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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剑篇(六)
明月气冲冲地回到家,还没等进自己的房间,就又有婢女跑过来。
“大小姐,今天苏家的少爷在府里等了一天了,这才刚刚回去。”
沧海哥哥?
明月赶快转身,脚才跨开一步就停在了空中。
慢慢地,她收回脚。
不可以的,不可以就这样去见沧海哥哥,要换身好看的衣服,妆也要重新上,还有,还有绝对不可以让沧海哥哥知道那天杀人的就是她,绝对不可以的。
“大小姐,怎么了?”
“备热水,沐浴。”明月的手紧了又松,最后,只说了这一句话。
“是。”
顾夫人跟着明月进来,最后还是没有追上明月,对于这个极有主见的女儿,顾夫人也是无可奈何的,可是这件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也只有让她自己去想通了。
“随她去吧,王族为大公子迎亲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会自己想明白的。”
天色渐渐黑了,朦胧的明月自天边升起。
顾府不远之处,掩没在黑暗之中的马车旁站着白衣公子,眉目远如画。
明月,终究是还没有出来啊。
也是,毕竟已经有十几年了,两人之间的情谊也不过只是书信上的寥寥几笔,苏沧海,你凭什么还让明月记着你,听到你的名字就赶过来,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你回来之前,曾经来信告诉过明月何时回来,可是今天明月还是进宫了,此时明月回家,必然会听到你曾来过,也不追出来。
明月啊,也不是当初缠着他,不肯放手的小姑娘了。
“回去吧。”苏沧海上了马车,吩咐道。
夜晚,静寂无声。
宽敞的街道上独有马踏地,车辗转的声音。
孤冷而清寂,潇潇瑟瑟。
明月吩咐的热水很快就到了,婢女们将热汤抬到明月的房内就离开了,明月自己一个人愣愣地解开外衫。
才松开第一根系着的绳子,明月突然回过神。
不,不应该的,不应该丢下沧海哥哥一个人的,沧海哥哥已经等了一天了,他们也有十几年没有见了,就算有再多的原因也不能不去见沧海哥哥,况且,况且就算是沧海哥哥知道是她杀的人也不会怪她的对吧,沧海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会不忍心怪她的。
明月手忙脚乱地系上那一根衣服上的绳子,匆匆跑出去。
推开门,门外捧着各种花瓣正准备来敲门的丫鬟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待她看清跑开的人是谁的时候明月就都没影了。
顾府不小,明月的房间在偏中间的地方,她匆匆跑过去,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有轻功的人,就一直这样跑了出去。
等到了门外的时候,她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两个守着门的府丁正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还没怎么清醒就看到一阵风旋过来,看清楚了才发现那是自家的大小姐。
“大……大小姐。”打着哈欠的府丁吓地立马站规整了。
明月理都没有理他们,待略微喘地过气来了的时候又匆匆出门。
门外,月光洒了一地,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身影。
明月在周边转着,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沧海哥哥,这是回去了吗?
明月一个人站在月光下,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地很长很长。
刚刚随手系上的衣带也因为这匆匆忙忙而再次松开,露出里面一小块白色的里衣来。
明月抬起头,朝着西边看过去,那是苏府的方向。
似乎是着了魔一般,明月提起轻功,运气,几步就朝着苏府而去。
明月清楚地记得沧海的院子是哪一个,这些年过去了,他回来住的地方还是那个院子。
明月悄悄地落在窗边,想偷偷地看一眼就好了。
外面月光皎洁,里面烛火惺忪。
灯光将里面的人的影子照射在了窗子上。
明月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个思念已久的人,却突然发现,这不是一个人的身影,这明明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会是谁?
恰好在此刻,屋子里也传出来了说话的声音。
“苏大哥,欢欢醒来不停地哭,我怎么哄都不行,你快来看看。”
“在哪里?”
屋子里,第一道声音是一道陌生的女音,年轻而柔和。
明月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窗子上,两个人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融为一体,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又那么般配,其他的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都插不进去。
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顾明月,你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沧海哥哥毕竟已经和你分开了那么久了,他已经二十一岁了,怎么会没有一个心上人呢?
明月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不敢再看里面的人,侧过脸,捂住耳,慌忙使着轻功离开。
在感情的世界里,嚣张如顾明月,此刻也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不敢再看,再听,再想。
似乎只要闭上眼,捂住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吗?那些种在心里的嫉妒,怨恨,疯狂,各种情绪生根发芽,就等有一天,在某一个契机爆发。
屋内,沧海到了床边,那天他就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就在这里,坐在床边上,不停地哭。
旁边站着的丫鬟不停地哄着,各种好话都说了,可是就是不见她停下来。
沧海走到她面前,伸手揉了一揉她的头发,擦干净了她的眼泪。
“别哭,欢欢。”
沧海将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哄着。
许是沧海真的有效,许是已经哭累了,最后,小女孩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轻轻地放好了小女孩之后,沧海才能脱身。
他的衣服被压地皱皱巴巴地,袖子上面也全部都是泪水。
他悄悄离开房间,之间跟着他的那个少女也跟着他出去。
“苏大哥,我们这一路走来有难的人何其之多,可是也没见有谁是你领回家了的,这个女孩,何其有幸。”
“只不过是当初觉得她像一个故人罢了,可是现在却又觉得不像了,我的那个故人,她可不会如此流泪,谁让她不痛快了,她非地报复回去不可。”说到这里,沧海还露出微微笑意。
故人?是你今天去见的故人吗?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声来。
夜越来越深了,万家灯火也慢慢都熄灭,世界慢慢归于一片沉寂中。
明月躺在柔软的床上,紧了紧被子。
不管怎么样,就是睡不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在沧海哥哥身边?
她已经和沧海哥哥那么久没有见到了,是不是她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取代了?
沧海哥哥……他的身体好了吗?
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明月直到天边微微露出一丝白来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平时不管明月睡多久都没有人管她,可是现在却有婢女奉了夫人的意思过来叫起她。
明月困意涛涛地睁开眼睛。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叫你起来,说是苏府的……”
婢女话未说完,明月马上从床上坐起来。
沧海哥哥来了。
明月胡乱地套上鞋子:“洗漱,上妆。”
婢女们井条有序地穿梭在屋子里,里衣,中衣,外衣,热水,帕子,犀角梳,碧玉簪,薄粉,眉黛……
明月晕晕乎乎地倒在梳妆台上,一抬头,便从铜镜里看到了因为没有睡好而导致眼睑下一片暗沉色的自己。
怎么可以是这样。
明月急急地翻出各种粉黛,才终于勉强遮住了。
待所有的步骤完成,已经是有半柱香过去了,铜镜里的人,花容月貌,几乎是可以晃人心神。
终于满意了,明月才离开房间出去。
招待客人的地方在大厅,明月从侧门一过去便被屏风挡住。
明月悄悄地站在屏风后面,看过去。
厅内明月一向不在家的父亲在,母亲也在。
然而明月一眼看到的却是在他们之中那个芝兰玉树,君子坦然的苏沧海。
果然是沧海哥哥。
明月的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乱掉,这才出去。
“父亲,母亲。”
明月先是对着父母一拜。
“明月,这位想必你都不认识了吧,小时候你可是经常缠着沧海这个孩子玩呢,你又调皮,沧海居然也没有嫌弃你,当初沧海走的时候你还难过了好几天呢,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沧海也回来了,你就陪着他逛逛。”顾夫人拉起明月的手,笑道。
“多谢伯母,多谢明月妹妹了。”
明月还没来得及高兴,苏沧海就起来对顾夫人道。
顾夫人笑着说不客气,拉着顾将军就离开。
等他们二人走了之后,明月的心就开始不停地跳了,那力度,都像是快要跳出来了。
像是看出来明月的不自在,苏沧海提出去逛逛园子。
等这两个人从大厅里离开之后,顾夫人和顾将军这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这小子不错,虽然不是学武的,却也没有读书人读傻了的一股酸儒劲,要不是我们明月早就定下了,我倒是很乐意接受这个女婿啊。”顾将军手背在身后,慢慢说出了话。
听到这话的顾夫人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手毫不客气地拧上了他的耳朵。
“你说什么?嗯?”
平时威风八面的顾将军都在顾夫人的手底下缩成一团了:“轻点,轻点,疼。”
“你还知道疼?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些什么话?明月本来就对他有意思,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想的,那还不得闹翻天啊,说什么都不行,你也得给我坚持立场,别给你女儿三言两语就哄了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夫人,松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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