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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离中毒案过了半月有余，国子监终于复课了。
沈若水和荀予在国子监的梅林中慢悠悠的走着，沈若水笑眯眯地说，“哎呀，阿予，你的这位学生可还真了不得呢。阿予可真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没有事先介绍这位许家十九娘的聪明才智，以至于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一个好苗子，你可当不了她的先生呢。”
荀予高冷的瞥了她一眼，“呵呵，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最好说话呢。”
沈若水完全不介意荀予的冷嘲热讽，依旧温柔典雅的走在她身畔，“阿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唉，要不是我教的是天级班的医学，我倒还真想把她收为我的弟子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荀姑娘这次连呵呵都不想说了，面瘫着脸，对沈若水说了声江湖再见，就径直去教室给学生们上课了。
留下沈若水在后面眨巴眨巴眼睛，追着荀予撒娇，声音远远地随风飘散，“阿予，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你定是误会我了……你怎么可以误会我呢？……哎呀，阿予，你慢些走，地上有积雪滑……你别不理我呀。”
这次的事情平安度过，国子监的夫子和学生都醒来了，大家都对许如意十分感谢，更对许如意神秘的师父十分感兴趣。
冬日即将过去，春日即将来临，不少出身世家的少女在自家的别院趁着还有梅花开着，准备开一场诗会，纷纷写了帖子邀请许如意，想要与她交好，或许找个机会谢谢许如意，和她成为朋友才是这些世家贵女们开诗会的主要原因。
许府，吃饭的小厅内。
经过这次的事情，许如意和许府的关系更近了一些。他和许芳菲更是在跟着淳于医女不分昼夜的配药的时候，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许如意这时候就没有在那里沉静内敛的装成一根木头，而是和许芳菲说起了顽笑话，“我觉得若是天公有灵，这世上的桃花怕是开不了了。”
许芳菲转过头来，眼眸像是一汪清澈的潭水，轻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许如意指着许芳菲，笑着说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上天若有灵，看见人间一直有这么位聪慧灵巧的芳菲在，百花都黯然失色，哪里还会让山寺的桃花盛开来自取其辱呢？”
许芳菲羞红了脸颊，白玉般柔嫩的手指搅在一起，她的眼睫毛长长的，微微颤动，“如意，你莫要笑话我。”
许如意拉起美少女的手，“岂敢岂敢，你可是我的小姑姑，我哪里敢和你说谎话，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
小仆去催了一次，许攸还没有来，许夫人让小仆又去催了一次，脸色渐渐的板了起来。
许如意和许芳菲看着许夫人明显要发飙的表情，连忙转移许夫人的注意力，“叔祖母，我今日收到了几张请帖，却不知道该不该去，夫人不如帮我拿个主意吧。”
许芳菲在一旁帮着说道，“是啊，阿娘。我也收到了好多帖子，不知道是不是要全部去，还是推掉几次。阿娘快帮我们拿拿主意嘛。”
说着，许如意就把放在一旁竹筐里的几张做工精美，字迹娟秀的诗会帖子和赏花会的帖子递给许夫人。
许夫人笑着接过了几张帖子，随意翻了翻，不甚在意的说道，“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们办了诗社，此时作诗赏花也不失为一种雅趣。正好之前的中毒案闹得人心惶惶的，办个诗会、赏花会什么的也好，也可以转移注意力，尽快把不好的事情忘掉。请你们估计也是为了谢如意之前的药方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无事，你们两个就去和同学们顽去吧。还是孩子呢，自然该快活一些的。”
许如意点点头，“谢谢夫人指点。”
许夫人斜眼笑看着许如意，把人看得都不自在才说道，“又叫我夫人，之前不是叫了我叔祖母了吗？偏偏没过一会儿就又见外了。我都没嫌弃你把我叫老了，你又何必不肯叫我一声叔祖母。要怪就只怪张子初，若不是他多事，又自作聪明，我早就收你当干女儿了。叫干娘总比叫叔祖母显得年轻些，省得你我都不自在。”
这边正气氛轻松的说着话，许大人终于姗姗来迟，许夫人立马板起脸，柳眉倒竖，嗔道，“让你早些来吃饭，你偏偏要在书房耽搁许久，作甚么事情这么要紧，连饭都不想着吃了。许攸之，长进了啊？！”
许攸之听见夫人对她的称呼，就知道她必是有意见了，为了不被赶去睡一个月的书房，他连连讨饶，“夫人，小生知错，知错矣。”
许大人微微正色道，“夫人不是说了吗？许姑娘再过三个月就要年满十五了，嘱托我为她取个字，夫人难道忘了吗？故而今日我在书房遍寻古籍，咳咳，吃饭来晚了些，也是为了这事。”
前朝女子十五及笄取字，可婚配。本朝女子地位大幅度提升，尚晚婚，十七及笄后不急着成亲的女子大有人在，但是取字的年龄却还沿袭前朝，男子二十及冠取字，有特殊情况者可提前取字，女子十七及笄，但是大多都是沿袭前朝，十五生辰时，父母师长就可为其取字。
许夫人前日一问，离许如意的十五生辰只有三个月了，她知会了一声丈夫，就开始琢磨着要给许如意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典礼，毕竟在一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十五岁生辰还是很重要的。没想到拿了鸡毛当令箭的许攸之，欣喜若狂，终于夫人信任我取字的本领了，于是竟敢不准点来小厅吃饭。
许夫人挑眉看向许大人，露出一个堪称玩味的笑容，“这就是你不准时吃饭，让我们所有人等着你的理由？倒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嘛，你的意思难不成还是我的错喽。长本事了啊，许攸之。”
许大人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只是不断嗯嗯啊啊的应和着许夫人，露出蜜汁狗腿微笑。
许夫人微微颔首，看着一脸讨好笑容的许攸之，继续横了他一眼，一转脸对着许如意就和颜悦色起来，曼声说道，“如意，你既年过十四，取字这样的大事，也确实是时候提起来了。”
许如意刚刚听得一脸蒙圈，她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翻看过《夏律》，一个国家的律法总是能直接反映出一些本质，而不犯法也是许如意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许如意问道，“本朝女子不是十七及笄吗？那么怎么十五岁就可以取字了呢？”
她还清晰地记得《夏律》第五卷第十三章不知道哪一小节那里，提到：本朝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七及笄，在此之前不得婚配嫁娶，违者罚半年役或交钱一百贯。
许芳菲轻轻摇摇头，明眸皓齿，“前朝女子十五及笄取字，虽然本朝女子改为十七及笄，但是取字却仍是沿袭前朝，在十五生辰时，父母师长就可为我等取字。”
许如意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觉得自己对于夏朝的事情还了解的不够好。
她在心里暗暗说道，看来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经历来融入和了解这里。
吃完饭以后，许芳菲和许如意一起去看那些帖子，留下面无表情的许夫人和陷入妻奴模式的许大人。
许夫人在吃完了这顿冷掉的晚饭之后，终于和许大人说话了，“许攸之，你既然这么用功，饭都不想吃了。倒是说说，你想了些什么字啊？”
许攸之卡在那里了，自那日起，查了许多古书，想找一个与如意相得益彰的字，可惜遍寻不得。
许夫人看着卡壳的许攸之，冷哼一声，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今天的晚饭冷掉了是不是不好吃了。”
许攸之一听夫人还关心他，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不瞒夫人说，今天的晚饭冷掉了确实不好吃。夫人不如倒掉，让厨娘重做一份就是了，何必委屈自己。”
许夫人缓缓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呵呵。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许攸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骂完以后，许夫人还不解气，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也不必想给如意什么字了，我已经想好了。一生如意，自幼安康，岂非长者对晚辈的最大期许。也是人生中可遇不可求的幸事？既然如此，取字幼安便是。”
她又补充了，“反正你也是个取名废。哼╭(╯^╰)╮”
怪不得人家都说柳霏霏是最了解许攸之的人，这一刀捅的，许攸之简直是一脸懵逼，“夫人，那个啥，不是说好我……”
他最后的话在许夫人寒冰似的眼神中缩回去了。
许夫人高冷一瞥，“你有什么意见吗？”
许攸之顿时飞快地摇头，“没有、没有意见。小生唯夫人马首是瞻。”
说完这句话的许夫人连理都不想理许攸之了，自顾自的转身就走。
许大人本来在心中默默流泪，夫人，说好的这次我来取字呢？嘤嘤嘤。
但是，二十四孝好丈夫看着夫人的情绪正在直线飙降，又自我反省，我不是赞同了夫人的取字水平了吗？为什么夫人还是不高兴？难道是因为今天冷掉的晚饭太难吃的缘故？
许夫人冷哼了一声，回房间了。
许攸之偷偷的去问管家，“管家，你说夫人今日为何脾气如此火爆？”
管家同情的看了一眼许攸之，“咳咳，老爷，今日的晚饭是夫人亲手所做，说是犒劳您。老爷姗姗来迟，夫人自然生气。但是大人居然没吃出来吗？那怪不得夫人刚刚更加生气了。”
许攸之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当然吃出来了，今天的晚饭比平日的口味更特别一些。”
管家好奇的看着自家老爷，“那夫人为何如此生气？”
许攸之的声音此刻已经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了，因为他已经心如死灰，“我和夫人说，让她别吃口味特别的菜，应该让厨娘重做一份。”
“老爷，您节哀顺变，夫人迟早会消气的。”管家又加了一句，“老爷，您看，要不要叫小仆先把书房收拾出来。”
许攸之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青，“先不用，我先去和夫人负荆请罪。你、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晚饭是霏霏做的。(＞﹏＜)”
正在小书房里翻看请柬的许芳菲和许如意望着亮起来的书房灯火，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看来许大人又被夫人赶出来了。但是，许如意只想说， “许大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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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天只有一更，所以周日会三更
小天使萌，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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