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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袁亦自从成年以来,就没动过如此大的气。他双目赤红,须发皆张,身上的煞气从未有过的浓烈!可是说出话来,声音却微小尖细,这诡异的不协调更让人全身发冷……
“殿下,请停止攻击。”
经过几天的调养,天恕的脸色已经好多了。他笑道:“奇怪,这种事你跟我说什么?我哪有权利下令啊?”
袁亦咬牙,接着道:“战场上的兵将们,将性命跟荣誉都放在了刀枪上!他们死在对方的性命跟荣誉之下,是一种光荣!”
“袁将军是说我们就应该为了荣誉叫战士们去挨刀子?”
“殿下!”
“什么?”
袁亦气的几乎想撕碎了天恕,对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来说,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皇族中的争权夺位都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只有战场是他的圣地、是不容许侵犯、玷污的。而天恕的命令就是对那些曾经将热血洒满疆场的光荣战士们的侮辱!更是对他用性命相搏了一辈子并且引以自豪的人生最大的嘲笑!可以不在乎官阶、利益、甚至性命,只有这圣域是不容许一点污点的!
天恕任他瞪着,悠闲的喝药、吃蜜饯,对那野兽般的目光视而不见。或许,那是他的圣域,他可以为此而生、去死,可以为它反抗任何人。可是那只是对袁亦来说,在他眼里,人怎么死都是死,死人是什么也不会有的。就算是英雄跟懦夫,皇帝跟乞丐,死了也会变成一样的东西——尸体。既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退敌,为什么要特意的送上我方的军士呢?说得好听点是白白牺牲,说的不好听就是死也白死!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乎谁死、死多少,只是这些人他留下还有用,剩下的兵将越多越好,后面还有个狡猾的老狐狸跟一个会跑的兔子在等着他去抓呢……
袁亦没有办法,皇帝的态度表的很清楚——要是说服得了天恕,就停止攻击。他是绝对不会违逆天恕的意思的。“殿下,您到底想怎么样?但凡老臣做得到的,只要殿下开口,绝不推脱!”说罢,当真单膝着地,给天恕跪了下来。
天恕先是一怔,又若有所思的看了袁亦一会,半晌,才在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想来探我的底……也好,“将军言重了,天恕虽然不是九五之尊,却也不缺吃少穿,哪里还有什么愿望。不过……”袁亦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似乎是想看出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天恕微笑着接着说:“不过老将军这话说的我很是舒坦,要是愿意日日都对我说上一遍,心中时时都记着自己说过什么的话,或许……”
“殿下,老臣对陛下对祥国的忠诚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即使不说想必殿下心中也明白。即使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袁亦这么决绝的拒绝了自己的拉拢,天恕也脸上竟没有一丝恼怒,单是挥挥手,道:“下去吧。”
“殿下,那种火石很快就没有了,城中的荤油储备也不多了,是再也不够做火石的了。那时候再当如何?”
“放心吧,今日合辙兵退十里,明日金将军叫阵,大捷后合辙兵退欢阳城。再三日,合辙兵退国内、上呈降书顺表……对了!将军,要不要来打个赌?要是我说的准了,你就答应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袁亦倒是不上当:“老臣惶恐,殿下既然比大军迟来了写时候,自然是计划、安排好了的,老臣如何愚昧也不敢与殿下打此必输之赌。”许是天恕没有答应他停止攻击,想要还些颜色给他,口气不像先前那样恭敬了。天恕也不在意,笑了笑挥退他,就又重新躺下——不过是个小虫,没有非拉拢不可的必要……也没有……非除掉不可的必要……
天恕的话像是预言,不差分毫的在战场上上演。金无伦出战,连斩六将,生擒陆剑飞!合辙兵在一个副将的带领下仓皇逃到刚刚被攻下来的欢阳城,准备稍做修养,再上书国主,请求指示。夜里,几个受伤的士兵发了热,军医说是伤口感染,没有救了。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帮着挖了墓,葬了。第二日,整个营的兵士开始呕吐、发热、身上长出豆大的水泡,要是不小心碰破,沾哪哪长!患病者不出十个时辰就一命呜呼。第三日,合辙驻扎在永韦城的兵士得到指令,一把火烧了欢阳城,鸡犬不留……同日,占据永韦城、狼牙关的合辙兵败退回合辙。
这场战,本来应该是更加旗鼓相当、更加激烈壮阔的,天恕的几个动作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天恕的性子是越来越难琢磨了,舍儿这些天总是提心吊胆的,要说天恕比之从前变在哪里,就是情绪不再搁在脸上了。也不是说从前就看的见天恕的心理活动,事实上恰恰相反,那时天恕的心里跟脸色完全搭不上边儿!明明笑得灿烂,却张嘴就要生吃活人,这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至少那时候天恕还开怀的笑,这些日子以来,或许是病得无力了,天恕连话也很少说。更遑论表情了。不管是在皇帝面前还是自己面前,他总是两句话不到就疲惫的睡去,虽然叫人焦心,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天恕的身体是……舍儿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天恕的称呼已经由“那人”变成了直呼其名,或许是天恕的软弱和顺从教她放下了戒心,而这,才是最重要的,偏偏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再接下来就是后事处理了。其实合辙的降书顺表要不要也没什么用。两国都知道,这次合辙的损失不是普通的惨重,要回复国力起码要十年,一旦他们元气稍复,就还是会“反抗”。而祥国这则只需数月的调养生息,为了防止“反抗”,可以重新将矛头对准合辙,长驱直入,直取首都。可是祥国还是接受了,不知道为什么,天恕明明表示不赞成收的,皇帝还是收下了。天恕在镜湖上游放了用“腐尸粉”化成了的骨血,污染了整条河。加上因为战争腐烂在河中的尸体,天恕成功的将“瘟疫”放进了欢阳城……虽然是有效的做法,可是连城中己国的百姓也不放过……未免太过残忍,何况这样乱来,还不知道会对镜湖造成怎样的影响,靠镜湖水生活的欢阳、永韦、狼牙几城幸存民众不管有没有感染都要——杀!以免有人将瘟疫带进都城……于是,即使是胜利了,也要接受被屠城的命运……有心想要责怪他,哪里狠得下心?何况天恕在这个时候又病倒了,这次的病症来势汹汹,一连几日高热不退,昏睡不醒,药也吞不下去,镇日的在生死关头徘徊,几名军医都束手无策,皇帝大惊之下,留下袁亦、金无伦收拾残局,只带了一队亲兵日夜兼程赶回都城。
而在那里,还有最后一幕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准备着迎接天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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