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别说你爱我

　　莫之珩送货上门很快。
　　他把舒卉大大小小的东西搬进屋后，帅气地撩了撩额前莫须有的碎发。
　　“嫂子，你觉得我干物流怎么样？”

　　机场那次，当舒卉说出考试更重要的气话后，莫之珩指着她骂了一通，之后在学校也碰到过几次，他都没给她好脸色。
　　他担心舒卉会心存芥蒂，这一趟算是主动上门示好。

　　舒卉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给他倒了杯水，笑了笑。
　　“谢谢，辛苦了。”

　　她眉眼淡淡的，笑起来特别温和。
　　和他当初见她第一眼的印象一样。

　　那会儿好像是高二暑假，他虽在B市，但A市也有一个圈子的熟人，一起玩儿的时候，他听那人说，纪家二少跟人争风吃醋，把人腿打折了。

　　他当然是不信。
　　开玩笑，男女之情根本都还不懂的人，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他不信，他给纪城打电话。
　　“哥，听说你把梁家那公子打了？”

　　“你听谁说的？”

　　莫之珩：“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他冷哼：“他先动的手。”

　　莫之珩：“就算他先动的手，你也不用下那么狠的手吧？”当初就是因为把人打伤，纪城才被他爸送到A市，他说：“你是不是想让老爷子再给你送国外去啊？”

　　纪城：“谁让他惦记我媳妇儿。”

　　“……”

　　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莫之珩便迫不及待赶来A市，想一堵未来嫂子的风采。
　　能让顽石开窍，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小仙女。

　　“带我看看呗。”他实在好奇。

　　纪城没理，认真玩儿游戏。
　　“等明年。”

　　“为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神情专注，嘴上漫不经心地说。
　　“她还没答应我。”

　　莫之珩一听，更好奇了。
　　非缠着他带他去看。

　　纪城偏不如他意。
　　气得他快跳脚。

　　后来，还是碰巧遇上的。
　　当时他们刚打完台球，从球厅出来，天际挂着残阳，把半个天空都染成橘红色。

　　气温很高，他拎着领子边扇风边对纪城道。
　　“太热了，我去买两瓶水。”

　　纪城手抄在兜里，漫不经心地点头嗯了声，侧目欣赏缥缈空远的残阳，他眸色此时很淡，映着阳光，清浅而柔和。

　　莫之珩一头扎进对面的小卖部。
　　“老板来两瓶水，冰的。”

　　找零的功夫，隔壁宠物店走出来两个女孩子，他无聊看了眼。两人个头齐高，一个小圆脸短发，很可爱，牵着只小黑狗，另一个鹅蛋脸，头发有点卷，盘成丸子顶在头上，淡眉淡眼，白到发光。

　　他不觉往下瞄了眼。
　　她穿着热裤，踩着浅边帆布鞋，露在外面的两条腿笔直纤细，白嫩嫩的和脸几乎没有色差。

　　他把钱塞进兜里，拿上水，几步穿过马路，撞了下纪城的肩。
　　“A市的女孩儿都长得这么正吗？”随随便便就让他碰上两个漂亮的。

　　漂亮女孩儿莫之珩见过很多，有人美在皮相，有人胜在气质，能让他说正，说明两者兼而有之，第一印象就很好。

　　纪城淡淡瞥去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收回来，轻轻勾起一边嘴角，语气淡淡的。
　　“还行吧。”

　　莫之珩喝着水，诧异地看了他眼。
　　从小到大，他还没听他夸过哪个女孩儿，之前在他怂恿下交的女朋友更是连名字都记不住，此时听他说“还行”，他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他又朝马路对面看了眼。

　　那两个女孩儿似乎也朝他们这边看，然后小圆脸把小黑狗交给鹅蛋脸，说了句什么，径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她停下，话对着纪城说。
　　“昨天我去青石巷，遇上梁旭他妈，说要把你打人的事儿告诉你爸，趁还没捅出去前，找个机会去道个歉吧。”

　　纪城无动于衷，微侧头看向别处。
　　莫之珩忍不住插嘴，“不是他先动手的吗？”

　　“谁受伤谁有理！”小圆脸瞥了他眼，眼珠子一转又去看纪城，“你们男生真是无聊死了，害人害己！”她哼了声，调头走了。

　　脾气还挺大。
　　莫之珩侧头问：“这谁啊？”

　　“同学。”
　　纪城看着某一处，眉头轻轻皱起。

　　莫之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鹅蛋脸低头逗着小狗，似乎在回避谁的视线。

　　他恍然：“就是她？”

　　纪城没理，依旧皱着眉，等那二人汇合将要走，他突然从兜里抽出手，朝马路对面追了过去。

　　清隽的身影带起一阵风。
　　莫之珩从他的步伐里看出了急切。

　　后来，他回到B市。
　　一帮发小都追着他问嫂子什么样儿。

　　莫之珩想了想，用了两个字形容道。
　　“厉害！”

　　“多厉害？”

　　莫之珩钦佩道：“纪老爷子都办不到的事儿，她办到了。”

　　“你们是没瞧见，”他把那天的事儿娓娓道来，“人只是没吭声，他就巴巴地追上去哄，当初在B市把俞修霖那小子打伤，老爷子抽断两根皮带都不肯低头认错，结果人轻言软语两三句就劝好了，你说厉不厉害？”

　　“这是咱城哥么？”有人不信。

　　莫之珩：“不信你自己去看，绝对是动心了，来真格儿的！”

　　当时，他追上去。
　　她低着头，依旧自顾逗小狗。

　　轻皱着眉，纪城垂下目光，眼里就只有她一人。
　　“你在生我气？”

　　她没吭声。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迟疑地道。
　　“我没惹你吧？”

　　于小光哼：“你是没，挑事儿的是孙思琪。”

　　他没印象：“孙思琪是谁？”

　　于小光古怪地看他一眼，就连一直没理他的舒卉也抬头看他。莫之珩一把扶住额头，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道。
　　“你初恋啊，到这儿交的第一个女朋友。”他都记得！

　　纪城还是没什么印象。
　　沉吟一会儿，他走回她面前，莫名其妙地小声解释了句：“那些都不是认真的，我连她们的手都没牵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前女友们全都提前报备了。
　　且言下之意，我对你是认真的。

　　这跟示爱有什么区别？
　　舒卉脸有点红。

　　他接着又问：“她挑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她摇头。
　　嗓音温温软软的，像山间的温泉。

　　过了会儿，她轻声问。
　　“你要去道歉么？”

　　“你也觉得我有错？”
　　她说：“他有错在先，可你下手也确实有点重了。”

　　“我不要。”他拒绝道歉。

　　她抿唇：“那你自己说是不是下手重了？”他不以为然，她紧接着软下语气，“又不是非得说对不起，带篮水果，或者给他买束鲜花，加句抱歉这事儿不就完了么？”
　　诶，就这么给劝好了。

　　当时莫之珩就有一种直觉。
　　——这姑娘，能降住魔头。

　　果然，一降就是好多年。

　　后来两人动真格儿分手那次，他几乎以为到那儿就结束了。他有了新的开始，她似乎也遗忘前事。

　　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纪城当时一头的冷汗和懊悔，脸色苍白似鬼。温绮珊泪水盈目，那一刻，终于对他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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