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皇后

　　第十八章：横祸

　　跪拜了一天，颜徵终于洗尽了满脸的铅华懒散地爬上了床，只是现在她的心里很波动，很不爽，很想打人……
　　静静地躺在床上扯了蚕丝锦被盖在身上，脑袋一阵阵地发懵，红袖重新换了条帕子覆在颜徵头上，心疼说道：“小姐，这是刚用井水浸泡过的帕子，盖在额头上许是能消肿，冰冰就不痛了。”
　　“袖啊，我痛啊，我很痛啊！我痛心疾首啊！”颜徵躺在床上哀嚎，她怎么坐在家里面都能让飞来的横过给砸在脑袋上？
　　颜徵把红袖的手攥得生疼，“小姐……皇后殿下或许只是觉得小姐面善，所以才收小姐为义女的……”
　　颜徵瞥了一眼红袖，这丫头跟着她从小长到大，她自诩不聪明，但也不痴傻，但是这个红袖怎么就活不明白了呢，这全世界都是好人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红袖见颜徵神色复杂，心知或许自己说错了话，忙开口问：“小姐可有什么要嘱咐红袖的？”
　　“红袖……”颜徵依旧拽着她的手，“我觉得咱们走不了了，皇帝他们一家子盯上咱们了，我可能要被舍了……”说着这话，颜徵眼睛里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看的红袖心疼。
　　“小姐……”红袖正要去劝，见颜徵抹了抹眼泪，问道：“哥哥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可能快了，少爷都出去一天了。”
　　门外的敲门声叩响，颜徽立在门外，身影颇有气度，“阿徵，睡了吗？”
　　“是哥回来了！快！快去开门！”颜徵把自己脸上擦了个干干净净，并不打算让颜徽知道她哭来着。
　　红袖朝颜徵福了一福，便把床上的软帐子落了下来，转身去开了门。
　　颜徽走进来坐下，只见帐子后的女子身姿绰约，懒懒地侧卧在床上，足能因着烛火映出起伏柔媚的身线来，加上一层薄纱的作用，更是让人看来温香诱惑。
　　他的阿徵竟还说其他女子身形凹凸有致，光她自己就足能惑人，“呵。”颜徽自嘲般一笑，他小心翼翼地守护了她十五年，竟在这不知不觉中她也长大了。
　　“你笑什么？”
　　颜徽愣了愣，随即摇头，“没什么。”
　　“你可查到什么？”
　　“外头王公子弟那么多，我要是面面俱到的把你要的给弄来，可能得弄个两三年。”
　　“哥！你骗人！”颜徵声音高了几调。
　　“阿徵，你可想好了，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颜徽不温不火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没一会儿颜徵就巴巴地下了床，跑到颜徽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蹭来蹭去，活像一只小猫儿，“哥最好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颜徵很懂这个道理，故而她的撒娇只用在节骨眼儿上，尤其是对颜徽，最管用。
　　“你这脑袋是怎么弄的？”
　　颜徽向下瞥去，赫然看见颜徵脑袋上鼓起的大包。
　　“哥，你不知道啊！”颜徵道起苦水来，“及笄礼要跪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今天还有皇后，就更是半点都不能马虎。每一跪我都好认真的，结果最后跪着跪着我就发懵了，这个包是我最后跪皇后时磕在地上磕的，可见这是老天的预示，我见她就是命里犯冲！”
　　“歪理。”颜徽宠溺笑了笑，伸手捂了捂颜徵额头上的包，发觉掌心竟有些热度传来，“冷敷过了吗？一会儿我让人送点化瘀的白花膏子来，你涂在额头上过两天就会消肿了。”
　　颜徵看颜徽皱起眉头，反倒失笑，“你担心什么，这么点儿的伤抹点香油就好了。”颜徵继续像小猫一样蹭在颜徽身边，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胳膊看着他。
　　颜徵没有穿过多的衣物，又本身是夏天，颜徵不耐热，故而身上一件胭脂色的真丝大袖睡袍裹着纯白的下裙和抹胸让人都很凉爽，也很透，可以把颜徵身形拢廓得很若隐若现。
　　细腻的脖颈下是雪白的肌肤和已经隆起的胸部，而颜徵自小和颜徽处在一起，自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妥，单脚放在地上，也没有穿鞋，脚趾调皮地动来动去，甚至还靠在颜徽胳膊上哼起了小调子。
　　颜徽皱眉，这样和她亲密的距离，免不了一阵燥热，拦腰抱起颜徵没有说其他话就把她重新放到了床上，扯了被子给她盖上，道：“下地也不知穿鞋。”
　　“唔。”颜徵噘嘴，“所以你今天到底查到了什么？”
　　颜徽整理了下袖口，不紧不慢说道：“当今陛下后宫无数，在前朝之时便已有不少妾侍的，但是诞下皇嗣却并不多。皇后的前身是贺兰贵妃，在徐贤妃诞下三皇子后便诞下了四皇子，紧接着又诞下公主，再之后当今圣上大喜，便把一直空缺的皇后位子给了贺兰贵妃，也就是你今天看到的妇人。”
　　“还有呢？”
　　颜徽顿了顿接着说道，“其他的就没什么了，皇后贺兰一族势力庞大，手中也有一定的权力，但是没有爹的声望高。皇后还有一个姐妹，故而还有个亲外甥，名曰杨子清，说来还和你的赞者有点关系……”
　　“——好了别说了！太乱了……”颜徵做了个停的手势，皇家的生育能力很强，颜徵随着颜徽的话把这些有用的信息在脑袋上过了好几遍还是没有顺过来。
　　“听不懂？”
　　颜徵摇头，“他们皇家真的是太乱了，还是咱们家清净。”
　　颜徽一笑，“咱老爹是祖传的专情，再加上要不是为了给你积善修福，免不了也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哪像现在，上上下下就三口人。”
　　颜徵不屑，“爹爹才不会这么做呢，我偷偷看到过，爹爹一直把娘亲的画像挂在书房，日日供奉夜夜焚香，可思念娘亲了。”
　　“若是爹爹真的又纳了几个侍妾，估计生了孩子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辈分。”
　　颜徵瞥了一眼他，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吗？我觉得那个皇后算的很精啊，看她眼神就觉得不是个善茬，你说她会不会让我嫁给他外甥啊，你不说他家势力没咱家强，到时候两家要是合成了一家，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阿徵，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头，我不会让你嫁给旁人的。”男子的声音沉稳，只握住颜徵的手柔声道。
　　“可是按照现在这个苗头，如果老皇帝真要我嫁给别人怎么办？那样咱家就走不掉了！”
　　颜徵的眼睛里渗出泪花来，她和颜徽本就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她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她觉得既然颜徽对自己好，以后的日子就是一家人开心的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她很满意，就是自己想要的。
　　颜徽伸手把颜徵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去，只一瞬，男子悸动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阿徵，我答应你，我们会离开的。”
　　颜徵愣了半晌，点点头，又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知道了哥，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颜徽把颜徵放躺在床上，给她掩上被子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颜徵心烦意乱的躺了下来，如果……她在想，如果。
　　如果有一天爹爹、哥哥和她都能够全身而退，那样该多好。
　　颜徵闭了眼睛，静静地想着。

　　想着不免又是心烦，索性起来看了几眼经文，发现也是无法安宁，便又盘算起她得到的宫中消息。
　　大皇子是前皇后所生，也就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已经在沙场上战死了，用颜徽的话说就是被前朝皇帝一箭射死的，生母则在宫中苟延残喘地养老。
　　二皇子夭折，生母在宫中亦是养老养老。
　　三皇子宋昀逸生母徐贤妃也死了，死的离奇诡异，也有的传闻说是被现在的皇后害死的，但是生下的皇子十分聪颖，故而按照顺序立为了当今的太子。
　　四皇子宋昀辉和五公主宋昀曦都是皇后所生，并且皇后一族的势头也很是张扬，所以颜徵不仅要把四皇子列为她可能要下嫁的名单之中，连皇后的外甥杨子清也要提防着……
　　至于再往下数那些皇子就只剩下五皇子宋昀泽和六公主宋昀宁，那皇子生母为陈昭仪，生下便难产而亡；公主生母为一个不起眼儿的美人。而一个皇子年岁尚小，一个公主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除非皇家丧心病狂到让颜徵去给那五皇子当童养媳，否则不在颜徵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让颜徵无论怎么想，却总觉得落了些什么重要消息，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的，竟让颜徵皱着眉头皱到了大半夜。
　　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每一年的这一天都是人间祭祖的大日子，但也只有这一天，街上会早早的变得冷冷清清，毫无人烟。
　　颜徵上了二层的阁楼，因楼台地势较高，很能清楚的看见街上热闹的景象。
　　街道上灯火通明，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每一个走在街上的人都会提着一盏灯笼，成群结队，互相搭伴。
　　颜徵知道，她所看见的都不是人，而是来阳间串门的鬼，他们手上的提着的是引魂灯，只有了那盏灯，他们才可以在天亮之前安稳回去，否则只能留在阳间做起游魂野鬼来。
　　颜徵觉得没什么意思，关上了阁楼门便下了楼继续回到了床上。
　　卧室的门被贴上了九道灵符，这九道灵符是防止今晚有脏东西过来捣蛋的，所以在颜徵睡下那一刻也算安心。
　　等到再一觉醒来，已是转天的清晨。

　　按照每日起床的惯例，红袖都会乖巧地过来帮颜徵梳头，看见镜台上那支和田白玉簪，不由问道：“红袖，你帮我问了吗？这支簪子哪儿来的？”
　　红袖顺着颜徵的头发，说道：“小姐，这簪子据说是太子殿下赏赐的，和皇后殿下的那支凤钗是一起带来的。”
　　“太……子？”颜徵觉得这个称呼简直既熟悉又陌生，她自从答应颜徽不再见太子之后便真的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上次见他还是在三年之前，临走前给了他一只小黑狗送给公主做礼物，没想到三年后竟换来了一支玉簪……
　　颜徵心想那太子也确实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过怎么会突然一下送那么大的礼？
　　“那我是不是得抽空去谢谢他？好歹相识一场？”
　　“按照朋友间的情谊小姐应当去感谢，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小姐应当并无机会再见太子了，除非像上次一样陛下赐宴，小姐才可以跟随入宫……”
　　听红袖这么说颜徵点了点头，不过她答应过颜徽不再见宋昀逸，也就没往心里去，“那你就替我把这支簪子收起来吧。”
　　“小姐……据太子所送的生辰贺词上所写，这簪子戴久了有养人的功效，似是可以延年益寿，小姐为何不戴？”
　　“延年益寿？”颜徵冷哼，“这么一块破玉要是能延年益寿，那我还用得着看见鬼？”颜徵把簪子递给红袖，“收起来，我走路没轻没重的，要是碎了就没法谢人家了。”
　　红袖福了身，颜徵看脸上的妆淡淡的也无需再画，便起身去了凉亭里继续练习画符。
　　一上午的时辰过去，日头渐渐逼近，颜徵不耐热的身子自然躲到了屋子里纳凉来，刚喝了口玫瑰花茶，红袖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小姐！不不不好了！……”红袖跑得满脸都是汗，晒得她平日里红红的小嘴直发白。
　　“慌张什么，出什么事了？看把你热的，先喘口气。”颜徵递给红袖一杯新茶，却见红袖推辞道：“小姐！出事了！少爷被老爷打了！”
　　颜徵一挑眉，“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哥哥被教训了。”颜徵说的娇嗔，却急坏了在一旁的红袖，“哎呀，你放心了，爹爹是不会动手的，顶多是训斥几句再加罚跪，一会儿我就去祠堂给他送吃的。哥哥不会有事的。”
　　红袖白着脸，哭着说道：“可、可是……刚才我路过前厅，看见少爷□□着上边身子正跪在那里，老爷、老爷拿着最粗的马鞭子往少爷的后背上抽……每抽一道，少爷的后背就是一道血印子……”
　　“啊？！”颜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从榻上直接滚了下来，提了裙子就往外跑。
　　热风在耳边吹得呼呼响，脑袋上的日头越来越晒，不知道为什么，颜徵总觉得有些事情正向她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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