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明

作者:拉刻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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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拾☆一场虚惊


      众人聚过来,整齐划一地喊了声沙爷。

      沙惕乐呵呵地说:“今天大家放开玩,不必拘礼。”

      祝愿注意到在场的男人神色兴奋之余还有些暧昧,她偷偷问虾嘎,“玩什么……钻树林打狍子?”,心说那有啥意思,至于一副神往加饥渴的猴急模样吗。

      虾嘎的脸由于困窘微微涨红,眼睛左右瞟了瞟,手挡住嘴巴低声说:“老大,沙爷的猎场,呃,那个,就是……”,他支吾了会儿憋出几个字,“别有洞天。”

      “既然说就说清楚,难不成指望你老大我自由想象?”,祝愿不满。

      “猎场其实是沙爷用来招待客人的行宫”,虾嘎挠挠脖子,含蓄地说,“叫极乐,能满足人一切想要的。”

      祝愿秒懂,“哦……我明白了”,能让男人们热血沸腾的娱乐项目不就黄赌毒那老三样吗,一群犯罪分子聚到毒枭的老窝,不追求感官刺激,还能谈佛论道洗涤心灵不成?

      看她一点介意尴尬的意思都没有,虾嘎意识到老大不是一般女孩子,听到出格的事就大呼小叫或者捂脸害羞,她是带领他们打拼的头目,拳头比男人硬,他不应该过分担心。

      尼莱轻咳一声,祝愿偏过头问:“你有话说?”

      他提点,“沙爷打猎前喜欢吸一口助兴。”

      祝愿会意,拍拍尼莱的肩膀,“放心,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说扫兴的话,不做触霉头的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何况与虎谋皮,更需要谨慎应对。

      沙惕招手,“jiva,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祝愿应了声是,恭敬地走过去,瞥了眼中山装,随即向他点头致意。

      “慎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丁英的女儿,jivajivaka”,沙惕将jiva拉近身侧,笑着对她说,“自从失去你父亲,是肖先生帮我撑过那个多事之秋,三和帮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肖慎之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能得沙爷青眼,获准加入三和帮,虽说借了父辈的光,但也看得出她绝非等闲之辈。

      他和蔼地笑了笑,伸出手,“我看你枪法不错,果然后生可畏,话迟了点,但我还是要说欢迎你成为三和帮的一员,沙爷向来不会亏待对她忠心耿耿的人,jiva,你要好好做,千万不要辜负沙爷对你的信任。”

      祝愿身体微倾,双手去握肖慎之的手,态度谦逊有礼,“多谢先生教诲。”

      肖慎之有意奉承,jiva乖觉,他们的对话,沙惕听进耳中甚感舒心,他手一挥带着众人乘车驶往猎场深处的极乐行宫。

      穿过几道重兵把守的关卡,远远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建筑群,粗略估计占地上万平。

      车队停在极乐行宫入口,宽阔的车道两旁伫立着手持剑戟的希腊武士雕塑,向前走是巴洛克风的巨大花园,修剪整齐的草坪和花坛中散布着大小不一的大理石雕像。

      海神喷泉坐落于中轴线上,绕过去是一座有着欧式柱廊的白色建筑群,主建筑的金色圆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祝愿故作不经意地撩了下头发,将表盘的摄像头对准视力范围内的监控布置和哨位,极乐宫戒备森严,显然不只是打猎度假时的落脚地,也远非用来待客那般简单,极可能是从事贩*毒活动的窝点,事先掌握这里的布防情况,有利于警方日后开展突击行动。

      她垂下手臂,腕表隐回袖口,抬头作观赏风景状,刚要开始惊喜的表演,发现P.N正阴沉地望着她,眼神锐利,刺得她心里一咯噔。

      稳住,祝愿对自己说,不然一紧张准露馅儿,调整好状态,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陆离,你要是敢破坏我的计划,我就把你的大字报贴到新闻联播上,让全中国人知道姓陆的出了你这么一个叛徒。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怕死,即使会送命,也要先解决了沙惕和肖慎之再咽气。

      斗狠吗,来呀,谁怕谁!祝愿杀气腾腾地怒目而视,哪知P.N不屑一顾,轻飘飘地移开视线,迈步向前走去。

      虚惊一场……祝愿拍拍扑腾的小心脏,强作镇定跟沙爷走入金碧辉煌的接待大厅,就装潢风格而言,和国内土豪爱去的奢华会所别无二致。

      两排着装清凉的长腿美女躬身欢迎金主,排头的一位很有妈妈桑风范的大波浪卷女人风情万种地向沙爷抛了个媚眼。

      “阿翡,到我身边来”,沙爷指定中意的女人服侍自己。

      大波浪卷女人欣喜地依偎到沙惕怀里,祝愿听到隔了两步外的谭雅彤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哼了声。

      沙惕皱眉,“雅彤,你不用跟来,回房间休息去。”

      “爸——”,谭雅彤跺脚,她不跟着,那些贱女人勾引P.N怎么办。

      沙惕吼保镖,“都傻站着干吗,还不快把二小姐送走。”

      保镖齐声应是,立即执行老板的命令,不顾谭二小姐挣扎,架上她走了。

      祝愿只能对她表示同情了,不过老爸泡妞,女儿在一边看,确实不大合适。

      见再也没有碍事的人,沙惕眉开眼笑地给手下一人发了一个美女,连亲儿子谭明智都没漏。

      轮到祝愿,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长发高束,身穿罗衣纱笼的缅甸美女面对女老板不知该上前还是后退,自顾盯着大理石地板。

      有人开玩笑,“哎呀,忘了问咱们jiva大小姐的喜好,也没给你准备男侍,你看——”

      “我看——”,祝愿目光悠悠地环视一周,在P.N面无表情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看他漠然置之觉得很无趣,这个人怎么这样呢,跟冰块一样,她本想调戏捉弄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结果他压根不接招,没劲儿。

      她放弃无聊的游戏,伸手抬起缅甸美女的下巴,嘴角噙笑,“男女都一样,我不挑剔,特别是小姐姐还这么美。”

      在场的男人饱受震撼,本来就歪的三观更是碎成渣渣。

      沙惕倒没感到意外,丁英荤素不忌,女儿随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一笑了之,拥着美女带领众手下进ktv房寻欢作乐。

      用最高档的柚木装饰的西式洋房散发着一种令人昏眩的怪味,祝愿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眼角瞟向烧好的烟膏,顿了顿,安静地收回目光,半垂着眼睛找位置坐好。

      只着一层薄纱的裸*女,妖娆地跪坐在地板上,捧着各式吸*毒工具的托盘,螓首蛾眉,带着撩人的艳色等男人们垂青。

      男人们挑选看中的女人搂进怀里,在她们的伺候下喝酒吸*毒。

      P.N生人勿近地独坐一隅,没人敢近他身前,祝愿可不敢像他一样特立独行,人家和沙爷的感情是经过实践验证的,她一新来的不能表现得不合群,在少根筋的谭三公子面前还可以搪塞他躲过吸食毒*品,而这群老江湖就没那么好骗了。

      漂亮女侍为她倒酒,拈起一颗深红色的药丸想投入酒杯,被祝愿抓住纤纤玉指。

      “我来”,祝愿笑眯眯地看着女侍,顺着手向上摸了把她裸*露的臂膀,神色暧昧地说:“好滑啊,小姐姐你用什么洗澡,嗯?”

      女侍第一次碰到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吓得跪伏在她脚边,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男人们不禁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瞧把人家姑娘吓得,这女人急色起来和男人也没差嘛。

      趁众人的视线被女侍吸引之际,祝愿迅速把红色药丸扔进沙发缝隙,镇定自若地摇摇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像她目睹过的瘾君子般露出欢欣愉悦的表情。

      “还是不够带劲”,她笑着说。

      旁边的男人取出一包海*洛*因,示好地问她,“要不要‘追龙’?”

      祝愿瞄了眼他手中的白*粉和打火机,摇摇头,“谢啦,凡事循序渐进比较好,我还是飞*叶*子吧”,说着她从衣兜里翻出一包烟,取出一根,借旁边男人的打火机点燃,贪婪吸了口,徐徐吐出烟气。

      一片吞云吐雾中,人们没发觉她在抽假的大*麻*烟,当她表现得亢奋话多等典型吸*毒反应时,再也没人关注她,各自沉浸在美色和多巴胺制造的快感中醉生梦死。

      祝愿缓缓抽着烟,眯着眼打量吸*毒后状若鬼蜮的众人,在心里亲切问候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是因为这些人渣,毒*品才屡禁不止。

      刺激神经的音乐骤起,身披薄纱的裸女们开始跳脱衣舞,她们把丰满的臀部摇成一道炫目的波浪,高耸的胸部送到恩客眼前,每每被摸到时,就吃吃笑着飞吻,用胸前的沟壑夹住男人们打赏的红票子。

      她调转目光,向坐在暗影处的P.N看去,有点欣赏他身处狼窝安之若素的淡定本事,和他比,自己功夫不到家,仍需修炼。

      当然也可能他跟犯罪分子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所以见怪不怪。

      祝愿嘴角衔着烟,嘲讽地笑了笑,不意被P.N撞了个正着。明灭的光影中他神色阴鸷地回以警告的一瞥,握着白手帕掩住口鼻,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厌恶。

      敢嫌弃我?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的鬼样子吧,堂堂军人在毒窝里做了五年听人差遣的看门狗,有什么好拽的,等着瞧,姑奶奶我一年就搞定任务,看你还怎么得瑟。

      赤脚女仆推门进来,端着白色汤羹,为每个人盛了一小碗,舀了一汤匙喂到嘴边。

      祝愿迟疑,沙惕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这是缅甸山地民族的一道美食,你不想尝尝吗?”

      她用余光瞟P.N,看到他从女仆手中接过汤羹慢条斯理地喝起来,觉得应该问题不大,笑着说:“我以为是蛇羹呢,闻着没腥气还挺香”,就着女仆的汤匙一口一口地喝完,末了咂嘴感叹,“滋味鲜美,有配方吗,回头我让家里的厨子照着做。”

      沙惕磕了磕烟锅,示意女仆为他捶腿,神情放松,眼睛微微眯着说:“这是罂粟籽磨成粉做的汤,在咱们金三角,罂粟是懒庄稼,撒种就能活,你往山上走,随处可见,山民们一年到头也就靠卖鸦片换点口粮,民生艰难,吃喝都困难,更别提花钱看病了,生病了怎么办?小病抽大烟,大病请魔巴念咒……”

      这是唱的哪一出,痛说革命家史?祝愿寻思,面上却波澜不惊,装作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我是佤族人,自小在寨子长大,那里山高水乏,土地贫瘠,每年都烧山开荒,刀耕火种,除了罂粟,种任何庄稼都没收成,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要想活下去,只能当烟农,一年辛苦到头卖烟膏的钱也才几千元,换了大米和盐巴所剩无几,许多人种了一辈子罂粟,不知海*洛*因为何物,更不知一公斤鸦片制成海*洛*因在美国黑市的价格动辄上万美金,中间环节的高额利润都被二道贩子的烟商和手握强权的大人物赚走,他们的生活有多奢靡,烟农们的生活就有多困苦。”

      沙惕的眼中射出悲愤的光,他冷冷一笑,“我不甘像父辈那样过着层层被盘剥的穷日子,就组织民兵骑骡马走人烟稀少的山路把乡亲们种的大烟运到泰缅边境的集散地进行贸易,胼手胝足奋斗才有今天的成就,我现在也像那些大人物一样拥有了无法计算的财富,我用这些钱给乡亲们架桥铺路,盖学校,修诊所,做慈善,投资工业,却有人给我扣上毒枭的帽子,指责我危害人类,舆论痛骂我,警方通缉我,呵呵,我只想说去他妈的,金三角的鸦片种了一百年,自古如此,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从来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他们没资格审判我!”

      众人纷纷叫好,“沙爷在咱们眼中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祝愿违心地附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像沙爷您说的,这个道理自古皆然,让那些伪善的小人去吠吧,他们拿您毫无办法,也就过过嘴瘾。”

      沙惕笑了,“我把你当亲子侄看待,你以后还是喊我谭伯伯吧。”

      祝愿从善如流,“是,谭伯伯。”

      沙惕推开贴在他胸口的美女,站起身,大手一挥,“走吧,诸位,打猎去。”

      祝愿刚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下,心跳加速,像喝多了浓咖啡,心里明白这是那碗罂粟籽羹汤的副作用。

      她慢腾腾地走出去,扶着廊柱呼吸新鲜空气。

      P.N从她身边走过,丢下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一些蠢货总以为自己演技高超,真是无知无畏。”

      祝愿盯着他的背影干瞪眼儿,绞尽脑汁分析他的话什么意思,是自己演技拙劣被他看出端倪,还是他故意诈她?

      P.N捉风捕影的一句话令她噤若寒蝉,不敢有所动作,而她害怕暴露身份,不得不忍气吞声。

      极乐宫的游览车将他们送到猎场山高林密的地方,远远地闻到混杂着鲜花清香的怪异气息,走近看到漫山遍野的罂粟花,才恍然那怪味是罂粟果成熟散发的味道,再过段时间就能收割鸦片了。

      沙惕拿了一把双管短猎*枪,骋怀游目,生出一股与天试比高的豪气,昂首展眉,“我们佤族的古战歌有谁会唱?”,他并不期望得到回答,乘兴唱道:“每人背三把长刀,我们一起走出寨门,打仗我胜你败,打仗我活你必亡,你变豹子我变虎,你会跳来我会飞,你的人多打不赢我一个好汉,你的山大,我要把它戳穿”,唱完开怀大笑,“可惜这里不是公明山,没有豹子让我们打。”①

      肖慎之笑道:“以前跟您打猎,野猪、麂子、棕熊很常见,现在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尤其在高寒山区,能猎到果子狸和野鸡运气很不错了。”

      “那咱们就碰碰运气。”

      沙惕话音刚落,就听到“哒”的一声枪响。

      肖慎之反应快挡在沙惕身前,高声喊道:“谁的枪走火了?”

      回答他的是更多的枪声和子弹,人们找掩体躲避,动作慢的人中枪倒地,捂着伤口嘶声惨叫。

      祝愿伏低身子藏在罂粟花丛中,透过枝叶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她看不到杀手,但根据交火的激烈程度,初步判断不少于3名持枪歹徒,他们人虽多,拿的却是猎*枪,完全被对方的火力压制,不能组织有效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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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①佤族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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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的警察一样的警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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