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皇后

　　第二十四章：鬼打墙（1）

　　来到了茶楼，颜徵找了个大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生怕来来往往的人看不见她似的。
　　这地方能看得出来清净雅致，一般茶楼里多多少少有个唱小曲儿的，这里不但没有，反而有香、琴、茶、花不间断供应着，尤其是琴，摆在那里，哪位客人起了兴致去弹上一曲都是可以的。
　　颜徵其实并没有把握今天能不能遇到他，如果今天正巧赶上宋昀逸从道观回来没有来这里小坐，那颜徵只能说是白跑一趟。
　　不过她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姑且撞撞运气先等上一等，反正在这里靠着大门坐着还能看看来来往往的路人，万一能看见一个前凸后翘的哪家小姐也算是大饱眼福了。
　　思及此处，颜徵又怀念那温香软玉能够抱满怀的醉香坊了。

　　过了下午，毒日头渐渐下去，一缕斜阳透过格子窗照到颜徵脸上，她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寻思着今天宋昀逸是不会露头了。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你在这里等我？”
　　颜徵回过身去，发现宋昀逸已是换了一身素色衣裳，没有了上午的神采反倒又添了几丝儒润。
　　“也不算等……就是路过……觉得这家店很清净，就进来坐坐……”
　　宋昀逸没有理会她，撩了袍子神色从容在颜徵对面坐了下来，给颜徵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道：“准太子妃佯装称病，擅自离家，这件事情传出去是不是有些于礼不合？”
　　又是“于礼不合”这四个字，颜徵已经听烦了，“那未婚夫妇在大婚之前就这样见面是不是更于礼不合？殿下，夫妻本是同林鸟，有事要一起担当才算得上是夫妻，所以于礼不合也可能是说您自己呢，毕竟上午闯到我院子里的可不是别的男子，您说对吧。”
　　宋昀逸瞪了她一眼，他向来知道，从他认识颜徵那天起，她就是别人说一句她会顶十句的性格，也不与她争辩了。
　　宋昀逸看着对面的女子，她是他见过女子中着男装后显得最英气的人，脸上没有任何的涂脂抹粉，但白净的肌肤却如玉一般通透，头上所戴的发簪宋昀逸是认识的，他刚才就是看见这支玉簪才笃定颜徵来了此处。
　　宋昀逸看见颜徵戴的是自己送的簪子，他很开心。
　　“那支簪子据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你时常戴着，对你有好处。”
　　颜徵没有说话，虽然她很想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找我何事？”
　　三年不见，宋昀逸好似敞亮了许多，这很符合颜徵心意，她就喜欢和这些说话开门见山的人打交道。
　　“你那个乳娘……”
　　宋昀逸看她，颜徵心里一惊，真把这事问出口的时候她还有点不知从何讲起。
　　“你那个乳娘，我觉得她挺好的……”
　　“乳娘年纪大了，恐怕不能长久担任宫中事物。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再给你指个手脚利落的女官在你身边。”
　　颜徵看出来了，宋昀逸对这个乳娘真的是挺好的，居然会以为自己是找他要人来了。
　　“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其实是想说……你那个乳母好是好，但是你不觉得她有些古怪吗？”
　　宋昀逸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乳娘怎么了？”
　　颜徵咽了口口水，宋昀逸这么关心沁芳，就这么告诉他那个乳娘很可能被邪物缠上了，很怕他接受不了，“我说出来你别担心，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就是看见沁芳姑姑身后时常有一形似猫儿的动物黑影跟着她，你知道我的眼睛的。但是我现在也没弄清楚事情原委，所以才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沁芳姑姑在你印象里有没有古怪的地方？有了突破口我才好再继续寻摸下去嘛……”
　　“古怪的地方？……”宋昀逸眉头皱的又紧了几分。
　　“并不止于最近，只要是你跟她接触的时候都算。”
　　“乳娘身体的病突然好了算不算？”
　　颜徵一惊，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宋昀逸想了想，道：“我也记不大清了，还是我小时候的事情。那年宫中闹了时役，再加上新朝刚刚建立，宫中的花销一下子入不敷出，便要送走一批宫人。当时被遣送出宫的宫人大多都是染上了时役或者年老体弱的宫婢，乳娘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就在临出宫的前几日，乳娘身上的病便奇迹般地好了，后来乳娘来求我留在宫中，父皇这才让乳娘留了下来。至于后面的事……我觉得便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那场时役死的人多吗？”
　　“很多，尤其是爆发时役的冷宫，只要是那边的宫婢、内侍、侍卫全都死了。”
　　“死那么多人你们不想着怎么治，反而想着把这些染病的宫人送出宫去，你们皇家真没有人情味。”
　　宋昀逸被颜徵说的哑口无言，他确实觉得皇宫很没有人情味，在他当年苦苦哀求老皇帝让沁芳留在宫中治病时，他便觉得整个皇宫是一座冷得像冰一般的宫城。
　　“大概事情我知道了，既然这事是沁芳姑姑从染了时役之后莫名其妙的好了，那这件事兴许就没我想得那么严重，那家伙或许是个善的。我回去再查查典籍，没准能查出些什么。你放心，乳娘在我身边很安全，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宋昀逸看着她，颜徵再给他保证的时候很笃定，带着一种自信，眼睛笑成了弯月型，在他眼里，是她少有的温柔与好看。
　　“国师方如风乃是得道高人，本事也不小。若是危险此事便作罢吧，我不想让你——”
　　“方如风是谁？有我哥哥厉害吗？”
　　宋昀逸的话被打断，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乳娘的，不会让她受到危险的。”
　　“我当然信你……只不过我更想……”
　　“那就好了！快天黑了，我该回去了，要是发现我跑出来就惨了。”
　　颜徵心情大好的走出茶楼的大门，她这次没有白跑一趟，总算问出些什么，不过她始终不知道，在她离开茶桌后宋昀逸的神色落寞了许久，他更想的是让她保护好自己。
　　宋昀逸调整好神色便追了出去，与颜徵争执半天才让颜徵同意让他把她送回家门口。颜徵让宋昀逸保证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故而二人连匹马儿也没有骑，准备徒步走回相国府。
　　为了早日赶回家中，颜徵特意抄了小树林的近路，这样一来能够快速回到家，二来也避免人多的地方，毕竟颜徵偷跑出来有些做贼心虚。
　　宋昀逸摒退了侍从，只是和颜徵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颜徵只觉得腿都走麻了也不见出林子。
　　新月已经出来，颜徵挠头，“不对呀，我以前走过这条路啊，我记得这林子没这么大呀。”
　　说完这话，颜徵一惊，她莫不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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