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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 ***楔子
*倪静*
为了避免和凌亦发生正面冲突,午休时我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去旧教学大楼的厕所。
刚踏进门的时候,我还是被一隻强而有力的手拽着衣领抵在牆上。
"丫头,居然还敢上学,我叫你交出项鍊,当耳边风?!"凌亦的脸贴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袅袅喷在我脸上。
"凭甚么?既然大家都干这行,讲的是效率。我已经交了货,有本事你再从别人手裡偷回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做掮客可从来没人情可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锁链的。告诉你,我不怕!"凌亦的手加了劲,憋得我透不到气。
原来她一直知道我是锁链的。
锁链,一个强大的暗杀组织,同时也含有不少掮客。因此,除了杀人,还有货物交易。
当然我也知道她是宕的。
宕,也是一个暗杀组织,但掮客佔大多数,负责暗杀的却很少。凌亦,不用说也清楚了,是宕的创办人---凌泆的令千金。
"我也没说你怕。"
"呀,还敢顶嘴!"凌亦按着我的头朝旁边的水箱一撞。蓦地,一股暖流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模煳了我的双眼:"不把项鍊取回来,等死去吧!"我依稀看见一个黑压压的身影由远而近离开我的视线。
我扶着水箱站起来,走到水龙头前接水洗了洗额头。以前也不是没被人揍过,而且这次撞得也不是很疼,只是鲜血在脸上纵横交错地分佈着,不止恐怖,还撩乱我的视线。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片刻的失神。
从前笑起来,两颊边的小酒窝会深深地凹陷下去,就像偃宕一样,别致可爱。
自从四年前,这两个酒窝就如消声匿迹,在脸上蒸发了一般。
那年,我刚加入锁链,从此与腥风血雨作伴......
我用力甩掉手上的水珠,没有想下去,走出了厕所。
镜子上,阳光把几滴水珠折射出点点光亮,闪闪生辉。
*** *** ***
*袁恒*
听到结束午休的铃声时,我把手上的排球投进体育室里。
身上氤氲着很浓的汗味,我小步跑楼梯时,仍感觉到周身热气腾腾。在经过旧教学大楼的厕所,我看见一名女生低着头踩着不稳定的步伐,额头有个血淋淋的伤口,煞是恐怖,但她的神情却平静如止水。
同情心作怪,我不禁停下脚步,压低了嗓门问她:"同学你没事吧?需要去保健室吗?"
女孩没有抬头看我,只是自顾自地喁喁细语,彷彿梦呓一样:"没事没事。"然后用手拂了拂额前的留海,但伤口依然若隐若现。
看着她与我擦肩而过的背影,我想到了一个词---浊世翩翩。
那是一个寂寞而悲伤的背影。
如天使误堕红尘,来到浊世混间。
*** *** ***
*倪静*
回到课室时,老师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挥舞着。我伫足在门口敲了敲门,老师便斜睨过来,眼神示意我回座位。
我刚坐下,邻座的徐婉崎把叼在嘴里的小麵包扯下,迅速塞进抽屉,随意脱口一句:"欸,这么迟呀。快翻开第63页,今天学<<过零丁洋>>,昨天我和你自习的那首。"
我刚嗯了一声,左耳便传来徐婉崎的一声怪叫。
待全班同学收回好奇的目光后,徐婉崎立刻粗鲁地拨开我额前的留海,言词犀利地问:"怎么搞成这样?快说!"
"别这样。"我推开她:"我不疼。"
徐婉崎把五官皱起来:"我才不管你疼不疼,快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摔的。"我瞥了她一眼,弯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你今天生日吧。快看看这个,我挑了很久的。"
徐婉崎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呈现眼前的,是个精緻的水晶球。
水晶球在徐婉崎的手上缓缓转动,清凉感在她手心轻微地荡漾开,而水晶球中央的文字也在瞬间于徐婉崎面前表露无遗---
幸运水晶球,会将你的幸运带给你的朋友。
徐婉崎啼笑皆非地看着那几个绿豆般大小的字,嘴角微微上扬,连眼角也溢出了浓浓笑意。
"现在礼物送完了,快交代你的伤口是怎样弄的。"徐婉崎依旧不依不饶地盘问我。
"奥捷卡项鍊我先取到,收了酬金,货也交了,这场交易结束。"我飞快地抄着黑板上的笔记,不耐烦道:"反正是她晚了一步,怨不得我,是她能力的问题。你专心上课吧,别再问了。"
徐婉崎眉头一蹙,振振有词:"你真不怕死?要知道宕可不是一般的强,虽然我知道锁链也不比宕弱,难道你就不怕凌亦把你千刀万剐,让你嚐嚐摘胆剜心的滋味吗?"
我莞尔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徐婉崎面前挄来挄去,然后快速地指在课本地63页<<过零丁洋>>的最后一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徐婉崎在书桌下猛力踩我一脚,低咒一声:"找死!"
我意兴阑珊道:"不要诋毁文天祥,这千古名句是他作的。"
"你自己小心点吧,我管不了。"然后她也埋下头抄笔记
窗外,树影婆娑,垂柳翩翩。
*** *** ***
*倪静*
我并没有因为凌亦的恐吓而恇怯不前,第二天还是照常上学。
午休前是生物课,全班同学在铃声响后鱼贯离开了生物室,裡面只剩下我和凌亦。
我以一副从此萧郎是陌人的姿态步向门口,却被凌亦唤了一声,停下来。
我笑容可掬: " 同学,有甚么事吗? "
她飙发电举骂道 : " 少给我装傻!你不想死得太难看就乖乖听话。"
我别过脸,"哼"了一声。
倏忽之间,凌亦已甩给我重重一巴掌。
这小妮子果然是跆拳道的精英,就这么一下把我打得七荤八素。
可我依然谧然无语。
她是没耐性的人,看我还是傥傥自适的模样便按耐不住,恣凶稔恶扑上来压我在地上,双手双脚都把我扣得死死的。
"告诉你,我这边可是有人花一百万美金当挂号货物来要奥捷卡项鍊的,换句话说,要是我们宕没能交出奥捷卡项鍊,就要倒赔一百万美金。你们锁链呢?不至于吧?妹子,你真要逼姐姐上绝路吗?"
要不是被她扣在手裡,我真怕要笑出声来。
锁链那边的确没有人出一百万美金,而且也不是挂号交易。
有人出三百万港币,让我去偷奥捷卡项鍊。
而我完成任务后,酬金是百份之一,其馀归锁链。
世上有我这么窝囊的掮客杀手吗?
"好。"看着她挑畔的微笑,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快感:"个---屁!"
凌亦的脸扭曲得可怕。
她随意在桌上摸索到一个玻璃瓶便狠狠往我额上砸去,碎片划过,竦魂骇心。
熟悉的温热感再次弥漫,伤口又裂了?我斜视到鲜血在白皑皑的瓷砖上蔓延开,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讪谑道:"疼得舒服吗?额头的玫瑰开得真灿烂,唷,漂亮得紧。"
我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我浑身索瑟,仰起头,厌恶地睥着她。
凌亦放开我,站起来:"别这样瞧我呀,记住,是你活该。"她的嘴角随着狞笑扯动了一下,随后,抬脚便往我左肩一踩,再用力蹂躏两下。
真是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甚至清晰感觉到肩骨错位的"咔嚓"一声,希望只是脱臼了,我还不想这么快残废。
蓦然,一阵急促的火警铃纷乱地此起彼落,馀音袅袅。
我看见凌亦走向门口。
哈,原来她是个怕死鬼呢。
又笨又泼辣。
我原以为她会胁持我,向锁链威胁如果交不出奥捷卡项鍊便杀了我。
关门之前,她只留下一句你别被烧死了妹子便反锁了门,顿时万赖俱静。
我真的笑出声了。
她又没打断我的腿,我还是可以逃出去的呀。
我用右手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嘀咕着一定是火警钟失灵了,恍惚间瞟到一个身影倚在门框。
像幽灵一样闪倏着。
*** *** ***
*文峰*
在隔壁做实验的我,终于受不了生物室的打架声。
我从门缝里偷看那两个女生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哪裡不对劲。
最后我决定打破火警钟那块小玻璃片。看着另外那位女生离开,我有拽她回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但我没有。
因为眼前这名女生更值得探究。
她吃力地用单手撑起身体,额头的血如泉涌一般,把她的脸染红了。
在我研究她会怎样自救时,冷不防,她望了过来。
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我,甚是迷惘。
然后她问了我一句:"你看甚么看,还不过来救我?"
*** *** ***
*倪静*
我喊了他一句,他还是一动不动,屹立不倒的架势。
就在我想需不需要对他进行一翻思想教育,让他实践如何救死扶伤时,他终于拎着一个大麻袋过来。
他掏出一条手帕,在我脸上胡乱地擦起来。
我甚至可以闻到来自手帕残馀的香皂味。
"别擦了,火警铃还响着。"在他用第三条手帕在我脸上肆无忌惮地游走时,我终于忍无可忍。
"管它呢。"他的声音清冽,但此时此刻我却无心留恋。
我死沓沓地求饶:"哥哥你行行好,体会一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的快感吧!"
他诡祕一笑,爽快地把我塞进大麻袋里。
"真想看看在坚不可摧的外壳下,你拥有怎么一颗脆弱的心。"朦胧中,听见这样一句詀諵。
浓烈的睡意扑天盖地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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