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又丑出新高度

　　这个时空很有意思，和他前世的古代十分相似，有诸子百家春秋争霸。只是在诸侯争霸之后历史拐了个弯，实现统一的不是大秦，而是大魏。
　　大魏在戚氏皇室统治了两百多年后，慢慢开始走向衰微。正在这时一个人横空出世，大刀阔斧的实行改革将岌岌可危的大魏重新捞起来，此人正是裴越怀疑的穿越人士——顾廉。

　　裴越怀疑顾廉和他妻子顾奚氏是穿越老乡不是没有缘故的，不仅是因为顾廉改革的内容太“现代”，而且他们将现代的生活方式带到了这个时代，使这个时空有了许多不该这么快出现的“超古代”东西。

　　好景不长，灵帝即位后与丞相顾廉在政见上有诸多不和，帝相相争，最后以顾廉五马分尸告终。灵帝不仅停止了顾廉的改革措施，还将顾廉与其妻的发明全部销毁，并禁止百姓使用顾廉所创之物。这也是为何他要托他小舅舅寻找顾廉的书，顾廉生前所著之书在之后被列为禁书，几乎全部被销毁，如今宫里也没有留存。

　　灵帝在位期间，还有一件令人津津乐道之事，便是他独宠原是宫婢的张贵妃。据说灵帝与顾廉关系紧张与张贵妃的挑拨脱不了干系，顾廉五马分尸也是张贵妃提议的。

　　传闻张贵妃貌若无盐，生得“皮肤如漆，臼头凸目，昂鼻肥唇，脖短肉肥，头发稀疏，腰曲如折”，却迷得灵帝甘愿伏地做犬哄张贵妃开心。
　　张贵妃貌丑而擅妒，不许有比她美貌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灵帝为讨张贵妃欢心，不仅任由张贵妃残害无辜少女，还下令举国上下赞美张贵妃的美貌，让年轻女子敷蜜粉涂厚唇，学张贵妃姿仪。张贵妃之子成帝即位后，同样迷恋一位貌丑女子，且比灵帝愈加变本加厉。

　　大魏在成帝之后，顾廉辛苦打下的基业完全毁于一旦，国运再次衰微。又过了六十余年，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大魏分崩离析，最终被曲陵裴氏统一，建立大业朝。

　　裴越觉得，大业扭曲的审美，应该就是在前朝灵帝时期就开始慢慢歪的。大魏几位帝王奇特的审美强加于民众身上，让他们接受并跟随他们的审美，使大魏百姓的审美渐渐发生了改变，并且延续至今。

　　操，坑爹的灵帝，毁人不倦，怪不得被他太.祖夺了江山。

　　***

　　椒房殿。

　　“今日疯了一天，明日萧太傅授课，稚奴可要收收心。”姜皇后亲自盛了碗参鸡汤放到裴越食案上，长子早殇，如今她只有裴越一个孩子，可不是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母后放心，儿子省得。”裴越抿唇敛眉点点头，虽然对‘稚奴’这个小名很蛋疼，但喊了这么多年他已经麻木了。况且今天他受到来自智商上的暴击，终于有了些紧迫感。他那几个便宜兄弟，可不是好相与的。

　　裴越前世打小聪明，学什么都快，从来都是他碾压别人，这辈子的身份加上前世的阅历，令他犯了一个穿越者普遍会犯的错误——小视古人。今天碰见那个小姑娘，他忽然想起上辈子老爷子说过的一句话：“翘起的尾巴记得收了收”。
　　他觉得老爷子说的不错，人外有人，人要懂得低调，闷声发大财。不然逼装得太多，总有一天会惨遭打脸。

　　姜皇后见儿子的神情与往日不同，心间一动，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出宫可遇见甚趣事？讲给母后听听。”

　　“说到趣事，倒真有件趣事，”裴越直接端起玉碗一口饮尽，接过女史递过来的细绢擦了擦嘴，接着说，“我在公主府遇见一个匠人，自称是公输班的后人，舅舅近日在研究龙骨水车，儿子瞧着他有趣，便将那人送到了舅舅那儿。”

　　“胡闹，岂能随便就信了旁人的话，还将人从公主府带走？”姜皇后眉心微蹙，抬首扫了眼一旁的高朝恩，“孤让你好好看护殿下，你就是如此任由殿下胡闹的？”

　　高朝恩心里暗暗叫苦，殿下行事岂是他一个阉人能管束的，他心中虽腹诽但仍旧老老实实跪了下来哀呼：“皇后恕罪，皇后恕罪，是奴婢无用，没能劝著殿下。”

　　“行了，出去罢。”姜皇后不耐烦的挥挥手，自己儿子是甚性子她也清楚，若是有一日他被身边的人撺掇动她才要担心。

　　“母后放心，若是此人有问题，舅舅还能察觉不出来？”估计现在正吵得直冒火呢。

　　“说到你舅舅，他若是再这般胡混下去，我便让陛下为他赐一门婚事。”姜皇后想到不省心的弟弟，头又开始疼了。

　　裴越心说若是小舅舅知道要被逼婚，他一准跑得比谁都快，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的顺着姜皇后的话说：“母后说的是，小舅舅如今孑然一身，是该有个小舅母管着他了。”

　　“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姜皇后被裴越的话逗笑，“枉你小舅舅疼你，就这么希望有个人管着他？”
　　赐婚只是一说，她那弟弟软硬不吃，若是真塞个人给他，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难道母后不是这个意思？”裴越故作不解的答道，心里直翻白眼，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刚刚还在忧心弟弟的亲事，现在又嫌弃他顺着她的话说。

　　“陛下驾到！”阴柔尖利的通传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接着一个穿着玄金深衣的中年男子踏入殿内，他的身量极为健壮，国字脸，留着络腮胡，浓眉深目，塌鼻厚唇，相貌平平，但龙威颇盛。

　　“妾/儿臣向陛下/父皇问安，陛下/父皇长乐未央。”

　　“皇后和稚奴在说些什么？”元熹帝手一扬示意他们免礼，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凳上，看起来心情颇好。

　　姜皇后上前为元熹帝捏肩，柔声道：“稚奴好不容易出了趟宫，正说宫外的事呢，陛下可用过晚膳了？”

　　“嗯，在宣室用过了，稚奴在看顾廉的书？”元熹帝放松的倚在椅背上，招手令裴越过来，“萧太傅提的？”

　　“并非是萧太傅，是儿臣对此人感兴趣。”裴越上前几步道。

　　“哦？”元熹帝有些吃惊，顾廉乃是一代鬼才，但名声不佳，世人对他批驳多于赞誉，不想稚奴小小年纪竟对他感兴趣。他转念一想，考校了儿子几个问题，见他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不由心情愈发舒泰，至于更深的念头，等过几年再看看罢。

　　正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间，殿外的嘈杂声打破了殿内的气氛，元熹帝脸一沉：“何人在外喧哗？”

　　元熹帝身边的赵常侍匆匆出去又进来，向他禀报：“启禀陛下，是披香殿何婕妤身旁伺候的侍人求见。”

　　“让他进来。”元熹帝眉头微敛，脸上不辨喜怒。一旁的裴越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何婕妤？徐贵妃的马前卒，这是又要玩老把戏？

　　“奴婢有罪，打扰陛下与皇后清净，请陛下皇后恕罪，”进来的侍人先是跪地请罪，接着又道，“四公主身子不适，吵着要见陛下，婕妤久劝不止，斗胆想请陛下移驾披香殿探视公主。”

　　裴越戏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人，何婕妤还当她是那个受宠的何美人呢？在她投靠徐贵妃的时候，就已经将宠妃的位置玩完了。这招玩了好几年也不嫌烦？况且现在还用在他母后身上，这胆子肥的，啧。

　　“身子不适找太医，寻到椒房殿是怎么回事？公主三天两头有恙，何婕妤是如何照顾公主的？告诉何婕妤，若是不会照顾公主，宫中多的是人可以照顾。”果然那侍人说完，元熹帝就冷着一张脸肃声呵斥道。

　　“拖出去！”

　　“方才陛下进来之时心情颇佳，可是有何喜事？”姜皇后冷眼看着那侍人被拖下去，神色淡淡，接着又挑了个话题道。

　　“曲陵那边传了消息，曲江堰不日竣工。”元熹帝说到曲江堰之事终于转阴为晴，曲江堰一直是压在大业帝王心间的一块大石，太祖和高祖忙着征战与恢复民生，没来得及筑建《民源本纪》中提及的曲江堰，到了先帝和他这代，终于可以将祖地的旱涝问题解决了。

　　“善！大善！这确是天大的喜事！”姜皇后面露惊喜之色，身为岐南侯府精心教养的嫡长女，又当了十几年的国母，姜皇后自然见识不凡，知晓曲江堰的厉害。况且她嫁给元熹帝十多年，也清楚元熹帝对曲江堰的看重。

　　都江堰么？裴越眸光微闪，虽然有前人经验加持，但顾廉涉猎的知识面之广，的确令人叹服。

　　“另外，云游三载的老师即将回长安。”元熹帝又抛出一个消息来。

　　“陛下是说洛老君侯？”姜皇后眼睛一亮，洛公乃是当世大儒，自老君侯夫人仙逝后便四处云游，难在长安见到老君侯一面，此次回长安，不知老君侯会在长安待多久。

　　“老师此番去各地游学访友，不知又有何体悟？“元熹帝扶须笑道，洛公曾是他的太傅，学识渊博，名望极高，他十分敬重他。

　　裴越听到父皇的话，心里蓦然想起上午遇见的那个小姑娘，若是父皇不说，他差点忘了小姑娘还有一位牛逼哄哄的爷爷。

　　当世大儒，连他父皇都要尊一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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