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皇后

　　第三章：水鬼

　　“诶，你听说了？头几天相国府门前施粥的事了。”两三个年轻人午后约茶，不自觉的就谈起了这件震动盛京的事。
　　另一青年砸吧了一口茶，也跟茬道：“听说了，怎么没听说，那颜相国带领着所有的灾民一起感恩陛下恩泽，那气势！那阵仗！不知道的说他们在祭天都有人信！”
　　“谁说不是呢，这事据说早就传到宫中去了，陛下感其相国赤诚一片，据说特意在宫中设了宴席，召其全家入宫行赏。这不，我前几天还在街上看见宫里的人快马加鞭得赶去相国府送信呢。”
　　百姓这边聊得火热，像是把相国府开仓赈灾一事已经把它当做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颜家那边却是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心准备着明日的行程。

　　入夜之后，颜徵房间里的红袖一直没有停下来，翻箱倒柜拿出来无数套衣服摆在了颜徵面前，“小姐，你喜欢哪套？这套好不好，鹅黄色配红斗篷比较亮丽。还有这套，淡粉色配红斗篷显活泼......”
　　颜徵坐在桌上摆弄着茶杯盖儿，时不时打几个呵欠，“红袖，你折腾一晚上了，不累吗？”颜徵有心上床睡觉，但难得看红袖这么兴奋，心下生怜，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她，想必也是平日和颜徵待的久了，出去甚少，这次听说能出门自然比往日兴奋了几分。
　　“小姐，老爷说这次是你第一次面圣，一定要帮你打扮得大方得体才好。红袖不敢敷衍。小姐，你看这套蓝色的怎么样？上面有白色的山茶花，会显得比较温柔。”
　　颜徵随意指了指床，“床上那套我看不错。”
　　红袖拿起床上一套襦裙，有些犹豫的说：“小姐......可是、可是它是绿色的......您的斗篷是红色的......”
　　“绿的怎么了？红配绿，喜庆。”颜徵一拍大腿，“就它了。”

　　转日的清晨，颜府周围已经清了街道，颜徵一身绿色的襦裙外披那件红色的羽纱斗篷，一路小跑就跑出了府。红配绿的配色在颜徵白皙的肌肤映衬下看起来不是那么扎眼，但是这个主基调还是让颜徽尽情嘲笑了一番。
　　“干嘛？瞧不起红配绿啊。”
　　颜徽摆摆手，赔笑道：“岂敢岂敢，我妹妹自然穿什么都是天生丽质。”
　　颜徵听后满意地钻进了马车里，但是她哥这话也确实没有撒谎。今天是进宫的日子，颜徵打扮得比素日要隆重得多，再加上红配绿的色调，这样一来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偏偏生出一丝媚态，许是今日的眼妆让红袖画的向上挑了挑？
　　颜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他的阿徵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马车之上一路颠簸，颜铁山自己坐在了第一辆马车之中，而后面那辆挂着纱帐和珠玉的车子便是颜徵所坐。
　　颜徽一人独自骑马跟在前头，没走两步还是想到有些许不妥便慢慢停了下来，等上了颜徵的马车。
　　“红袖，叫小姐。”颜徽敲了敲颜徵的马车盖。
　　“怎么了，哥。”颜徵没有掀开车帘，而是把头贴近了帘子些。
　　“没什么，就是还想嘱咐你几句，一会儿进了宫可要听爹爹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也不要乱走动。这次因为开仓救济流民之事上达天听，故而才能进宫享宴，若不是旨意上说了有咱们全家，爹也不会带上你，你可不许闯出祸来。”
　　“唉呀烦死了，在家听爹唠叨，出门还要听你唠叨。这宫里你以为我愿意去啊，要是今天你和爹爹都走了我就去醉香坊找漂亮的小姐姐了，看她们跳舞不比进趟宫里强？”
　　颜徽坐在马上嘴角抽了又抽，心里头却突然之间萌生了一个念头——莫不是把颜徵往醉香坊带得次数多了让她好起女色了？
　　颜徽想，从今以后还是少带她出去的为妙，否则将来娶了佳人进门，很有可能发展为“我家娘子爱窑子”的画面。

　　两辆马车同时往宫中驶去，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颜徵也在马车上晃悠得快睡着了。
　　下来之后，一路有人引领，颜徵甚是乖巧地跟随在长辈身后进了深宫。
　　宫中无论是建筑还是气魄自然无可比拟，一路纸上颜徵也是不敢东张西望，绕过了许多路才来到了皇家设宴之地。
　　宫中把宴饮之地安排在一湖中回廊之上，几个其他官员也皆携带着家眷，可见这场宴饮的轻松，颜徵见了这也就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那皇帝乘舆而来，众人皆是纷纷下跪，等到一概礼数齐全之后落了坐，颜徵才真正看清周遭的情况。
　　不过唯一令她惊讶的却是那皇帝，在颜徵心中威武的新皇自然正是年轻有为，应该比她哥哥大不了那么几岁。可谁知是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花白的头发看起来比他爹都老。
　　就这年纪还打什么江山呢？打下江山玩不了几年不就等着踹腿了吗？
　　颜徵这么想的，等回过神来竟发现那老皇帝也正在看着自己，吓得颜徵赶忙扭过头来装作看歌舞。
　　还真别说，这些个漂亮小姐姐不必醉香坊的差......
　　“我们去玩吧。”
　　颜徵一愣，低下头来竟发现自己被一长得极好看的姑娘给握住了手......难不成是天降艳福？
　　此时颜铁山脸色已有些不对，赶忙托了礼道：“公主，我这女儿性情顽劣、不知礼数，跟随公主而去恐怕会惹的公主不高兴。”
　　合着这姑娘是个公主啊！怪不得生的好看！
　　按照颜徵的话来说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待好看的姑娘，更是要百般怜爱才不会辜负这般温柔。”这些，都是颜徵从小跟随哥哥在青楼里学来的。想到此处，颜徵不自觉地朝那公主笑了笑，这个举动被颜徽看去，恨得颜徽也是咬牙切齿的，别以为他看不出颜徵那色眯眯的小眼神儿！
　　“可是我想和她玩儿呀......”
　　“昌平啊，过来过来。”坐在皇位上的老头儿朝公主招了招手，小公主很乖巧得跑了过去，像只小猫儿一般靠在了老头身旁，“你呀，真是越发没规矩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
　　老皇帝虽是责怪的话语可却听不出半丝责怪的语气，看起来这老皇帝对这个女儿也是极度疼爱。
　　“可是她长得好漂亮呀，尤其是那身红色的斗篷，也可漂亮。”
　　小美人儿净说实话！这让颜徵很是欢心。
　　老皇帝看看颜铁山，又看看自己的小女儿，打圆场道：“颜相国啊，我看让两个孩子去玩吧，毕竟是小孩子，总比在这里陪着我们这些老头强。”
　　颜徵瞅了老爹一眼，虽然她知道爹爹心中极为不愿，但是皇帝发了话，也不敢违抗，只得拉着颜徵的手认真道：“阿徵，可不许欺负公主，知道吗？”
　　颜徵乖巧地托了礼，“女儿谨记。”
　　刚说完这话那小公主就带着颜徵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此处。

　　出了宴饮台，颜徵随着公主绕过了层层楼阁，才来到一个宽阔的草坪，身后跟随的几个内侍和宫女也不说话，很是懂得规矩。

　　那公主和颜徵一般的年纪，但因身着了一套鹅黄色的宫装，和今日富贵的颜徵对比起来到显得小上那么两三岁。
　　公主站定在草坪，用稚嫩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颜徵。”
　　“我叫昀曦，他们都叫我昌平公主。今天你来到皇宫就是客人，我听你的，你想玩点什么？”
　　“当然想玩你了。”颜徵内心虽然是那么想的，但是不能说，只能装作一副懂事的模样，“但凭公主作主。”
　　“那我们玩踢毽子吧！”
　　颜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游戏她两年前就不玩了，“公主，不如我们玩捉迷藏吧。你躲我藏，若是你能找到我，我就送你一个礼物。相反，你就送我一样礼物，怎么样？”
　　“唔......那你想要什么呢？”
　　“什么都行，玩游戏嘛，最重要的是在过程。”
　　小公主很快就被颜徵忽悠成功了，爽快的答应后特别安静的趴在石头上数着数，颜徵趁机赶紧开溜，几个宫女和内侍虽然看见了，但是碍于正在游戏中，也不好阻拦，眼瞅着那身华丽的红色斗篷渐渐跑远了。

　　离开了公主颜徵不禁有些感慨，今天出门就是没看黄历，还不如装作病了不参加今天的宴饮。原以为那公主长这么可爱可以趁机拉拉小手搂搂腰，谁知道是个比红袖还傻白甜的公主。
　　见状，颜徵只得开溜，等着宴饮结束后爹爹来找她带她回家。
　　也不知走了多久，颜徵已不记得回去的路，只觉得自己越走越偏，先前见到的宫人还一拨一拨的，越往后走就已几乎见不到几个人了。
　　不知怎的，明明是晴朗的日头，如今独自一人竟感觉到有些冷了起来。
　　见前面有座小石桥，颜徵便裹了裹斗篷，打算跨过小桥找个石头坐下来，好等待人来接应。刚上了小石桥，便见桥下水边立一紫衫男子，看着和颜徽一样的年纪，因那人背对着颜徵像是正在看书的模样，颜徵也看的不大清楚。不过看那人玉冠束发，气宇不凡，一看就是王公显贵的身份。
　　石桥，水边，晴天，白云，还有位长身玉立的公子，此情此景如画中所呈现那般美妙。颜徵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与其相似的画面，结果她从那个故事中得出来了一个真理，卖弄之人容易遭雷劈，尤其是站在水边的。
　　颜徵不打算惹祸，正打算离开，便见水中似做翻腾之势，起初颜徵还以为是什么体型庞大的鲤鱼游来，可谁知看着看着水里却像是伸出了一双手。
　　赶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颜徵看得仔细，那河中确实有双手，像是看得见似的，竟找准了方向逐渐伸向了男子的脚踝。
　　一瞬间，颜徵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心脏像是比平时多跳上了那么几倍，她感觉到自己脚底上徒升上一股凉意，那恐惧之感直冲脑中。
　　眼看那邪祟离男子越来越近，颜徵只能做出了本能的反应，飞快的跑下桥去救人！
　　那是水鬼，落入水中屈死之人，死后魂灵不化变为水鬼藏匿于水下，只等机缘巧合之时寻得倒霉之人去做那替身，从而再去投胎转生。
　　颜徵匆忙的飞奔而下，一刻也未曾停歇，直跑到男子身后大喊：“水里有东西！”
　　水边的泥土异常湿润，颜徵今日穿的绣鞋好像还不带棱子，只觉脚下一滑，连拽着男子紫色的衣袍一同跌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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