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大唐风雨令

作者:周北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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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令现


      危险解除,林歆才有时间和心情去看李旦的房间,依然动静全无,倒是那些一直躲在各自房间里的随行文官,见杀手已经被除清,才陆续跑了出来查看情况。

      在官场中,恒峥素来是个混水摸鱼的性格,别人做什么,他也跟着做,文官出来了,他自然也跟了出来,但,只看了一眼,恒峥若有深意的目光,便有意无意的飘向还在研究火种的林歆。

      林歆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略带疑问的看了过来,却在他的眼神所指下,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黑衣。

      林歆不明已,皱了眉过去看,又俯身摸了一下布料后居然叹了口气,不得不压低声音向恒峥解释:“我不认识这些人。”

      那些黑衣人的衣服,与两人初见,他带血滚入遏云馆时穿的一模一样。

      入手及滑,覆手却极暖,是相当特殊的质地。

      恒峥眉头微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在场人虽多,可也只有恒峥一人见过他那时的衣着,他若不说,别人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侍卫在检查过尸体之后快速了清了场,而天子的房门,始终未动。

      **

      苗秀看着李旦有些意外。

      一个深居宫中,又身染有恙的孱弱天子,遇到这种血腥的场面竟然不慌不乱,小看他了。

      李旦的确未动,不是因为受惊而后缩,而是一直坦然的靠在床榻上听着,似是半点都不担心,直到外面没了动静,进来报告的人把窦妃送走后才说了一句:“谢谢苗娘子。”

      言外之意,居然知道她在暗中相助,更未把她再当成宫女对待。

      苗秀被他说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不敢。”

      “你入宫,真无所求?”李旦又问。

      苗秀正想说话,随行的金吾卫将军程品先已经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要进来问安,她只能把话吞进肚子里。

      **

      军行在外,程将军的礼节也并不复杂,几句话说完便向李旦请示要走,还是继续在这呆着:“官驿临山,本就常有匪人出没,不太安生,适才臣派人出去查看,发现还有一波人正在山脚埋伏,怕是欲行不轨,臣知圣人身体不适,可现在情形特殊,圣人看是不是……”

      “既然这波人都没兴起什么风浪,估计再来几波也是一样的。”

      李旦当然听的出来程品先虽然说的是请示,可心里还是倾向于走的,但也不出于什么想法,年轻天子给拒绝了,且说的轻描淡定,大事化小:“不过山贼而已,有程将军的护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程品先本来是抱着让李旦走的意思来的,哪想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他给顶回来了,还顶的全无回转余地,急了,正欲争辩,李旦却不想听他说了,挥挥手就要让他离开。

      “圣人……”程品先心有不甘,可李旦铁了心似的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挥手,更做出了倦态,程品先没办法,只能告退。

      苗秀意外。

      天子遇刺可不是什么小事,再一联想到之前他二哥李贤的死,更是不容掉以轻心,哪知道李旦居然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眼下将军要走,他又不走,为什么?

      程品先退出去之后,李旦又看了苗秀一眼,继续了刚才的问话:“你入宫所求何事?”

      “奴婢有所求。”若有所思的苗秀定了定神,回道:“但所求之事,怕是圣人也不能一一告知,或者,不愿意告知。”

      “苗秀是你本名?”李旦突然问了句看似不相干的事。

      苗秀微顿,摇头:“不,奴婢本姓乐,江南乐家的人,乐逸瑶。”

      在林歆面前死都不肯承认的事,最终痛痛快快的在李旦面前认了。

      李旦一听这个姓氏便沉默了下去,苗秀也不追问,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天子,良久,才听他悠悠吐出了一句:“以江南乐家的遭遇,你入宫之后没对我下毒手,反而施以援手,是我的运气了。”

      苗秀强抑心跳:“圣人可知道乐家之祸的前因后果?”

      李旦的回答让苗秀失望了:“不知,且这件事情在宫里也是个迷。”

      苗秀一愣:“什么?”

      李旦似乎还不太舒服,撑着坐起来靠在了床榻上:“外面都传乐家自太宗皇帝起才受圣宠,可实际上比那个的时间还要更早些,不过一直没进入别人的视线罢了,后来到了父皇执政时,才被外界所知,而真正让乐家走入别人视线的,却并不是父皇,而是母后。”

      “太后?”苗秀意外,这和她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李旦点头,年轻俊逸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异样,他本该说些什么,但半天没出声,等到苗秀心急忍不住要问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宫里都传,大哥的死……和乐家有关。”

      苗秀彻底愣住了:“太子李弘?”

      “是。”李旦点头,却又急急的解释:“但我并不确定,也只是宫内传而已。”

      “说是乐家制造的壶,毒死了太子?”苗秀倒是听过当年的那场夜宴,更知道乐家灭门的起因。

      合壁宫,武后宴请亲王与群臣,本是一场欢喜,哪想到太子回来之后便吐血而亡,死的蹊跷,结果,太子之死就这么被轻描淡定的扣到了一支酒壶上。

      一如李贤的死。

      若无人授意,谁会轻易去动皇室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位太子,可当年,乐家就是因为这个才被灭的门。

      “是。”李旦再度点头。

      “可是……”苗秀心急,刚要再问,适才离开的金吾卫大将军程品先又回来了,带着一脸的焦虑继续纠结:“臣与诸位随行大臣商量过后觉得,还是现在启程要好些,天子万金之躯,不容有半点闪失。”

      李旦自然听的出来他话外有音:“现在就走?”

      他的说的懒洋洋的,好像依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是,据侍卫回报,除了刚才外面被杀的那些人,在东北和西北方向都有不明身份的人正在向驿站赶来,臣已经最近的州县调兵,希望他们可以尽快赶过来保护圣人,但因为圣人此行护着先皇的灵柩,不容有失,所以还请圣人早做定夺,也好给下边的人时间准备。”

      “既然这样就更不必走了,官驿起码还有兵镇守,再加上你们也能护上一段时间,若是离开,又不能及时与援兵汇合的话,怕是更不安全。”李旦再度拒绝,沉吟片刻后:“程将军可知那些人的身份?”

      “尚且不知,但已经派人出去查探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还有……”程品先一再被拒,又情知眼下不安全,黑红的脸色的脸色便越发难看,后直接把气撒到了林歆身上:“圣人身边有个叫林歆的侍卫说是奉令出去,臣本来说要来先禀报圣人再做打算,可他不听,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走了。”

      “林歆……”李旦沉吟,苗秀冷眼旁观,发现他只要一提到林歆,就会变了情绪。

      不过李旦也就是情绪微变而已,并没多说什么,奖或者罚的话更是半点都没有,只挥了挥手让程品先出去,将军明显不高兴,却没法再问,只能再追了一句:“圣人还是尽早做准备的好,官驿并不安全。”

      李旦摇头,依旧一脸淡然:“等他回来再说也不迟。”

      苗秀微怔,这一句话,竟然像是不予追究林歆的责任,更向将军直言他是自己的心腹一般。

      程品先无奈,只能再度告辞。

      苗秀不免好奇:“圣人不担心?”

      “有些事,担心也没用。”李旦极随意的回了一句后,突然莫名奇妙的说了一句:“听你刚才的话,应该是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苗秀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李旦却避开了他的眼神:“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因为宫里有人传,当年乐家酒壶的事,是在人授意之下特制的,也就是说,在合壁宫这前,那酒壶已经存在了,所以才会让母后知道,还有,也有人怀疑大哥的死,和风雨令有关。”

      “……”苗秀愣了:“怎么可能,风雨令不是护着李唐皇室的吗?怎么可能……”

      李旦没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苗秀。

      窗外,适时的响起了程品先故意在门口吼出来的怒气:“快些收拾!若再出什么事,小心我砍了你们的脑袋!你!去收那边!你,到门口去护着!一心二用,怎么能保护圣人……还不快点!”

      苗秀猛然悟到了什么:“圣人的意思是……”

      风雨令已经分崩离析,不再是当年的风雨令了?

      这……

      所以这才是他不走的原因?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歆知道的应该比我还多吧。”这下,李旦不想说话了,倦怠的靠进了床榻里,随意的摆了摆手,终于露出了几分天子之姿:“还有,谢谢你今晚的援手,不然,我可能就没这份福气在这里好生歇着了。”

      逐人之意如此明显,苗秀只能退下。

      出了门,苗秀就去找林歆,结果,没找着人。

      **

      如程品先所说,林歆的确是独自一人追了出去。

      这几天的雪一直没断,下午在官驿停下来的时候雪都在飘飘扬扬的落着,直到晚上那些黑衣人杀进来的时候才算收了劲头,留下一地银白,在月光的应衬下,反射着冷漠的微光。

      林歆一路追出去,在银白的雪地里本就杂乱的脚印里再添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不过,越向东北,那些痕迹就越少,追到一片密林前,原本纷乱的脚印居然全部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林歆愣了。

      前面就是一片密林,隆冬时分,原本繁盛的林叶早就落干净了,只剩一些诡异的枝哑,架着雪,姿态诡异的指向天空,而所有的脚印,就在这片密林前三丈远的地方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像那么多的人,在瞬间都学会了轻身之法,纵身越入树林,隐去了行踪。

      林歆停下了脚步,细细看着雪地,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半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整片雪地洁白如镜,似是自初雪落过便没再变化,别说是人行过后的脚印,就是走兽的痕迹都寻不着。

      为什么?

      林歆出来时急,穿的也不多,这会儿寒意入侵,那些刚好、还没有彻底恢复的伤口便开始微微刺痛,他却全然不顾,苦思了一会儿,突然俯身下去,用手向雪地里再探的深了些。

      这下,他摸到了一些触及便带着满手金属感的绳子,冰冷至极,仿佛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他跳。

      林歆下探的手停住了,一种东西猛然闪进他的脑海。

      林歆略一犹豫,又试着用了些力去试那绳子的韧性,这次,他发现那绳子似乎因为冰雪而变的极脆,微一用力便可以折断,他想了一下,暗自在心底做了提防后,动手折了。

      指尖轻触,林歆早做提防的心,和骨子里的野兽直觉起了作用,还没等眼前有什么变化,便下意识的腾空而起。

      没想到,他身子还没转过半个弯,眼前便是一片刺目的光亮,大片沉寂的雪被炸起,扬起了漫天的雪雾,雾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烂若星辰,美的炫目,而后,扬起的雪便轻柔的落到了他的肩上。

      仿若美人的手,柔若无骨,虽轻,却无法忽视。

      于是,林歆就这样看的呆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银光炸起的瞬间,太多回忆在眼前苏醒,让一惯冷静的他无法自持。

      良久,林歆才回过神来,他四下查看,确定眼前无人后才折返身子回了官驿,直接钻进了恒峥的房间。

      **

      “江南丝院?”

      恒峥官位不够高,并没去参与那些重臣们商议天子去留的事,只能心心念念的在等林歆回来,希望能从他那里听到什么消息,结果,一等到林歆就听着这么四个字,顿时有点愣:“你是说,专门为皇室织绸的那个江南丝院?”

      “是。”林歆点头:“江南丝院的丝织品素来都是直接进贡到皇家的,绝无外传,他们能用最轻的丝,织出最滑的绸,入手却不冰冷,无论四季穿在身上都是暖的,所以,他们的东西一摸便知。”

      “可是,现在出在了一群杀手的身上,还是刺杀圣人的?”恒峥头疼:“这不是明着要拉江南丝院下水么?”

      恒峥当然不觉得这件事情是无心而为之。

      杀人这种事情,尤其是刺杀帝王,都是要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但凡是个脑袋清楚的,都会把能藏的痕迹都给藏了,能掩的线索都给掩了,以防查到自己身上。

      可是,这些杀手不仅没藏,还大剌剌的把线索指向了江南丝院,意思就太过明显了。

      “问题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恒峥奇怪:“江南丝院素来不与人争,更不参与朝庭之事,他们虽富甲一方,可也不过就是个织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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