你把小姑娘给哄好了，她心向着你，别的都好办，父母最后都拗不过自己的孩子。”她深有感触，顿了顿，“就好像你妈，我和你姥爷那会儿也不同意她和你爸，最后还不是随了她。”

　　纪城表情淡了淡。
　　姥姥欲言又止，片刻还是说道：“有些事儿不是你知道的那样简单，你妈她……”

　　纪城没兴趣听，“我去舒卉家了，等姥爷回来您帮我跟他说一声。”他扬扬手里的棋盒，“以后我再送别套给他。”

　　“回来吃饭不？”
　　姥姥冲他的背影喊。

　　“不回了。”他说。

　　姥爷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厨房仍旧冷锅冷灶。

　　“怎么没做饭？”

　　姥姥：“做给谁吃？”

　　姥爷皱眉：“我不是人？”

　　姥姥：“想吃自己做。”

　　姥爷莫名其妙：“谁又惹你了？”

　　姥姥：“还不是那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白带他那么多年了。”说着眼睛红起来。

　　姥爷一听就知道是谁，哼了声：“那混小子回来过了，不是还没放假么？”

　　姥姥低头叹息：“估计放假也不会回来了。”

　　姥爷皱了皱眉，“你又跟他提他妈的事儿了？”他有点不高兴，“不是说好不提，你非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姥姥：“他们是亲母子，我为什么不能提？”

　　姥爷：“素安什么时候拿他当过亲生儿子？”

　　姥姥：“她是你女儿！”姥爷没再吭声，她又低声说：“素安她心里也苦……”

　　姥爷：“那孩子又做错什么？最无辜的就是他。”他也不愿再说这个话题，摆摆手问：“那混小子去哪儿了？”

　　姥姥：“舒家。”

　　姥爷笑了，背着手摇摇头。
　　“这臭小子……”

　　正午，舒卉飞机整点降落。
　　一开机，数条来电提示涌进来，都是家里的号码。她皱皱眉，立马回拨回去。

　　“妈，什么事儿？”
　　电话接通，她走到路边拦车，问道。

　　舒妈默了默，说道：“没事儿，你忙。”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舒卉莫名其妙。

　　舒家，纪城一脸真诚。
　　“阿姨，您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舒妈敛着眉：“她腿伤好了吗？”

　　纪城点头：“养了几个月，又找大夫确诊过，确定没有大碍，您别担心。”

　　舒妈脸色缓和了点，这才拿正眼瞧他。
　　“你俩什么时候复合的？”

　　纪城：“春节我提了她没答应，后来腿伤了之后才正式和好。”

　　听到春节，舒妈眉头一挑。
　　随即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那几日单位组织旅游，她跟舒爸没在家，回来后，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谁家女儿爱攀高枝儿，刚恋爱就彻夜不归，那话是从同小区跟她不和的李太太嘴里传出来，只差点名道姓。

　　舒妈以为那人是蒋忱，还特意数落了女儿一顿，问她是不是真的？

　　当时舒卉怎么说的？
　　她面不改色道：“别听她胡说，我跟蒋忱是清白的，她就是嫉妒您给我介绍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舒妈当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点头道：“也是。她一直爱拿她家倩倩跟你比，又比不过你，你刚上大学那会儿，她看纪城每个礼拜往咱家跑，心里嫉妒着呢，现在逮着机会就开始编排你。”

　　舒卉笑了笑没做声。

　　舒妈趁机问她跟蒋忱相处得怎么样？

　　舒卉：“他喜欢的是孩子妈，我俩就是朋友，没可能的。”

　　舒妈说：“没可能就没可能吧，说实话妈也不想你给人当后妈，不过酒窝那孩子是真可爱，也喜欢你，只能说没缘分。”

　　“我跟蔓菁同龄，人孙子都那么大了，这时间一晃眼还真挺快。”

　　舒卉双手合十，哀求道：“您还年轻呢，求您了，别再给我安排什么相亲了。”

　　舒妈：“这马上都要毕业了，我不给你抓紧着点，你能翅膀硬了飞了。”她想来还是觉得遗憾，“该谈的时候不谈，眼瞧着只差临门一脚，你能给我摔劈叉了，你俩得有四五年了吧，青春才几年，经得起你这么耽误吗？”

　　舒卉不赞同：“我也有很多开心的回忆，不算耽误。”

　　“还想着他呢吧？”见她不做声，当妈的轻哼了一声，“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

　　舒卉坦白承认，又装作无意地问：“那他要是想跟我复合，我该不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舒妈：“做梦呢你？人已经有下家了。”

　　舒卉撇嘴。

　　她又叹息着说：“当初同意你俩，是看得出他对你很上心，不过你要是想复合，妈却是不赞同的。”

　　“为什么？”

　　舒妈看了她眼：“因为我了解你。破镜可以重圆，但裂痕永远都会存在，小时候咱家养过一条狗，你很喜欢它，还记得不？”舒卉不明就里，显然忘了，舒妈回忆说：“那会儿你还小，四五岁吧，倩倩也喜欢那只狗，用根骨头就把那狗领回家，你跑到她家里要，那只小狗却不肯跟你走，当时你不哭也不闹，可后来那狗被还回来后，你养了没几天，就送给倩倩了。”

　　舒卉隐约想起来：“那是因为那只狗还经常往她家跑。”

　　舒妈：“那狗还回来后，你怎么不对它更好点，想着把它留在家？”

　　舒卉一时无言。
　　舒妈说：“别用性格不合敷衍我，真不合你能跟他耗这么久？”顿了顿，她还是说，“那个女孩子我虽没见过，但能让你介意到提分手，我想就算你俩复合，以后这篇儿也翻不过去，更别说后来他俩还好过。”

　　当妈的现在还是这么想。

　　所以她对纪城说：“分手是双方的责任，不谈谁对谁错，你们年轻人要分要和我也管不了，只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俩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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