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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级风01
第四章:四级风
01
高一新生开学,为四中注入了一股新鲜的青春能量。看着高一小朋友脸上兴高采烈的新奇感,高年级的老人们默默为他们捏了把汗。
当然如果你属于无时无刻不斤斤计较,这次考试退步了几个名次、为什么丢了分、谁谁谁又超常发挥成绩出人意料,这些与成绩学习有关的事情,那高中确实有些惆怅忧伤。
但如果像倪湫几人这样,能够懂得苦中作乐,享受这课堂享受着校园享受着与同学欢聚的欢愉时光,那高中便代表着十七八岁花季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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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在阅览室大获全胜之后,每每倪湫从章河脸前经过时,总是雄赳赳气昂昂,一副我是大姐我罩着你的威风架势。
章河似是畏惧她的赫赫声名,也安分了不少,没再招惹她。
倪湫作为文艺委员,应学校安排统计班里迎新晚会的节目,兜兜转转绕到章河跟前。
他在看杂书,一眼扫过去,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
“看书呢。”倪湫在她前面位子坐下。
章河看她,露出在学校大多时候都平和的微笑:“有事?”
同桌宋飞扬在,他得保持温柔好学生的人设。
倪湫懒得拆穿他,开门见山地问他俩:“迎新晚会你们要表演节目吗?”
李飞扬忙摆手:“我就算了,五音不全、肢体不协调,除了讲笑话,没什么特长。”
倪湫冲她笑笑,又看章河:“章河,你呢,要报什么我给你记上。”
李飞扬拿着水杯,出去接水。
这边只落了两人,只见倪湫在人走后,肩膀一垮,环抱着肩膀背靠在后面桌子上,抬脚轻踢了下桌腿,另问了章河个话题:“你整天憋着装温柔,不累吗?”
“天生戏骨,不演戏才觉着累。”章河注意到倪湫刹那间的情绪变化,没忍住笑道,“我看你也挺会演戏的。表面装乖巧柔软,实际上那么……牛掰。”
在阅览室为了恶心他口不择言,大包大揽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承认下来。
事后倪湫一琢磨,不止心虚,而且认为这事十分不地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倪湫虽然悔之不及,却也不能向章河坦白,生生地打自己脸。
哎,这就是——说一个谎,就要用千千万万的谎来缝补。
通俗一点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行吧。我这个人,”倪湫拍拍胸膛,大言不惭,“没别的优点,就是学习能力强。”
被揶揄的章河面带微笑丝毫不恼。
彳亍。这是在挖苦他外表一套里子一套呢。
旁边有同学路过,章河没急着反驳什么,也不知管当下这页书读没读完,随手翻过去。
倪湫半垂着眼帘,正思索该如何巧妙地、既不尴尬又不落下风地、选择一个恰当合适的时机,向他澄清一下自己并非是个暴力、蛮横的女同学。
就听章河突然出声,说了句:“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恩?”
倪湫不解地抬头看他。
章河眼眸深邃,正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
他肤色比男生要白一个度,文气却不娘气,眼窝深陷,卧蚕明显。
两层眼皮好看地叠在一起,一笑时,眼尾轻挑,狭长又邪气。
在他情绪风轻云淡、无波无澜时,眼角眉梢又安静内敛,蓄满温柔。
真是个神奇的人。拥有着两副面孔,切换自如,自得其乐。
倪湫突然好奇,他为什么要这样子。
难道真的是因为好玩吗?
时间仿佛静止。
她支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章河不惊不扰,神色平静似是在等她做什么反应。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会,倪湫忍不住催促:“我等着呢,你倒是变魔术。”
章河反应过来她的误解,失笑,竟不知该解释什么好。
“我意思是,”书籍一合,掩住整页暖阳,温柔光线下他眉眼舒展,无奈地一字一顿道,“迎、新、晚、会,我、表、演、魔、术。”
“哦。”倪湫尬色,“我给你记下来。”
该!让你走神。
尴尬了吧。
“你倒是说清楚啊。”倪湫记下他的名字和节目信息,不满地埋怨他,“你说给我变魔术,还以为你现在要变。”
章河手肘压在桌沿,身体前倾,猝不及防地拉近两人距离,似笑非笑道:“这么着急看啊,那行,我现在给你变一个。”
倪湫刚要怼他说一点也不想看。
只见他视线一扫桌面杂物,随便拿起根油笔,灵活地在指尖转了两下,另一只手五指抻开,在笔上虚空一扫,似是施魔法,专业魔术师容易卖关子的范儿瞬间起来。
倪湫一脸惊喜:“你还真会啊。”
“看仔细了。”章河轻笑。
但凡魔术表演,都是有迹可循,不是这里藏着点小秘密,就是那处有真相。
倪湫眼睛一眨不眨,已经做好了待会找出门道拆他台的准备。
魔法施完,油笔还是那一根。
章河食中两指灵活一转,笔握在手心里。
响指一打。
倪湫心想:重头戏来了。
这个魔术之前没看过类似的啊,倪湫猜不出他要做什么,更不敢眨眼。
章河嘴角上扬,难掩得意。
只见他手一抬,笔尖突然指向倪湫,紧跟道:“变猪!”
“……”
倪湫的表情由兴致勃勃到笑容僵硬仅仅在一秒间。
章河小孩子心性地正给她使眼色求配合:“快,让你变猪呢,你快叫两声。”
“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信了你的邪,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倪湫拿着统计节目的笔记本,黑着一张脸离开。
章河心情不错地转着笔,冲她背影提醒:“节目别忘记给我记,下次表演个大的给你看。”
再没事找事往他跟前凑,她就是真的不知好歹了。
倪湫心里愤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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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班文艺委员分别将班级同学报的节目统计起来,经过老师一番筛选后,留下了三分之一在迎新晚会上演出。
三十七班定了三个,一个团体街舞,与兄弟班的同学一起表演。
一个倪湫和乐队伙伴的演奏。
另一个是章河的魔术。
倪湫、北塞坐在位子上,江鞍同坐在北塞后面那座位。
几个人在讨论两周后的新生开学典礼。
“小泥鳅,咱乐队跨班级表演节目,没问题吧?”江鞍同随手将同学座位上乱掉的课本归纳整齐。
“我和老师沟通过,说可以。”
所有教过倪湫的老师都觉着这姑娘不错。学习算不上最好,却也足够亮眼,性格开朗不扭捏,与同学关系相处融洽。
不会骄傲,却也足够谦虚。
学习之外又有非常多的爱好特长,这让老师满意得频频点头。
在得知倪湫这个融合了几个班的乐队演出后,十分的赞同,并表示这不仅仅是一个节目,更是年级凝聚力的体现。
“咱们尽快把要唱什么歌定一下。”倪湫转身朝后,视线无意瞥向章河。他坐在座位上,书本铺开,背脊停直,神色专注地写题目。
北塞胳膊交叠搭在椅子背上趴着,也关心这个问题:“我觉着应该来首燃一点的,炸翻全场。让新生们看看,高二的学姐学长有多帅。”
“不能太大众。”江鞍同的意见,“晚上我们碰头,大家一起想吧。”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似是吵到了章河,只见他笔尖一顿,微微抬头,朝前看过来。
倪湫边与江、北两人讲话,边不耽误盯着章河黑漆漆的头顶研究他的发质。
在他看过来的瞬间,迅速低头,佯装偷瞄被抓包的不是自己:“那个……你们是想在虚度排练,还是去我家?”
“虚度吧。”江鞍同说,“在家里闹腾,打扰叔叔阿姨休息。”
倪湫无可厚非地挑挑眉,提醒他:“我家那套乐器,可高好几个档次呢。”
北塞提议:“咱们演出时用。”
“可以。”
余光察觉到章河又低了头,倪湫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躲什么啊。
就看他长得好看,盯着多瞧了几眼,又不少块肉,怎么还不行了。
倪湫寻思一定要告诉章河,他的那个魔术演出,是自己费心费力费口舌从负责老师那争取来的。
整个学校一共上报了十几个魔术表演,负责老师斟酌后,在高三一个班和他们班纠结不定。
倪湫趁那个班的文艺委员不在场,各种分析利弊说好话,才保留他们班的魔术表演,那个班定的歌舞表演。
但转念一想,倪湫要真的去章河面前邀功求感谢。
估计他能特别没正行的“哎呦”一句取笑她:“就知道你非常想看我给你变魔术。”
呸!
倪湫心里迅速放弃掉去给他抓把柄反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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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是没瞒住。
倪湫在严墟元的帮忙下拿到了舞蹈室的钥匙,课外活动时间带着班里同学去排练节目。宽敞的活动区域,三面明净透亮的大镜子,比自己在操场上瞎跳要有效得多。
倪湫提前看过舞蹈视频,给他们跳了遍示范,然后按节拍分解动作。
团舞有男有女,大都接触过舞蹈,节奏感也不错。倪湫跳的时候,大家都在一旁跟着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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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河去办公室教班里英语作业,陈德让他去通知倪湫来办公室一趟。
教室里,倪湫不在。
宋飞扬说她和同学去舞蹈教室了。
章河拨了遍倪湫的电话,没人接。
索性他在教室也没事,便朝艺术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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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音乐、美术等特长的艺术教室独栋,平日里大都是艺术生活动的区域。
临近迎新汇演,排练学生出没更闹腾些。
走廊里推搡说笑的声音,也有人因排练时意见不合争执。
舞蹈室的门被直接推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直接走进来,声音敞亮:“你们在这排练呢!”
练舞蹈的同学闻声朝这边望,没认出来人是谁。
“舞蹈室就借了一节课,你们抓紧练习。”倪湫冲他们说完,起身,朝马尾女生笑道:“媛姐,咱出去说。”
袁媛就是被倪湫挤掉魔术表演节目那个班的文艺委员。
她刚才在一楼和同学商量借服装的事情,无意知道倪湫在这边排练,便上来了。
袁媛没客套:“小泥鳅,不仗义啊,趁我不在就挤掉了我们班的魔术。”
两人同个中学,初中时学校因为人数众多,考试分排座位时经常两个年级交叉同桌。
倪湫和袁媛同为第一名,考试时经常同桌。
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进考场考试,考完了离开,没什么交集。
后来袁媛因为早恋,学业受影响,导致成绩从第一名跌到了第四名。
那次考试时倪湫来到考场,见同桌换了人,再瞧袁媛,冷着一张脸隔着条过道坐在第十四名的位置上。
察觉到倪湫在看他,袁媛冷冷得瞥她一眼,没好气:“看什么看,我是失恋心情差交了门白卷。”
倪湫故作淡定地“哦”了声,憋不住笑了。
也就开始熟了。
这次节目名单的事,极确实是倪湫趁人不备走了个小小的后门,行事不够厚道。所以面对袁媛,倪湫笑脸相迎,主动承认错误:“媛姐,我有原因的嘛。”
倪湫眼睛眨眨:“我们班表演魔术的是个男生……”
“男朋友啊,你早说,我要是知道,主动让给你。”袁媛性格豪爽,见倪湫一脸娇羞状,没等她说完,便嘴快地打断。
“不是。”倪湫组织语言,想精准的定位自己与章河的仇人关系。
袁媛显然误会:“那是喜欢的男生?小泥鳅可以啊,我以为你整天和男生玩,都混成兄弟了,我有时候还在想你是不是喜欢女生。”
倪湫刚想到的某个形容词被袁媛一句话,吓得瞬间忘掉,瞪向袁媛,质问:“袁媛,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竟然这样想我,真的是太让我伤心了。”
“哈哈哈,小泥鳅我和你开玩笑的。”袁媛热情地凑过来,一挽她的胳膊,赔不是,“我都没怪你抢了我们班的节目,你也不能怪我,再说,我刚才只是说错了话。走走走,我请你喝奶茶。”
“这还差不多。”倪湫也不会真生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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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生拥簇着下楼梯,章河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无意识地往楼梯下看了眼。
说笑的声音遥遥地传来,好不愉快。
原来为了他的节目,这么拼啊。
那他可得好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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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章爷:我老婆对我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