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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想法
幸村也停下来,走了这么久,的确有一点点的疲惫,但按照他以前的训练菜单来说,这根本不值一提——还是太松懈了。
“啊,想起来了。原田先生的人缘很好不是吗?”说来也奇怪,这仅仅是他和原田信夫第四次见面而已,但幸村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约约把他当做了朋友。自己,明明一直是个很小心的人。
信夫怔怔地看了眼幸村精市,紫发少年虽然看起来与他差不多高,甚至还要比他更健壮,更像个成年人。但始终还是保留着少年的天真,此时眼里更是毫不掩饰地写着好奇。这样的发现让他不禁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不是的哦。”
“他们,大部分的人,我都不认识。大家……估计也不知道我吧。”
信夫顿了顿,将声音放的很低。
“问好这种事……是存在的证明啊。”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被问好的人来说…
幸村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信夫微微一笑,"你记得刚会来的时候,我们路过的那个墙上某处被成了浅黄色的地方吗?"
从他们住的那一幢楼走过来需要穿过另一幢楼,墙上间接有一些可爱的涂鸦,布置也十分可爱,外面还有一些简单的游乐设施,但有一面墙上却涂了很大一块浅黄色的长方形,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图案与周围的有些不一样,却没有深思。
幸村点点头,脑子里飞速转动思考着这是否和他们讨论的事情有所联系。
但却没什么头绪。
信夫从扶手上直起身,"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是在儿科长大的。"
"诶?"幸村的第一反应是原田信夫是某位医生的儿子,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儿科?"
信夫没有搭话,反而俯下了身子,双手慢慢的从左腿大腿捋了下去,到了小腿的时候,猛地一收,动作带着几分狠劲,幸村心头也随之一怔,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那裤管全部皱在了一起,最后只在他双手之间剩下一根极细的东西。
他慢慢将裤管撩起来,穿进白色板鞋中的,是一根钢管。
他平时总爱穿十分宽松的直筒裤,又长又大,甚至能直接盖在鞋面上,只露出一双白色的鞋头。他说他最爱在医院里散步,却没想到裤管里藏着的,是一只义肢。
他将裤子撩到大腿上,让幸村将那只义肢看得更清晰。借着小窗户透进的光线,幸村能看到那根精密的铁管上流转的银光。
“这是……”幸村忍不住喃喃出声,又急忙闭上了嘴。
“是血液的癌症。”信夫倒不怎么介意,他一边说着,将裤管放了下去。宽松的裤子没有遇到任何地阻碍,十分顺畅地滑了下去,遮住了信夫的秘密。“因为治疗,不得不截掉左腿。”
幸村愣愣地顿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十四岁的时候,我因为厌倦住院的生活,在那堵墙上写下了很低俗的东西。"
"后来医院里将那一块重新刷了漆,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信夫说的淡然,倒是让幸村有些惊讶。他认识的原田信夫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性格也是温和散漫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好是青春期心理叛逆的时候呢……”他低着头轻笑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幸村,开玩笑一般地说道,“有没有感受到一种浓浓的青春气息呢?”
“青春……”幸村被他突如其来的冷笑话给咽住了。
信夫自嘲地扯扯嘴角,眼底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嘛,就算是这么说,你也不会理解那种心情的。”
……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点好奇会是什么……你写的东西。"幸村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然后他干脆将拐杖提起来夹在腋下。目前为止他感觉还不错,应该不会突然发病,提起来会更方便走路。
"下次再告诉你。"信夫微微一笑,故意吊人胃口。
楼层其实不算太高,但奈何两人行动都有些不便,因此才显得像是走了许久。
越往上走,就越显得有些简陋,采光不太足,窗户也不常开,楼道里有一点湿气过重的味道。
“这里,是通往哪里?”幸村抬起头,发现还有一层。楼道曲曲折折的,他几乎快不记得自己爬了多少楼了。
"视野开阔的地方。"信夫这么说着,继续带着他往上爬。
楼梯的尽头是一道挂着铁链子的门,没锁上。即便保洁人员每天尽职尽力地打扫过医院的每一个角落,但门上还是有一些锈迹,看起来像是被雨水侵蚀过的样子。
门外面,是天台。
"果然是这样。"幸村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感觉心里的阴郁似乎也有随着呼吸排出了一些。
说是天台,但称之为楼顶应该要更准确些。
楼顶地盘很大,但也看得出来修建的时候是不打算将它纳入使用的。上面还铺着石板,用沥青黏在一起,黑色的沥青横竖交叉着组成了好多个小方格。
但更重要的是,周围没有任何防护工具。
幸村走到楼边上。正如原田信夫所说的那样,这里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医院似乎突然间变得很小,原本许久不曾接触到的声音此时悉数涌进了耳朵。车水马龙,人海喧嚣。他甚至还能从天边那一道徐徐移动的黑线看出,那是新干线。
在医院里住了不过数日,却宛若隔世。
然后感觉到的……还有对生命的敬畏。
他这么想着,微微朝后退了一步,站在楼顶边缘往下看的感觉可真的是不太好。心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很快,看来无论他再怎么对病情感到绝望,心里也始终存在着求生的本能。
“感觉怎么样,这里很不错吧?”信夫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幸村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化着,先是震惊,然后是迷茫,以及那一闪而过的,对命运的不满。
第一次爬上天台的他,感情流露可比幸村强烈地多。
得病的,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他这么说着,然后朝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天台的边缘。
“原田……”
幸村急忙出声叫住他,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不用担心,我不会跳下去的。”原田摆了摆手,示意他担心过度了。但幸村仍然丢下了拐杖,紧张兮兮地守在一旁。
他将装着义肢的那只脚往外伸了伸,白色的板鞋下,高楼略显脏旧的楼面不断地蔓延。
“我小时候……就经常在想,我为什么不会飞呢……”他喃喃着,幸村即便站的很近,也没有全部听清。
"抱歉…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原田信夫收回了脚,但幸村精市总觉得他原本是还想说什么的。但原田已经转身朝着楼顶中心走去,没有再靠近边缘,他也只能跟了上去。
“楼顶这样……不会很危险吗?”看见今天原田信夫的状况,幸村本能地有些担心,要是有什么病人一时间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了会怎么样?
“不用担心,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信夫没有回头,声音也懒洋洋的,“而且下个月,这里也就会被装上围栏了,又高又密的——”他虽然一边笑着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但幸村总觉得他不是特别的高兴。
“就像个笼子一样……”信夫轻轻嘀咕着,在长椅上坐下来,低垂着眼眸,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
“原田先生……”
幸村越来越担心了。他在原田信夫身侧坐了下来,同时不动神色地四处看了看,入眼之处全是高低不一的楼房,基本都是医院的不同病栋,各处的楼顶上只有寥寥几人。大家都专心地享受着自己的午后,并没有关注这边所发生的事。
直觉告诉他原田信夫的心理状况似乎除了点问题,但他之前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种时候要是军师在就好了……弦一郎也不错,采取暴力措施扛回病房什么的……
他突然一怔。
朋友……这是他最近潜意识里一直尽力回避的话题。
口袋里装着的电话突然就沉重了起来,真田、柳……最近大家都有在不停地给他发短信,聊一聊社团里的情况,大家都很努力地在训练……仁王又抢了丸井的蛋糕……终于有女孩子特地到网球场来看毛利前辈了,把他激动得几天都乖乖地没有逃训——
但是自从治疗开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一次,也没有同意他们来探访……
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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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才写完昨天的,今天的还没动……想笑科科科
爱妃们快来多多留言安慰我的小心脏好吗嘤嘤婴。
信夫会不会太阴暗了……?
恩,之后他还会是一个可爱的宝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