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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纵然一切都远在S城,每天我心里都会充满淡淡的忧伤和静默,但我发现,有一个人却比我还要忧伤静默。他是璨哥哥。
从S城回到家乡,恰巧家里正在翻新,重新粉刷,并准备建一个院子,栽上些花草树木什么的,爸爸请来了室内装潢队,里面就有这么一个男孩。
古铜色的皮肤,微卷的头发荡在眉前,有深邃的眼窝,像罩着一层浅浅的忧伤和潮湿气息。最喜欢的便是他的眼瞳,因为他的瞳仁是浅棕色半透明的,仿佛从左侧可以一直看到右侧。就是这样一对眼睛让我对这个大男孩好奇起来。
那天他来时,爸爸见我正走过来,便指着他说:“这是璨,以后你就叫他璨哥哥,他以后就住在家里做装潢了。蓝蓝好生招呼着……”
我望着这个冒出来的哥哥呆了一会,就走开了。
他来的前两天总是沉默地埋头做事,把乳白色的涂料缓缓地涂在墙面上,不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默做着事。有时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以前曾经见过他一样,而且还是很熟悉的朋友,不知不觉对这个璨哥哥有了很浓烈的亲切感。
其他房间的涂料快涂完了,就剩我房间里的了,爸爸叫我自己把房间靠墙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挪出位置来好刷涂料,我一直拖着拖着没有动,直到有一天璨哥哥敲开我的房门说明天粉刷我的房间,我顿时慌了。
爸爸很严厉,我深知不可以因为我的原因而影响工程进度,匆忙地开始收拾起来。收拾书桌时一个不小心把墨水瓶打翻了,溅在白墙上,弄得一塌糊涂。
“啊!”我失声尖叫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是爸爸看到我房间墙壁这个样子肯定会骂死我的。我懊恼地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碎片,还有溅在墙上的纯蓝色钢笔水,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门一下子开了,我慌忙的回头一望,原来是璨哥哥,好险,不是爸爸。
“怎么了?”可能是刚才破碎的声音和我尖叫的一声让隔壁的璨哥哥听到了,他推开房门,探了一个头进来,“是受伤了吗?”
“不是不是,是……我把墨水打了,墙上面全是,怎么办啊?……”我从墙前面慢慢挪开身子,指着白墙壁上那碧蓝碧蓝的印记。现在墨水已经有点晕开了,有种朝四周蔓延扩散的趋势。
“哦。没事,反正明天就要重新粉刷,会盖住的,不要紧。”璨哥哥很无所谓的说。“没受伤就好。”说着便回头准备走开。
“喂!可是……爸爸要是看到这个肯定会说我的。”我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那你就说是我和你一起搬书桌不小心打翻的吧,没事的。”璨哥哥摇摇头便走开了。
“哇!太好了,那我就说是你搬东西打翻的啦!爸爸肯定不会怪你,他平时那么照顾你!嘿嘿!”我立马变了一副嘴脸,跑到璨哥哥身边,甩着脑袋特别得意的样子。
璨哥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提着滚筒刷走到隔壁房间刷着墙面,仍是一副忧伤静默的样子。
“璨哥哥,你今年多大啊?”开心的我屁颠屁颠地跟到璨哥哥身后,也来到隔壁房间,看着他刷墙,还装出一副对他特别感兴趣的摸样,特别居心叵测,为找到替罪羊而得意忘形。
“比你大四岁。”璨哥哥说话声音一向很轻,从来不像别的男生那样吼来吼去,声音温柔的不得了。听着就觉得顺耳。
“那你姓什么啊?”我仍旧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杨。”他仍旧没有回头,自顾自地粉刷着,刷子边的一滴白色涂料突然滴下来,落在他黝黑的胳膊上,白的有些太显眼,和他的肤色反差太大。
“你做这个工作多少年了?”我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讨人厌了。
“还不快去收拾房间,小心你爸爸又说你。”他好像不想谈太多关于他自己的话题,也可能是嫌我太吵了,哄我走吧。
我灰溜溜的退回我自己的房间,扫起墨水瓶碎片,清理了一下地板上的墨迹,一切都差不多了,我便坐在床沿边,盯着那块被我弄脏的墙,溅上去的蓝色墨水似乎像一朵盛开的花,开的无比夺目,又似乎像是一朵云,变换着它本身的摸样,看着看着我便有一种想将那片纯蓝印记描绘清晰的冲动。
翻身起来,在笔筒里拿了一只铅笔,蹲在墙边,轻轻地描绘着。
果真,一朵碧蓝的花绽放在雪白的墙上,兴致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慢慢地画起来了,在墙面上即兴发挥着我的才华。
半个小时左右,我随手在那面墙上画着一个背着小背篓的小姑娘,站在草坡顶上看日落,身旁蹲着一只小白猫。因为画的是背影,不免有些伤感的气氛。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呢!
丢下铅笔,下楼去洗了手,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直到中午吃饭。
“蓝蓝。叫你璨哥哥下来吃饭!”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对我喊着。
“哦!”我扔下遥控器,跑到楼上,朝着璨哥哥粉刷的房间走去,可是房间里只有一桶白色涂料和几把刷子。人不在,我疑惑的退出房间,寻思着这么敬业的璨哥哥也有偷懒的时候么?
“死丫头!墙上已经不干净了,怎么还在上面乱画啊,那么脏,得刷很多遍才盖得住啊!”不知道璨哥哥是从哪里闪出来了,趁我不注意狠狠的敲了我一个爆栗子。
“哎呦……喂!你手很脏啊,头发都染上涂料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手揉着头发,搜寻着头发丝上有没有沾上白涂料。
“那叫艺术,不觉得我画的很好看吗?我还不舍得你把他们都盖上呢!艺术品啊艺术品……”我开始自恋起来,慢慢地朝我房间走去。
“该下去吃饭了!快去洗手!”我头也没有回地打发璨哥哥走。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有适应家里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哥哥。不就比我大四岁么,还非得叫哥,干嘛要套这近乎?
走进房间,看见那面被我涂鸦了的墙,我顿时就愣住了。
小姑娘的左手被一个小男孩的右手牵着,同样背着一个背篓,陪着她一起看夕阳,那只小猫旁边也蹲着一只小狗。小男孩还有一句台词写在旁边:“有我在,你就不会孤单了。”看见这句话,不知怎的心里一下子便黯淡下来。
是啊,我在这里真的好孤单,再也看不到清阳的笑脸,看不到他打球的样子,再也不能和他站在一起等公交车,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我好孤单,可是“你”又在哪里呢?
“蓝子!!干嘛呢?”璨哥哥在门口看着我,眨着他浅棕色半透明的眼睛。
我慌忙地从自己编织的忧伤里回过神来,一脸天真单纯的样子。
“喂!这是你画的吧?!”我摆出一脸苦相,“丑死了,尤其是这只狗,真丑……”其实我看出来了,他画的那只小黑狗是我最疼爱的小黑。爸爸在我从S城回来后送给我的小狗,才2个月大。
喜欢小黑是因为它有一双黑黑的眼睛,黑的发亮,水汪汪的感觉,小黑也不调皮,整天很安静的晒太阳,忧郁孤单的让我心疼。我喜欢蹲在它身边,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安安静静的陪它。
“丑吗?我画的是小黑诶,当然要涂黑了。”璨哥哥缓缓地走了进来,挠着后脑勺很疑惑的样子。
“画不好小黑就画小白啊,小白好画啊!”我们家的另一只白狗狗,只比小黑大一个月。
“我比较喜欢小黑嘛!走啦!吃饭啦!”璨哥哥把我拉出了房门。
“喂!手有没有洗干净呐!我的白衣服啊!”
“洗干净拉!鬼叫什么?!”
“臭璨哥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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