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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驱竹马缓归家
第二日一早,千树才刚起,正要开门打水,就听门上有轻轻的剥啄之声。
开了门一看却是个七八岁的小童,白白胖胖的,正是昨天跟她一起疯玩的小童中的一个。
那小童笑眯眯地,“小树哥哥,昨天那位白衣哥哥让我交给你的。”
说着将手中物事呈上,却是一个布袋子,千树微愣地接过来,小童嘻嘻一笑,从袖里亮出个三彩的小银马来,“白衣哥哥说你接了,这小银马就是我的喽。”
说完捧着小银马撒欢跑了,还发出驾驾的声音。
那布袋里有一封信,一个如姆指大小的玉牌。
信里只写了他有事先回浣北,答应过千树的事也请她放心,期待三年后再见,这其中若是有事无事,都可以凭着这玉牌到各处风家产业给他留消息。
那玉牌触手温润,通体透白,一看便是上好的美玉,正面雕着起舞的白鹤,背面用古体雕着羽之二字。想起风羽之的锦囊上也是这个图样,不由得觉得手心发烫。
待到风羽之所住房外一瞧,果然人去屋空。
再看看手中玉牌,竟觉有些怅然,有些后悔没有告诉他自己可能是他表妹的事。
后来又一想,我这么直楞楞地说我是浣花公子的闺女,人家能信么?
再说我爹姓什么,我自己都不确定,怎好拿来说,老爹呀老爹,你这不是坑爹…不,你这是爹坑啊。
忽听沉天的声音传来,“千树!”
千树手心一紧,不自主地就将玉牌和信往怀中一塞,应了一声,便抬脚朝沉天房中走去。
边走边想,咳,我这怎么跟作贼心虚似地。
原来沉天已经叫好了早饭,正等着她。
千树笑了笑,“真香,好久没吃到过人世间的早饭了啊。”
却又叹了口气,“风大哥他先走了,还留了信。”
沉天倒全无不豫之色,点了点头,“昨日你和孩童们玩的时候他就说过了。”
不当着千树,只有两人时,那些话听来诚恳,细想又带着深意。
见千树略有憾意,便劝了句,“三年后许是还能见到的。”似无意,“三年”二字念得略重了些。
三年时间不短。许多事。足矣。
千树点点头,也不多再多想,吃起了早饭,时不时沉天还会夹些菜给她,还都是她爱吃的。“沉天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小脆瓜?”
沉天面无表情,“猜的。”
千树暗暗吐舌。
吃完了饭,沉天从床角拿出个小包,示意她打开看。
千树又惊又喜,原来她的大包袱放在山洞,自从进了水下暗洞就没机会回去拿,有好些娘亲给的宝贝都丢了,她也只是暗暗心疼,没敢表露。
没想到这个小包里就有那些小金鱼,小玉瓶,还有娘亲身做的那一身女装。她一直想穿却没机会穿的,如今也好好的在里面。当然大包袱换了小包,自是许多物事都丢弃了,但这也够惊喜了。那天夜里,自己睡着了,风大哥又伤着,沉天定是又回去崖那边将这些取了来的。
那水下暗洞又黑又冷,还不知有没有其它怪鱼,…
想着就是后怕,“沉天你…谢谢…”
说着说着有点哽咽,沉天本来清冷如冰的面容也有些紧张,却是轻描淡写道:“不用谢,不过是举手之劳。…若真想谢我,就…”
说着指指那身女装。
千树狐疑不已,“沉天你想要这身衣服?”
虽是娘亲做的,送给沉天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是女装哎。
玉面上微微泛起红晕,“我想看,你穿的样子。”
千树微微一愣,想起出谷前娘亲说的话,若是遇到那个人就穿给他看的。
抬眼瞧见沉天虽是面色如常,却是双眸幽深地盯着她看,似乎担心她说出拒绝的话来。
千树脸一热,背转过身,“…那你先出去…”
淡淡的荷粉色的衣裙,是最宜少女的,回忆从前娘亲给梳的发式,在两侧结发辫,中间的头发梳整齐披在肩背上,两边的发辫用粉色丝带系在中间,丝带两稍长长地垂下来。
房门打开,千树站在那儿,心里略有点不大自信,但还是微微抬起下巴,带着点笑意,“这是我娘亲给我做的,好看吧?”
沉天进来后就一直没挪开过眼,这时好象才深深觉得千树是个完全和自己不同的女孩,娇嫩的,清灵的,应该被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的,…他从前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那样粗鲁地对她…
沉天觉得用好看来形容可远远不够,这样的娇俏灵动,真想藏得严严实实的,再不给除他之外的人瞄到,又想和她并肩行于万千目光之下,好教人羡慕嫉妒恨,…真是纠结哇。
他虽没有回答,但那目光里明晃晃的都是欣赏与赞美,千树心里登时开始小虚荣小得意。
“这次回去,就穿这身吧?”
“咦?”
这个,不会招来什么祸事吧。离家几个月,终于明白自己那点工夫还差了些。
“别怕,有我在。”
沉天摸摸她的头,绑着粉色发带的发辫摸起来很好,刚才一见就手痒半天了。
“那好。”
大哥全靠你了,千树信任地点点头。说起来她见过的人里,功夫最好的是师父,接下来恐怕就是沉天了,…哦,对了,不知风羽之与沉天比起来怎么样。
“方才听小二说这附近有片林子里花开得好,我们去看看?”
反正也不急着回去,趁机游玩也好。
有美少年相邀,千树想也未想地就点头,沉天顺势拉住小手,二人比肩相偕而出。出客栈的时候遇到店小二,那店小二直楞楞地眼瞧着来时的少年变美少女了,金童玉女手拉手,笑眯眯地从客栈出来,惊讶地打了手里端的酒坛都不自知。
香纱镇这天早上,凡见过这两只的都或多或少的杯具了。
有看傻了摔倒的,有惊奇得不留神撞树的,有贪看的丢了东西的。
总之,这两只完全可以改名,一个叫罗,一个叫敷,合起来,正好是罗敷。
从参商门到香纱镇这一段路,来时他们因为要照顾孕妇走得慢了些,用了五天,回去时没有孕妇了,反而花的时间更长。
一路上游山玩水,吃吃喝喝,遇见有好的风景就奔过去看,有好吃的就多住两天吃个够,逍遥自在,足足花了十来天,要不是还想就让门主给做主那啥那啥的,沉天心里还真希望这只有两个人的旅途,永远也不要走完。
这么磨蹭着,也还是到了玉带江边。
千树第一次同秀女们来的时候,那江边狂风,江上巨浪,如今却是风和日丽,江上水面平静,微波鳞鳞。
其实进参商门的路和那大梦崖下的暗洞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也是江边隐秘处的一个溶洞,要划着小船进去,过各种机关,才能到达参商门所在的洞府。
二人说笑着来到溶洞处,那洞内本是藏着条小船,只能容二三人,内有船桨长篙等物。进洞的人坐在船内,高度恰好贴着洞顶,沿洞而行上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如今洞中藏船处却是空空如也。
看着明显象是有打斗痕迹的洞口,沉天皱了皱眉。
其实没有小船,也能游过去,就是花费时间了些,正在想着,却见洞口处黑影一闪。
沉天低低道了声小心,便身子飞掠出去,千树心头一紧也跟着出去。
刚刚出去便见有一大片阴影当头罩来,千树急忙向旁边一侧,几乎是贴着那物的边儿躲了过去,原来是一张大大的渔网,网的两头被几个黑衣人拉在手中,沉天已经和其中两人斗在一处。
出山这么久,千树虽与人比斗过,但不过是师门之间考较,或是对手不过山匪之流,这回来的黑衣人却是身手狠厉,招招毒辣。一网未中,就有两个黑衣人围上了千树。
千树心中一懔,小心应对,这两人一个用剑,一个用双钩,那用剑的也还罢了,那使双钩的却是趁着空忽尔袭上千树肩头,忽尔向她小腿抓去,真是防不胜防。有几次差点就被抓到,幸而沉天在一边掷了石块过来暂时挡得一挡。
千树也是心下起恼,想着我这个师姐可不能太丢人了,手一抬,数枚此恨绵绵如落梅针就冲着那使钩子的人过去了。只听那人哎哟了一声,显然是中了招。
“先把这个小的给我拿下!”
却听山岩上传来冷冷喝声,千树抬头一看,一个锦衣中年人背着手立在岩上,目光森森,盯得正是自己。
沉天冷笑一声,突然发力,将与他打斗的两人都踹入江中,蹂身而上,掌影重重,先向那显然是为首的锦衣人攻去。
千树也趁乱把那中了招的带钩子的黑衣人踢下江去。不过马上她的敌手又多了两个。
电光火石间,锦衣人与沉天已经是对了一掌,沉天身子一晃,从岩石上落下,靠在石壁上才稳住身形,千树一急,数针连发,抢过去扶住沉天。但见沉天面色苍白,唇角沁出一丝血痕。
“招术尚可,内力太差。参商门武学也不过如此。”
锦衣人居高临下,目光倨傲地缓缓说着,“我等有公务在身,拿你们是为了请门主一见,不会伤尔等性命,何必无谓抵抗?”
在方才他说那句内力太差时,千树不由得脸红起来,沉天内力太差是因为师父根本就没教过他内功。而自己,师父倒是教了,只是时日太浅还未小成,不由双挙紧握,若是过了这一关,定要更努力才是。
沉天却被这几句话激得大怒,正要拼力再攻,却听不远处女子朗声道:“金四,你倒是越来越下作了,打赢我记名弟子,好威风啊。”
千树大喜,果然正是景融带着钟管事,自洞中乘着小船悠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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