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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好吧,那么下课。”津合上了备课本。
“津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津老师,我想请教一下……”女生们嘤嘤燕燕的声音瞬间在津身边炸开。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班上男生们悄悄走出教室的悲苦面容和津脸上虽然反复经历这种状况却依然无法习惯的不在状况里的表情。
女生的圈子外面,曦和好友莉看着这出津每次上完课必会上演的剧目。曦的小脸上悄悄露出了一丝不爽的表情:“每次都这样!无聊!”
莉看着好友,忍不住打趣:“是呀,津老师就是红嘛~~”
曦抬起头认真地纠正:“是副教授!副教授!升上副教授,他又创下了我们K学院史上最年轻的教授记录呢!”薄薄的嘴唇微微嘟着,以显示对好友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的不满。
“好好好,岂止呢,他可是我们学校的纪录王呢~以十二岁的低龄当年的最高分考进知名学府K大,当年可轰动了!又仅用两年就破格修完所有学分,拿到了学位,再两年就博士毕业,每一篇毕业论文都上了世界顶尖学科杂志,这还不算,后来又一路成为了K大历史上最年轻的助教,讲师,现在则是副教授,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必然会是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导师,博士后……最关键的不是他在权威期刊发了多少含金量极高的文章,而是他的face居然也可以直接上少女杂志的封面,就算只靠把受到的情书礼物当废品论斤卖也能活得很滋润,对吧?”莉一口气说了好多曦平时挂在嘴边的话,看着曦一边猛点头一边眼睛已经笑成了两条毛毛虫。
“可是不管他有多厉害,我还是要说,他真的很迟钝!”莉悄悄吐了吐舌头,这种话她可不敢在好友面前讲。
“总之,人聪明,对人又诚恳,你的津副教授是个无人能比得记录王……要说比得上的大概也只有你那个同样天才的哥哥了吧?……啊,对不起!”话一出口,莉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本来娇羞着想反驳“你的津……”的曦瞬间惨白了脸色:“没,没关系……”她领起书包低头跑出了教室。莉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天,瞧她说了什么!
津耐心得解答了学生们的每个问题,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忍不住挠了挠头:他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女生们总是有那么多简单的问题要问呢?说她们程度不高,可是每次考试考得都不坏呀?
走出教学楼,他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摇了摇头,奇怪自己怎么会想起思考这种问题,然后决定把此刻的失常归咎于中午太阳太烈了。
话说他吃过午饭,穿过学校无人的晨读花园的时候,在一树盛开的木槿花旁,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知道他的人如曦要是知道他会在不起眼的木槿花旁停留一定会大吃一惊。老实说,这件很平常的事,一旦摆上这位“天才”的身就会变得惊世骇俗起来。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初夏还穿着冬装,若没有人告诉他让他恍然“哦?已经夏天了么?”,就依然会满头大汗穿下去的人。
木槿花只是普通的木槿花。
只是花旁站立着一个安静的女孩。一袭水蓝的长裙似乎影着天空的颜色,如缎的长发静静垂着,没有任何矫饰,正午的阳光洒满她的发梢和画板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轮廓。是的,画板,她正在写生着面前这从毫不起眼的花朵,浑不觉得她自己要比它们耀眼很多。
“请问,你在画这些花么?”津踌躇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小姐?同学?好像都不对,她的背影是那么出尘阿。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话,可是他从来只装着原子粒子的内心深处止不住升起想看看她回头听听她声音的愿望。
面前的她轻轻颌首,一丝顽皮的头发滑落肩头,被她的指尖重新挑起。
然而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津忍不住伸出指尖想要触摸她发梢的阳光,甫伸出手,又慌忙收回,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般:“对不起”然后落荒而逃。画着画的少女停顿了一下,眉尖有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思索: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好丢脸,好丢脸!津想到今天中午,就忍不住发窘,浑没发觉自己的脸上早已沾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上课的时候也是,好几次眼前晃过天蓝的颜色,害他讲错了好几次。对,都是中午那讨厌的太阳!他愤愤地下结论。
“呀……”一路抬头望天的他,没有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想当然是撞作一堆了!
“对不起,对不起。”津低头懊恼得对面前的人道歉。一抬眼,却愣住了:水蓝的裙子——是她!
她微微低着头,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忙着收拢被撞得四散飞扬的画纸。
津赶忙帮忙,将功折罪。一张,再一张……居然全是花。半开的水仙,摇曳的马蹄兰,盛开的玉兰,还有梅,重瓣的,单瓣的,含苞的,盛开的,甚至零落的漫天飞舞的花瓣……
将画稿交回她的手中,由衷地赞了一句:“好美!”发丝间,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含着一丝浅浅的责怪,剜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而津却失了神:天,她才“好美”!光洁的额头,挺秀的鼻,微微张开的唇天然便闪烁着一层樱桃红的色泽,灵动的双眸里一缕若有似无的迷茫非但无损她的气质,反而更令人心生怜惜。
她点了下头,转身欲走。
她要走了么?不知为什么,津很不想她就这样离开。等他回过神来,对上的是她薄怒的眸子。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对,对不起!”津慌忙抽回手,懊恼得几乎想砍断自己的手。少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愣了一瞬,转而倒轻快的笑了出来:“没关系,‘对不起’先生!”
耶?!津又为这笑容和声音恍了神。她从头到脚一定都是在上帝的宠爱下诞生的,不然不会有了这样的才华和美丽之后,还能有这样纯净的笑容和令人舒心的声音。
回过神来,津不禁腼腆得挠了挠头,也轻笑起来:对哦,才见过两次,说了四句话,里面就有三句是对不起!还真是……
尴尬的气氛在笑容中消失无踪。
“我……”津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少女转身捧起画夹,、任津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
“我叫津,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津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why not?我又不是中情局的。”本想继续打趣地她突然停了下来,秀眉也拧了起来,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什么,快得连她自己都没有抓住。
“怎么了?”津的关心浓得能滴出水来。她的眉拧得他心都莫名痛了起来。
“没,没什么,头痛,老毛病了。”她扶额低语。再没了开玩笑的心情,飞快地答,“我叫霏。”
“霏?你真的不要紧?”津有点手足无措,这不是他的实验室,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不要紧。”霏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津依然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霏奇怪得回头:“你……也走这条路么?”津咬了咬下唇:“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可怜的津!他甚至于不知道去说一句送她回家,只是单纯得知道自己不想留头痛的她一人!
霏有点想笑,又忽的有点感动:这傻瓜!随便他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走着,津讶异得发现自己的鼻端始终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梅香,仿佛来自飞雪的冬日,冷冽而幽香。而这自然是来自霏因走路而摆动的发丝。
“到了”霏回头对津浅笑了一下。虽然只认识了不到一小时,但是她就是相信他不是坏人,也许是因为他的憨直,也许是因为他看上的阳光霁楚,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原因。
“那个……”虽然好想这条路长些再长些,但是津也知道理当道别的:“再见。”
“不上去坐坐?”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挽留这个看上去憨憨的男孩,但是先于大脑开动的是她的嘴。
津此刻正手足无措得坐在霏不大的客厅里唯一的沙发上。
“来,喝水。”一杯无华的依云,霏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样纯净的他和依云是画等号的。
“哦。”无措的双手终于有了去处。眼睛才得以略解局促得四望。“咦?!”津忍不住惊呼,“好美的画!”环顾四周,满墙满墙都是大小不一的画,水彩,水粉,油画,甚至素描。最大的是面前那堵墙上几乎占满整个墙面的油画。而画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梅。
准确得说,都是梅树,都是同一棵梅树。这样同样虬曲的树枝划出相似的曲线,树下的山坡也有相似的起伏,不同的是,有的画的是月夜,有的画的是星辰,有的是冬日,有的则是霏霏的雨天。虽然有的小方只有巴掌大小,画的也只是一枝或者一朵半开,或者盛开的梅,但是津就是知道,那是同一棵梅树,没有理由的,他就是确信!
最夺人眼球的是面前最巨大的画幅,她在画下显得是那么……娇小。津很疑惑,自己居然会用这样的词汇,但是此刻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她在画下看上去真是娇小。
画面是一树冬梅,空中飞舞着花瓣还有雪花,站在画前似乎能一抬腿就迈进画中去,有似乎可以直接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凉凉占着梅香的风。只是画面似乎空荡荡的,背景的天空和冷寂的山坡无情得荒芜着。感觉……有点凄凉呢~津一面看一面想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津简直忍不住妒忌起这棵梅树,她用了多久的光阴去凝视这棵梅树?她花了多少感情去画这棵梅树,乃至这棵树的每根枝丫,每瓣花瓣,让它们在早已凋零了的今天依然盛放在她的画幅之间。
“喜欢它么?”见津一直盯着眼前的雪梅图,霏忍不住有点得意:“这幅画从订画布到完成初稿,我只用了一天时间哦!”
“一天?”津惊讶得看着眼前的她,由衷地赞:“你好厉害!”
霏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啦,灵感突至。”“哦”津反而不觉得奇怪,他也是那种来了灵感泡进实验室不到搞出成果不出来的人嘛,只不过他的灵感通常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对数学符号而已。
“你好喜欢这棵梅树哦?真的有这么一棵树么?”津没话找话。
“一棵树?”鹦鹉学舌般重复着津的画尾,“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棵梅树?”
“就是感觉……”津在学术上对自己的直觉是很有自信的,但不知为什么面对霏,他就是确定不起来。
“恩,大概是同一棵树吧,只是……”说到这小脸垮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棵树啦……但”霏的眼神渐渐染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它仿佛天生就种在我的心里,每当我拿起画笔,下笔自然就会画出那样的曲线,那样起伏的山峦,甚至那样飘雪的天空和满树的梅花……”霏皱起了眉头,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样的画面为什么反复出现在自己的画中,好像在她的生命开始之前它就生长在她的指尖了。
他就是不爱看她皱眉的样子,让他的心都会疼拧了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理由,但他的手早已抚上了她的眉间……
“啊……”津缩回手,“那个,我该走了。”他慌乱得站起身道别,还不忘礼貌得鞠躬。
“好吧,津先生。欢迎你再来。”霏给了他一个乖巧的笑容。
待他离开,霏的指尖无意识得触上眉尖,叫津么?虽然为人有点唐突,可是,他的指尖还真是温暖。想到这,她拼命摇了摇头:瞧!她都在想什么?!好像一个肖想男人的傻子!脸上瞬间飞红。
“阿耶?津老师是吃错什么药了么?”莉的眼珠瞪得就算不掉下来也快着凉了,而原因则是津的课上得错乱无比。先是拿着黑板擦写板书,再是用数学公式证明物理题,最后竟然又把备课本当成了黑板擦!
还没等曦发表惊讶的任何言论。下课铃响起,津的灾难终于过去了。
依然是呼啦啦围拢的女生们。津刚要开始讲解,突然眼梢瞄到走廊里飘过的一抹身影——翻飞着的水蓝裙角。津觉得他的心也跟着她的裙角飘去了。
合上被课本,津还记得诚恳地一鞠躬:“对不起,我还有事,今天先走了!”然后飞快分开人群,走出了教室。
耶?!又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模范讲师津居然扔下悉心求教学生们,一个人走掉了?!莉开始严重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哪个莫名的方向冒出来的!
“津老师今天怎么了?”莉忍不住和好友讨论。“……”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曦的声音,莉不由得觉得更为怪异。奇怪,这孩子平时不是最爱讨论关于津老师的嘛?回头发现曦正若有所思得望着津远去的方向,她不知道,曦所望着的却是一幅水蓝的裙裾——细致的眉紧锁:这裙子……不会这么巧吧?!
“……霏小姐……霏……”霏听到背后气喘嘘嘘的呼唤,回头几乎和奔跑着的津撞做一团。
“对……对不起。”津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自己的莽撞。霏几乎想笑,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道歉?!——蓦然,霏的脑海又闪过了些什么,飞快地,她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好像也这么想过似的。该死的记忆,为什么总是好像缺失了一块?仿佛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可是却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好像很不舍得津窘迫的样子,忍不住为他找台阶。“没关系,我还要去写生,那么走了哦。”“噢”转过身,津并没有出口挽留,她又有点隐隐的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并不清晰,因此也并没有维持太久。
她支起画板惊讶的发现画板上空投了一块巨大的阴影,回头才发现津居然一路跟了过来。
“……我不是要跟踪你的……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津喏喏着,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般。他突然发现面对霏自己有太多不能解释的行为,完全打破了他在学业上建立的自信。
“咦?看,荷塘边的不是津老师么?他身边?!”眼尖的莉叫了起来,连忙回头略有担心地观察好友的情绪。是的,津身边的美女是谁也无法忽略的,而曦……
曦在甫看清津身边的人得瞬间如同遭了雷击。怎么真的是她?
而当莉转身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曦小脸上那抹不知名的忧伤了。
“没关系,他们或许只是朋友”莉拍拍好友,安慰打气:“曦要赶紧加油喽~”但是她自己也知道,津脸上表情或许能骗过情商白痴如他自己,却绝对骗不了敏感细心的曦。
曦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壮士断腕的神情“那很好,如果他们在一起,如果,如果是她的话,那是很好的……”话未说完,她已忍不住仓皇转身。
“哎,哎……你等等我啊。”莉有些无奈,今天是怎么了?就算把津的失态归罪于反季节的春天,为什么连曦也变得古怪起来了?追着好友离开的莉忍不住回头又看了津身边的柔美女孩一眼——难道都是因为她?
“秋天的荷花好美”津由衷地赞美着霏画中的荷。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池中的荷还比不上曦画上的美,只是霏的画美则美矣,却总让人有种迷茫的错失感,仿佛画中的花瓣在随意的一阵风过后就会飘然落去。
霏无声地笑了笑,津总是给她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有他在身边,好像不安的灵魂都一一归了位一样。而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是,在她记忆拼图中失落的那一角,正在和津的相遇之后一片片回归了……
莉和曦远远看见津正貌似苦恼得坐在窗畔,眼睛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想着那个谁?
曦蹑手蹑脚走到津的身后:“老师,你在烦恼什么亚?”
“好想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快乐起来……”津苦恼得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哪来的,或者他根本也不在意吧。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很美的草地,还有很美的梅花树……”曦轻轻地回答,仿佛怕惊吵了津的思考。本来正担心着好友的莉诧异地几乎眼睛脱窗。这个曦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真的?!”津兴奋得跳了起来,回头才发现眼前的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才想起自己失态了,“啊,我太高兴了,抱歉”并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待津走后,莉忍不住埋怨好友,“你在干什么亚?你不喜欢津了么?”“只有她,若津喜欢的是她,我……我怎样都要成全他们的。”一边说,一边泪已经止不住争先恐后地滚落眼眶……
霏到现在还有点莫名其妙,津大清早把她拖出门,而原因只是要带她去个美丽的地方。
就是那棵树!霏确信就是那棵树——那棵在自己梦中在自己画上出现了无数回的那棵树,从树干到枝丫,到刚刚绽出花蕾的枝头,以及它背后远山的轮廓都一般无二!
“美么?”津的口气有些讨好。
“好美。我会永远记住是你带我看的这一切!”霏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个男孩,他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自己好的,虽然还有些笨拙。让霏略觉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这句话说得似曾听闻。
“……你不一定要记住我,只要……只要记住这满树的繁花就可以了。”津认真地回答。
这句话!就是这句话!霏的眼前瞬间天旋地转。这句话仿佛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咒语,过往的那些片断随着纷飞的花瓣飘落眼前。快乐的,忧伤的,喜悦的,绝望的……
他说,“我叫森。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表情懊恼,高大的身体挡住了耀眼的阳光。
“why not?我又不是中情局的。”她笑若灿星……
他迟到了,总爱说对不起,他握她的手也爱说对不起,他轻轻抱起她仿佛抱起一个精致的琉璃娃娃,又会说对不起……
他说“……你不一定要记住我,只要……只要记住这满树的繁花就可以了。”……
他在着火的汽车里不能动弹,却要她走,走得越远越好,要她别回头,永远不要回头……
一幕幕,缺失的生命和记忆都回来了,霏却并未快乐分毫。她几乎分不清脑中的人是森还是眼前的津。她的心仿佛撕裂了一样痛着。
“你,你怎么?”耳边传来津担忧的问。可是为什么声音却这样远?“你怎么哭了?”津的声音越发焦急。是么,哭了么?真的哭了么?……
怎么会哭了呢?我不是全都忘记了么?霏的思绪抽离前一秒她还在这样疑惑着。可是无论如何还是庆幸想起来了,森,我的森……没有这段回忆,便和没有活过相仿,即便此刻就死去我也无悔,我的想起……
“怎么会这样?!”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津脱力地跪在墙边,手术室的红灯亮起。门里的人生死未卜。
曦的小脸越发惨白。她讨厌医院,讨厌手术室的红灯,讨厌这种让人窒息的时刻。因为就是在这里,她的哥哥死得支离破碎,就是在这,一对爱侣天人永隔……
医生带着口罩的脸出现在谈话区,津木然得回头却没有站起来询问的勇气。
“医生,霏姐姐怎么了?”曦抓住了医生的衣角。
绿帽子底下的眉头深锁,缓缓摇了摇头:“上次车祸的血肿脱落,栓塞合并重新出血……来不及了,很抱歉。”
曦担忧地回头,津听到了每一个字,却仿若未闻。却在一分多钟的失神之后,痛苦得以头撞墙,惶然尖叫:不!不会的!不会的!宛如大理石般光洁的额头在墙上撞出鲜艳的红。
曦和莉合力也拉不住津的失控,“别这样,津老师,别这样!”…………
冬已经深了。暖暖的冬日阳光和零落的梅树下,一个青灰色的轮椅和一个窈窕的少女。“好美……”轮椅上的男子脸上有如希腊雕像一般完美的线条,流露出空旷的落寞。
“我会永远记住的……”男子的眉微微皱起,仿佛什么时候也有人说过“你不一定要记住我,只要……只要记住这满树的繁花就可以了。”……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哥哥?”少女轻轻俯身,“你有想起什么么?”
微锁的眉头打开了。脸上依然空旷,“不……我想不起来了……”
“那么,我们回去吧?”男子无声地颌首。两人的身影慢慢远去,少女并未留心,在转身的刹那,在零落着满地梅花的树下,从男子的指尖飘落了一张素描,画上依然是满树繁花,不曾零落……落款处写着:暗香飘尽知何处——属于一个年轻男人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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