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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寂静。
溪暖陪金智浩坐后面，小家伙玩半天累了，一上车就睡了，横躺在座位上，头枕着溪暖的腿，身上盖着蔺骁的外套，睡得香香的。
而那两个人，一个悄无声息开车，一个手托腮，傲然望窗外。
其实溪暖心情还不错，就是都这么憋着，实在是不舒服。
到了，还是忍不住，她漫不经心的开口：“不就是亲了一下嘛，又没让你失身，至于呢么？何况吃亏的也是我好不好？你个糙老爷们……娇不矫情？”
切，亲完到现在，别说讲话了，就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了，搞得好像她生扑他似的，明明是哥们你主动先动的手，OK？
蔺骁扫了眼后视镜，小丫头片子一脸气鼓鼓的，噘着嘴吹起刘海。呵！
“那怎么着？让你再亲回去算不矫情？”
溪暖原本以为他不会说话的，结果听他难得话语略带一丝轻浮，她听完一噗嗤，点点头：“行啊，我配合。”
蔺骁哼了声，还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厚脸皮的女孩。
一时间，那股浓浓奶油草莓味，伴着小姑娘柔柔软软的蜜唇，一触及的感觉，竟在脑海中荡漾……
“好萌啊……像只小奶狗，睫毛比假睫毛还长，好玩死了。”
嗲嗲的声音，将蔺骁从某种荡漾中觉醒，他一恍惚：病的不轻！
再看向后视镜，她低着头，长发垂肩，侧面还能看到，她嘴角以及脸颊笑起的弧度。小家伙仰睡在她腿上，她捏捏他的脸，一会又摸摸他的眼，
感觉温柔似水。
蔺骁一清嗓，沉声道：“不要把他弄醒了。”
溪暖敷衍：“知道了啦。”
蔺骁静静的开车，便不再语。
“那么可爱的小孩子，爸爸是牺牲了吗？”
蔺骁握着方向盘的五指一紧，深邃的黑眸，也悄然沉下，“你怎么知道的？”
溪暖替小家伙掖了掖身上的外套，“之前坐旋转木马，小浩子跟我说的，说你是他第二个爸爸什么的，我一听就懂了，哎，我没有故意打听哦。”
就是稍稍加以了解而已。
蔺骁没有马上说话，半响后才开口，“没错，他亲生父亲在他未出世时，就牺牲了。”
溪暖表情顿时讶异，“啊？他爸爸没见过他啊？”
“对。”
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回答，但感觉得出，他说出这个字的沉重感。
溪暖低头看了看小家伙，心里顿觉难受，“是你的队友吗？在抓犯人的时候死的？”
“嗯，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和工作搭档。”
……
吉普驶进了某所小区，蔺骁熟门熟路的，把车开到一栋住宅楼前。
还没到达时，溪暖隔着车窗，远远就看到，楼下站着一个在张望等待的女人，已经睡醒的金智浩，开心的在向她挥手。
想必，她一定是小家伙的母亲。
蔺骁先下车，然后开车门去抱下小家伙，孙艺菁这时候也过来了，“浩浩。”
跟着下车的溪暖闻声望去，近距离她才看清，那孩子母亲的模样。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相不算特别漂亮，
但给人感觉很婉约，很知性，中规中矩的职业装装扮，应该是个普通的职业女性。
唉，孩子未出世，就成了单亲妈妈，也是蛮可怜的。所以，他是替他的队友、兄弟，担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妈妈，今天蔺骁爸爸带我去欢乐谷了，我们玩的好开心啊。”金智浩到了孙艺菁身边，牵着她手，小家伙满脸笑容说着。
孙艺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微笑道：“蔺骁爸爸工作那么忙，你又去烦他，还逃学是吧？”
孙艺菁便抬头看向蔺骁，同时目光越过他，一眼看到了在他身后的女孩。
孙艺菁将目光重新移回来，“又麻烦你了，没耽误工作吧？”
蔺骁抿嘴浅浅一扬唇，“没事儿，我也很久没陪浩浩了，难得带他去放松一天挺好。”
孙艺菁笑了笑，见蔺骁没有要介绍那女孩的样子，她才问：“这位小姐是？”
蔺骁双手插袋，回头一看，小姑娘微鼓着双颊，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介绍。结果他嘲讽般一勾唇，转过头，一声不吭。
溪暖瞪着他后脑勺，真想一脚踹上去。
尼玛，说句话会死啊！
还好这时候金智浩跳出来，欢快的说：“妈妈，她是暖暖姐姐，她人可好了，今天我在路上——”
想到自己是偷跑出来的，金智浩突然话到一半，心虚的缩了缩小脑瓜。
蔺骁作为帮凶，就随口接了句：“我朋友。”
溪暖用手肘重重一碰，旁边某人的手臂，然后装作如无其事往前一步，与蔺骁并肩，举止大方微微笑起，“你好，我是溪暖”
孙艺菁面色稍显一凉，却很快恢复，“你好。”
他们走了，望着蔺骁的吉普缓缓远去，孙艺菁牵着儿子也转身回家。
进了楼道，小家伙一直在说，今天在游乐场的快乐时光，孙艺菁整个人却放空着。
“妈妈！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听到儿子的抗议，孙艺菁才缓过神，敷衍了几句后，她试探性问儿子：“刚刚那个姐姐，是跟蔺骁爸爸一起去幼儿园接你的吗？”
“不是……”
小家伙想了想，觉得骗妈妈还是不好，所以支支吾吾老实说出了，自己逃学，包括在路上遇到坏人，溪暖帮他解围的全过程。
孙艺菁听完，眼眶就红了，她蹲下身，心疼的把小家伙搂到怀里，“小傻瓜……妈妈怎么会怪你呢，妈妈只是很担心你，如果你发生什么意外，你让妈妈怎么办？”
孙艺菁的心全揪了起来，听到他险些被坏人欺负，又恨自己让儿子受了委屈还不知道，她除了心疼和眼泪，其他什么做不了。
懂事的金智浩也心疼妈妈，他学着孙艺菁往常拍抚他的样子，拍了拍妈妈的背，安慰着：“妈妈你不要哭了，我以后听话，再也不逃学，让妈妈担心害怕了。”
孙艺菁紧紧抱着儿子，流着泪，“嗯，妈妈不哭了，我们回家。”
孙艺菁到儿子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母子俩手牵手一起上楼回家。
*
“哪里下来？”开车的男人，冷冰冰的开口。
溪暖回复着挤爆的微信，旁边跟讨债的口气，她也渐渐习惯。
溪暖头也不抬，笑了声：“我觉得，男的最起码的绅士风度，还是应该具备的，比如一般按常理，你该问‘你家住哪’，当然，肯不肯说地址由我，你就又该说‘大晚上的，把一个女孩安全送到家，这是我应该做的’，懂了吗蔺警官？”
蔺骁面无一丝表情，“演戏不是我的职业。”
溪暖翻白眼，就没见过这么没情趣的男人。
她刚想说，送她去下午K家附近的停车场，她的法拉利还躺着那呢。突然间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烦人，喂！”溪暖以为是推销骚扰电话，一接起，她无声听着，没多久，她脸上的表情渐渐由沉静，到透出惊恐，“我马上来。”
听到声音有些不对劲，蔺骁下意识转过头看她，黑暗中，小姑娘握着手机的手，和身体都在颤抖。窗外一道道折射在她脸上的霓虹，
清晰可见她紧抿双唇，一点点低下头，整个人仿佛在恐惧中，把自己蜷缩起来。
“送我去市人民医院，现在，马上……”
蔺骁看着她，觉得现在不该问什么，车开的前面的路口，他加速换道转弯，车就平稳的一路飞车向前。
打来电话的是溪伯盛的手下，说溪伯盛晚上在回家的路途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人救出后，座驾当场爆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三楼的电梯门打开，溪暖奔一样冲向手术室方向。
十多年前，也是这家医院，同是三楼的手术室，她满手满身是血，蹲在手术室外，眼泪已经哭不出来了。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等她从手术室再出来，竟是盖着白布，冷冰冰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她不要再经历一次，不要！
手术室门口聚集了溪伯盛的手下，看到溪暖来了，一位西装革履上了点年纪的老头，立马迎过去，“暖暖你来了。”
溪暖眼睛泛着红血丝，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急问：“我爸怎么样？”
“还在手术，不知道情况，你爸这次伤的很重，暖暖，你要有思想准备，郭秘书已经当场生亡。”
此刻溪暖脑海中一片空白，人呆若木鸡的一步步后退，到靠墙，再艰难的转过身，额头抵到墙面上，眼泪一瞬间断了线一般往下坠。
怎么会这样？早上她出门前，老头儿明明还好好的……
肩上一暖，她梨花带雨的回头，那男人一手搭在她肩上，高大的身躯站在那，好似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溪暖反过身，双手穿过他双臂，一下子投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蔺骁背脊一僵，小姑娘伏在他胸前，双肩一抽一抽的在哭，然而没有声音。要推开她，实在是不忍，但他垂直的手也没举起。
“不会有事的。”他语气很淡，其他安慰他不会。
溪暖脸埋在他胸膛上，擤了擤鼻：“我不想他死……”
蔺骁望着窗外夜，被她哭的，心头搅出丝惆怅。生死谁又能阻止得了？
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无论是牺牲的队友，还是那些死刑犯，见多了，从一开始的痛心，惋惜，甚至是恐惧，而到现在的渐渐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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