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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大雪下了半日。及至曦昼沉着脸大步走出太微宫,白色细雪已然没了膝盖。门前几个太监慌慌张张执着笤帚,正欲请安,却被怒气冲冲的皇帝一把推开,只得目瞪口呆跪送着。
自太微宫至偏殿并不远,曦昼却走得大步流星,及坐下的时候剑眉边早沁了不少汗珠,靴子也早被雪水湿透。殿里的奴婢急忙取帕子欲擦,被曦昼一招手,也急忙退下了。于是偌大的偏殿,几乎就剩下皇帝一个人的影子,又皱着眉气了半晌。方才抬头,见兰陵王曦和静静站在墙角,看起来已经等了许久了。见他稍稍平静,上前行过礼,才悠悠开了口。
“太后……又为难皇兄了。约莫,是力保黄丞相吧?”
曦昼点点头,算应了他。兰陵王是兰妃的儿子,曦昼的异母弟弟。自幼母亲去世,父亲嫌弃他身子骨孱弱,也不大搭理。曦昼自小和曦和亲近,大皇兄故去,及至践祚,宫中上下除了曦和竟再没有可以攀谈之人。朝中文武大半是太后亲信,甚至有暗谋着推翻皇帝扶太后为上的叛贼匿藏——当今丞相,正是太后最大的棋子。曦和奉了曦昼之命密查半年终于寻得丞相把柄,无奈却被太后一句话压了下去,证据皆被焚毁。
无怪曦昼气得几乎浑身发抖。
临国趁火打劫大军压境,皇帝地位岌岌可危。而放眼朝中,竟无可放心交与兵权之人。
曦和见皇帝蹙着眉呆呆出神,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要告退了。若说处境艰难,他又如何比皇帝要好过许多?若太后真有心篡位,谋害的第二人便是有继承权的他,接着殃及五弟曦蘅。小小的诸侯无论如何比不过太后的势力,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渐渐有心无力。
“等等。朕……还想你多留一会。坐下来吧,朕,半年多没见着你了。”
曦昼抬头看着曦和,尽力抹平眉尖的忧虑。曦和便笑着坐下,复又正色起来,接着摆摆手,又笑了。他身穿一件宽袖纯白长袍,棕褐色的长发随意扎着,披在腰间。比起来,曦昼更有一分从父亲处带来的刚毅。接着想起什么似的,曦昼从袖口掏出一个白玉镯子来。
“前岁别国的进贡,朕觉得与兰陵王相配,便留下了。现在看来,果然是十分相配。”他顺势执起曦和的手,拿白玉镯子套上。曦和本来白皙细弱,手腕戴上白玉镯,更显得细长几分。
于是曦昼终于是展颜一笑。
曦和抚着玉镯,也一如当日的微笑着。他与曦昼与其形容是兄弟,也许别的什么更来得合适些。
患难之中相依为命而生的情愫,到底算得什么——他不懂。也许曦昼懂,但他也再不会告诉他。
他就这么出着神。面前的茶水凉了许久,插在上面的银针已经渐渐变色。毒药,他冷冷哼了一声,从他接下曦昼的担子扛起这个国家,他已经在饭菜里见了多少毒药,亏得他处处提防的紧,不然只怕是一样的下场吧。不,如果当时没有那所谓的御驾亲征,又怎么会给那些蹩脚刺客以可乘之机?
他依旧是笑。门外太监传着“子懿将军到”的时候,他仍笑着,只是站了起来。
传令报告消息的时候,曦和惊的立刻站了起来。
快马加鞭将皇帝送回王都的战车已到了大殿门口,奴婢们还是慌慌张张的执着笤帚。而这次走得大步流星的,却不再是皇帝本人。
从没有人见过兰陵王走得这样快。他迈步子迈得极快,后面的太监只能一路小跑随着他,看他宽松的衣袍在暴雨里竟翩飞着。及至一头闯进大车里,曦和浑身上下都已经透湿。曦昼半眯着眼睛,看见他狼狈的样子,虚弱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来。他已经浮肿的厉害,毒药令嘴角变得青紫,精神也极度衰微。
曦和慢慢跪在他跟前。他知道这是什么毒,也早习得刺客往往将这慢性毒药涂抹于箭尖,放松对方注意而任其发展直至无药可解。,却万万想不到这样的毒药会在曦昼身上扩散,以致现在这可怖的样子。曦昼的尽力拉过他的手,见到玉镯依旧挂在手腕上,眼里透出些许欢喜。
曦和却咬紧了唇。
他已经无处插手,无忙可帮。
“……朕此次御驾亲征,恐凶多吉少。兰陵王忠心于朕,与朕十余年同长大,共甘苦。朕若有不测,及玺印皆传与兰陵王,即册封为新皇。钦此。”
小太监干巴巴的念着诏书。曦和出神一般看着黑夜渐渐落下,曦昼的身体也变得冰冷。
冰冷一如手上的白玉。
太后亲生儿子去世,却没有任何悲伤。曦昼被草草安置,棺椁皆简陋有如普通大臣。
到底是如何的权利欲与野心才能让一个母亲抛弃亲生儿子,只为了一己之私?他默默的想着。
“曦和,朕五岁起与你同起居,而今已有十八年了吧——十八年来,朕一直不怎么笑过。先皇曾笑言善始善终究竟是少的,中道崩析才比比皆是,所以皆应笑而待之,今天看来还确是真理。朕死了,在天之灵还希望能常常见了你笑。”
于是他笑着,葬了曦昼,深埋怨恨在心里,以表面的卑躬屈膝换着暗地里的一点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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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其实这章是倒叙来着…可能看起来会有点混乱……以后有时间会再修的
P.S这是在下第一次在晋江发文,请大家多多指教~
再P.S 因为是住宿制学校,所以一星期只能一更……所以这文速度有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