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大唐风雨令

　　单就出入各种非常环境而言，僧人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似乎只要他们想，便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扬州城已经封了，那些临时被招来的驻军都在扬州城外呆着，可空语和尚却溜溜达达一路化着缘进了扬州人，转了三圈没找着人，又出来了。

　　他琢磨了一圈，一头扎进了驻军，开始想办法找林歆，结果没出三天，就被他找到了人。

　　林歆万万没想到他会来，他本正在和苗秀研究着那个火树银花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一见这和尚居然当场愣住了。

　　苗秀极少见他这个表情，愣了愣，奇怪的看向依然一身僧衣，却怎么看都像是叫花子的空语。

　　空语到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近了便探头看他们手里的东西：“哟，看来是个武器。”

　　“你懂机关？”苗秀更意外了。

　　“你来干什么？”林歆的话里有少见的不耐烦。

　　空语大嘴一咧，乐了：“别这样嘛，一见我就烦，我又没干什么，想当初我好好的讲经僧不干，跑出去做云游和尚还不是拜你所赐，现在我是特意为你来的，你还不领情？”

　　“你有多远走多远！”林歆直接吼出来了，吼归吼，态度却不是疏离的。

　　苗秀却紧张的插嘴，指着那图纸问空语：“你看的出来这是武器？”

　　他们现在的看的不是原图，而是后来苗秀和林歆凭着记忆重新绘制的。

　　那一夜，他们去鱼保家屋子里盗图，最后并没有带走图纸，而是苗秀便借着自己对机关的熟悉程度，硬是把那图纸上，与原来火树银花不同的地方给记了下来，重绘了一张。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再回来研究的时候，依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哪想到空语一眼就能看出是非。

　　“我当然不记得，但是这图我好像在哪看见过。”空语想了一会儿，确定：“对，我是看见过，在韩王府。”

　　“李元嘉？”林歆和苗秀对视了一眼，那本来是他们此行要去的目的地。

　　空语点头：“对，这是不是叫什么火树银花网？好像还是太宗时期的东西，我被恒峥叫回来之前，正在韩王府上，他们好像在拿这个当防御，但一直没有研究成功。”

　　“韩王府……防御？”林歆意外：“为什么？还有人敢动韩王的主意？”

　　“当然有。”空语立即点头：“太后嘛，论起辈份，以太后现在的身份还得叫韩王一声叔叔，可太后明显不愿意认这门亲，你们这是没在洛阳不知道，韩王和鲁王现在已经被太后借着李敬业起兵的事情天天找事，怕是不久就要出问题了。”

　　林歆皱眉：“太后已经要拿李唐皇室开刀了？”

　　“看样子是。”空语叹了口气：“眼下看来，李敬业的起兵倒不是件坏事，虽然给了太后一个借口，却也不足以成为她治罪李唐皇室的借口。”

　　“所以韩王和鲁王，以及其他亲王的反应才是关键。”林歆黯然。

　　苗秀听了半天：“等下，为什么韩王府会有火树银王网？”

　　两人刚才交流的内容太多，她实在没办法一一问到，只能捡了其中她关心的问题来。

　　林歆没出声，空语却很奇怪：“这东西很难搞么？”

　　“是。”苗秀直接认了：“不太容易，真想要出火树银花的效果，起码单凭现在的这张图纸以及材料是不够的。”

　　“为什么要出火树银花的效果？”空语的口气开始莫名奇妙：“那东西是用来博人一笑的，并不是用来打架的好么？防御和战争，都不需要好看不好看，只要实用就可以了，重要的是这东西被触发时，会有多大的杀伤力……比如用火，或者火/药……”

　　“……”苗秀突然愣住了：“火/药？”

　　她突然顿悟：“对，大网的架子是在的，如果不用幻术，不出银花的效果，只利用特殊的药油，比如陕北雷火堂的火/油，在几个关键点上……”

　　苗秀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用手点了一下图纸：“放下足够的火/药，那么一旦点燃，就会成为一个……自毁装置……”

　　“自毁？”这下，林歆和空语都愣住了。

　　林歆还好，这人生来就不怎么爱逗乐子，空语却是个嘴上没把边的人，一听这话差点炸了：“为什么要自毁？”

　　“如果是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苗秀其实也没太想通这个问题：“但是我不太明白，鱼保家做这个有什么用。”

　　“面积够大吗？”空语想了想，追问。

　　苗秀看了一眼：“不大，不过是一间小屋而已，难道，他想毁掉什么？”

　　眼见苗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林歆也不吵她了，扭头去看空语：“你刚才说是恒峥让你来的？”

　　“对。”空语点头，而后详细的把洛阳城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对林歆说了一遍，林歆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你的意思是说，老令主已经明确和太后合作，并且来了扬州？”

　　“是的，公开说了。”空语上上下下的看了林歆一会儿：“最近在你身上就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刺杀算么？”苗秀突然回了神。

　　空语闻言看了她一眼，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转瞬即逝，跟着便问了一句和刚才那些对话完全没关系的事：“你是乐家人？”

　　“你都找来扬州了，又和他这么熟，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奇怪。”苗秀索性大大方方的认了。

　　空语挑眉，看了林歆一眼，笑笑：“娘子说话这么直接我有点不太习惯，不过话说回来，林歆被刺杀的事情，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他哪天要是不挨刀子才真奇怪。”

　　林歆听了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空语也不介意，继续他的话：“倒是有件事，我得有必要和你提一下，李孝逸的大军还没近扬州，但有些人已经混了进来，比如魏元忠，他本来是太后的人，结果混进了李敬业的军队里做了行军管记，他最近一直在打听你，是不是看着你了。”

　　林歆点头，却没说别的。

　　空语也没追问，想了想，接着又说了一件事：“还有，老令主已经进城了，在查风雨令，他已经知道了民间有多枚风雨令共同现身，听令者经常搞不清状况的事。”

　　“外面流落的有几枚？”林歆问。

　　空语想了想：“恒峥手里的那枚是真的，你手里有一枚，既然这位苗娘子是乐家之后，那么手里的必然是她的，还有，就是鱼保家手里的那枚了，李敬业就是用这个调动听令者的，但我打听了一下，好像并没筹到什么钱，以至于他们手头也有点紧张，所以兵士才一直招的不够足，不过话说回来，李孝逸的兵就要到了，招不招的来，也没什么意义。”

　　“三十万大军……”林歆沉吟。

　　他这几天已经从兵士们口中听到了什么，略想了一下：“李敬业没有赢的可能，所以我们不需要管他，在你看来，韩王有没有可能知道风雨令宝藏的事？”

　　“这个不好说。”空语像是知道他一直在找什么：“此前你进宫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圣人让我出来找韩王。”林歆一句话带过，并用眼神看了一下苗秀，空语倒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哦，那你接下来是要在这里等着，还是要去找韩王？”

　　空语自己想了想：“不过坦白说，我觉得你去找韩王，可能也没什么意义了，搞不好人还没到，他那面就已经出事了，而且我觉得韩王知道风雨令宝藏的事可能性不大，倒是恒峥和杨语欢……”

　　空语话说到一半，瞅了瞅苗秀，不吱声了。

　　苗秀冷冷的看着他：“都当着我的面说了这么多了，现在才想起回避么？”

　　“这倒不是。”空语笑笑，也不尴尬：“我只是觉得，恒峥和杨语欢，保不齐能解开风雨令的谜题，因为宝藏的事，太后也在关注，并且，她还指派了恒峥接手风雨令，估计除了铲除异党，恒峥要是做的漂亮的话，还极有可能会触及到核心问题。”

　　空语说完瞅了瞅苗秀：“你不介意我利用他们吧。”

　　“我介不介意，你也是在利用的不是么？”苗秀笑笑，笑的云淡风轻：“关键是怎么利用，才不会让他心生疑窦，还要为你们心甘情愿的服务。”

　　这话说的不好听，林歆都听着眉头微皱，但空语却不介意，反而笑的很自然：“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所以我觉得，眼下我们有两件事情要做，一……”

　　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向了苗秀：“是帮这娘子去查鱼保家的事，林歆总应该告诉过你，鱼保家，或者是鱼家，可能和当年乐家被害灭门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鱼保家就在这，那必然没有放过的道理，更何况他手里还有那么多与乐家有关系的机关，哪怕是查不出什么来，把这些机关扫走都是不错的。”

　　“二。”空语看向了林歆，刚才还在嬉笑的脸突然正经了许多：“舍了你的小命去勾引老令主出来，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身上查到什么，或者，干脆就借了这件事，除掉老令主，送恒峥再往太后的身边进一步。”

　　林歆没出声，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苗秀，来来回回的看着这两个人，问了一个她早就该问的问题：“空语，你和林歆是什么关系？你和风雨令又是什么关系？”

　　“我？”空语乐了，指指林歆：“我也是风雨令的人，不过我的运气比他好点罢了。”

　　倒真是朋友，要么就说些没用的，要么，就说些跟没说一样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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