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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泡在暖暖的水里，湿寒渐退，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的瞬间，叶新绿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一旁伺候的秀华看到她半眯着眼睛的享受模样，掩嘴一笑，“公主殿下可别顾着长叹短叹的，身子既然暖和了还是快些起来吧，公子还在书房里等你过去呢……”
叶新绿可怜兮兮地看向秀华，漆黑的眸子因浸润了几分水汽，眼底多了几分怜人的朦胧，“秀华，我泡进来还没有一刻钟你就催我……”
那么暖和的水，她还想多泡一会儿的……
秀华不为所动，“公子说，你这么晚还跑出宫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早些把事情解决了，他也好早些送你回宫。”
叶新绿：“……”
在这样的理由面前，她确实是驳无可驳，只是……
叶新绿耍赖般的把身子往水里沉下了更多，只露出鼻子以上，她的眼珠子在灵活地滴溜滴溜地转，水面冒出几个泡泡的同时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
秀华：“……”
“公主？”
叶新绿让自己的嘴巴露出水面些许，“秀华，你安静一会儿，我，等我想好了，我就起来。”
秀华不解，“公主你到底要想什么啊？起来以后想也是可以的啊……”
叶新绿瞬间垂头丧气，“要想……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多重要？”
叶新绿有些惆怅地眨了眨眼睛，脸上浮起一抹迷茫。
多重要？
……重要到几乎能决定她的一生。
她此次出宫来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她要找祁易莘帮她应对此次达西国使者可能会提出来的……提亲。
虽然有关于达西国向青国提亲一事，八字未有一撇也未知真假，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不会错的。
此事不发生时可以暗自侥幸，但是一旦发生了，有了应对办法她就不致于自乱阵脚，也不致于让自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仔细想来，对于尚未确定的提亲一事，叶新绿心里其实是有个模模糊糊的应对办法的……
只是，她害怕祁易莘在听到她的办法后会……脸色大变，然后誓死不从。
若是真把他惹恼了，他有可能连办法都不帮她想……
那她便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虽然她作为青国最不受宠的公主，虽然她明知两国联姻是为了国与国之间有个照应，虽然这青国的江山很显然就是她家叶氏的江山，可是叶新绿自问她还是没有那种能为国牺牲自我的觉悟……
她毕生的心之所愿，不过是待在这久安城里，衣食无忧地度过这一生。
可眼下，她的心愿，或许会成为她的一厢情愿……
所以，在还没有想到完全可行的办法前，她其实不大敢在祁易莘面前把这个方法提出来。
因为，祁易莘的答应与否，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重要到——她或许无法承受他的拒绝。
其实，凭着一腔孤勇，在刚刚见到祁易莘的时候，她或许还能毫不迟疑地把那个办法说出来。
只是……
祁易莘忽然让她去沐浴……
他这么一打岔，她再要提起勇气去说，就有些艰难了……
回顾这些年，叶新绿有意或无意地让祁易莘背过的锅实在是不少，再一想到祁易莘面对她时那种比冰雪还冷的表情，叶新绿就忍不住沮丧沮丧再沮丧……
早日会有今日这样求他的时候，她一定会在当初待他好一些——至少，让他少替她背锅，这样他就能少些面壁思过，少些被祁大人责罚去跪祠堂……
如若今日她铩羽而归，她，她也怨不得祁易莘。
只能是说……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她曾经对祁易莘做过的孽，就看他今日能不能让她活下来了……
——
“公主，你再不起来，这水就要凉了。”
再次听到秀华的催促，叶新绿本来还想要继续拖延的，但是藏在水里的皮肤才露出水面就感觉到了一股寒凉，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磨磨蹭蹭地从水里起来了……
穿好衣裳，叶新绿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心跳得厉害，时间久了，她的脸颊也开始变得红粉红粉的……
秀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公主，你怎么了？”
叶新绿摇了摇头 ，双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我没事。”
就要见到祁易莘了。
她，她……
她好紧张。
“公主，好了。”秀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别发呆了，公子在书房等你呢……”
“知道了……”
叶新绿有气无力地应了声，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祁易莘的书房走去。
净房距离祁易莘的书房并不远……
几步路便到了。
叶新绿呆呆地看着眼前虚掩着的书房门，本来还算清晰的思绪在忽然之间混乱成了一团浆糊，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也在这刹那变得苍白一片，只有心口那一处异常剧烈的跳动在某个瞬间里提醒她，她该伸手推门而入了……
“吱呀……”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书房的门，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拉开了。
叶新绿懵懵地抬头，祁易莘正皱着眉看他。
遇上她的目光时，他好看的薄唇动了动，清冷的声音犹如珠翠碰玉，让人禁不住心情恍惚，“怎么不进来？”
叶新绿愣愣地看着祁易莘的……脸。
……其实，祁易莘是长得很好看的一个人。
有多好看呢？
叶新绿懒得用那些诸如“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剑眉星目”等成语去形容他，因为在她看来，那些都不够贴切。
她知道的一个很生动的证据就是，曲乐坊里有好多户未出阁的小姐都明恋暗恋着他，其中还有不少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的……不过，就她所知，祁易莘从来未曾回应过她们的芳心就是了。
“傻了？”
“不是……我是发现……”
“发现什么？”
“你怎么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呢……”
……
…………
………………
诡异的沉默过后，叶新绿猛然醒悟，她开始手忙脚乱地解释，“那个，我……我是说，我是说……”
“不用说了。”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祁易莘微微勾了勾唇角？
……幻觉吧。
祁易莘可是很少笑的。
自从他晋升为大理寺少卿后，他就笑得更少了。
也不知道他审理案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冷着一张脸，然后那些罪人们被他的冷脸吓到，慌慌张张的自然也无法说那些假的供词，在此情景下，他们把一切坦白，最后丧着脸战战兢兢地画押结案……
“进来吧。”
祁易莘说完后往书房里走去。
叶新绿回想起祁易莘刚刚的表情，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说高兴，她好像是看到了他笑了……
说不高兴，作为一个男子被人形容“好看”，恐怕并不值得高兴……
因为，因为，“好看”一词一般都被形容在女子身上……
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叶新绿脚步磨磨蹭蹭地进了书房
站在他那大大的檀香书桌前，就要说出自己的目的之际，叶新绿觉得自己开始四肢僵硬，“祁，祁易莘……”
“嗯，说。”
“你，你，你，你，你……”
“我如何？”
叶新绿不大敢看祁易莘的表情，酝酿了些许勇气后，她忽而视死如归地把眼睛一闭，端出一幅“早说早超生”的态度，“祁易莘，你娶我吧！”
祁易莘翻书的声音截然而止。
书房刹那寂静无声。
叶新绿的心跟着猛地一跳，停了须臾后，开始砰砰砰地猛跳起来。
让他娶她，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应对达西国使者提亲的办法。
可是……
祁易莘会答应吗？
叶新绿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怕看到祁易莘拒绝的表情。
“不娶。”
冷冷的二字犹如坚硬的冰棱直刺胸口，
叶新绿一颗心瞬间直往下沉。
她是想过祁易莘会拒绝她的，但是他的语气这般的干脆，她心里某一瞬间中还是难受得想要哭……
叶新绿慢慢地睁开眼睛。
祁易莘正低着头在看书，模样平静得如同一湖无波的湖水，看起来并没有被她方才提出来的问题所影响。
“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我也没那么差吧……”叶新绿低声嘀咕。
祁易莘的眼睫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
“祁易莘，虽然我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但是娶我你不亏的。”叶新绿试图以利诱之，“你现任大理寺少卿，要办事的时候一定会有些不便的，驸马都尉的身份，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你本职力所不能及的便利，你要不要……”
“不需要。”
“……”
“不需要办事的便利，那你总会需要提拔吧，驸马都尉的身份总可以让你比别人更快地……”
“不需要。”
“……”
“便利不需要，提拔不需要，那你到底需要什么啊？”
叶新绿有些委屈地看向祁易莘，她绞尽脑汁地想了这几样好处，可是他却是油盐不进，甚至还一次拒绝得比一次快……
在他眼里，做她的驸马都尉到底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啊？
至于让他这般的如避猛虎，退避三舍吗……
“我什么都不需要。”
“那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没经过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后，叶新绿成功地让一直低头看书的祁易莘把目光从书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眸光沉沉，里面似乎有隐隐约约的怒火，语气却极其的古井无波，“你说什么？”
这样的反差……很大！
这样的祁易莘……很危险！
叶新绿立即装傻，一脸迷茫地回望他，极其无辜地道，“啊？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
“……”
前两种方法不行，叶新绿又试了别的方法。
一刻钟后。
叶新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向祁易莘，她的方法几乎都用尽了，可祁易莘却是依旧没有松口。
心好累……
叶新绿心有戚戚地看了祁易莘好一会儿，心想，他这般的冥顽不化，莫不是要她使出杀手锏？
可……若是她使出了杀手锏，祁易莘依旧还是不答应呢？
……不管了，还是先使了再说。
想到这里，叶新绿颤抖的手轻搭在自己身侧的衣带上，小脸上是满满的大义凛然，“祁大人。”
她用了一个相当客气又严重的称呼。
祁易莘挑眉。
叶新绿露出自己自以为最凶巴巴的，最有威慑力的表情，“祁大人，你若是再不答应我，我可要大喊了。”
书桌后面坐着的男人表情僵了一瞬，清冷异常的双眸中泛起了某种细微的涟漪，他的声音低了一度，“喊什么？”
被他的目光凝视，叶新绿止不住的心虚。
她的手指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喊……就喊……你，你非/礼我！”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我，非礼，你？”
叶新绿势头十足地点头，但是实际上，她已经尴尬得不敢去看祁易莘的眼睛。
“何以见得？”
他居然问她何以见得？
答案不是明摆着的么？
好歹她的……
叶新绿羞涩而大胆地默默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
挑剔的视线自她身前掠过，祁易莘忽然轻呵了一声。
叶新绿一愣，心中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该不是要……
果然，在下一刻里，祁易莘带着某种玩味的声音在书房里清晰地响起，“不要想太多。”
“本官……不喜欢平的。”
叶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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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祁易莘（凉飕飕的语气）：呵……说出“那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这样的话的你，也不怕被……
珰珰：嘤嘤嘤……一切都是作者君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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