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赖在地府不走了怎么办

作者:不晚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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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十九


      章三十九

      钟叙北和逢岁顺着光亮冲了出去——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放眼望去,是一片雾霭茫茫、阴影重叠的森林。

      从森林之中传出的除了枝叶之间的“沙沙”声,便是此起彼伏的“咔哒咔哒”之声——

      钟叙北:“…………”
      逢岁:“…………”

      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一个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是来自“镜子”的铁链滚动。

      一个镜子已然让他们应接不暇,而通过声音来初步判断,森林之中不知蛰伏着多少个。

      钟叙北和逢岁一步都不敢动,他们的喘息愈来愈急促,最后逢岁喃喃道:“钟叙北……我们…………”

      还未等逢岁将话说完,钟叙北便打断道:“这么多镜子,我们两个会死……不!是必死!”

      “那我们也不能回头啊!”逢岁转头看了钟叙北一眼,“回头路是通往那一间又一间的牢房的,如果我们回去,也是一个‘死’字,那还不如干脆往前冲,和那些‘镜子’拼了,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呢!”

      “不能拼!”钟叙北朝着逢岁大吼了一声,甚至忍不住骂起了粗话,“你他娘的有几条命,便胆敢与那些该死的‘镜子’拼命!你还不知道镜子的厉害吗?它们不会让你那么痛痛快快的死,而是会让你生不如死!”

      “——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那种痛你没有体会过,便永远体会不了,比你曾经感受过的最痛还要痛上百倍千倍!我已经尝试过它们的厉害了——吃过一次的亏,为何还要吃第二次呢?我们要想办法莫要再落进他们的手中。”

      逢岁沉下心思仔细想了想,他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说道:“好好好,便听你的,可你说现在我们应当怎么办?是进还是退?该去往何处?”

      “我们何处也不去!”钟叙北一撩衣摆,竟在那个充满罪恶和刑囚的高塔入口处坐了下来,懒懒散散地掏了掏耳朵,“先在原地歇息片刻,坐等便好。”

      逢岁一脸懵逼:“………………”

      钟叙北竟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逢岁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也蹲了下去,并拉了拉钟叙北的胳膊,小声嘀咕着:“你疯了吗?!万念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动了,说不准他下一刻便赶到了,我们需要尽快离开他的虚无之境啊。你可倒好,怎地还原地坐了下来,那与待宰的羔羊有何区别?”

      钟叙北仔细看着自己血痕累累的双手,没有回答逢岁的问题。

      旁边的逢岁顺着钟叙北的目光,也将视线落到了对方的双手之上。

      逢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摊开一只手,简单的真气聚拢,眨眼之间一团崭新的绷带便出现于掌心之上。

      逢岁将绷带递予钟叙北,轻声道:“血流的太多了,你自己包扎一下吧。”

      钟叙北将视线从自己的双手慢慢地挪到了逢岁手中的绷带。

      他犹豫了一下。

      尽管鲜血已经流满了他的双手,但这是他的手,是原生而来的手——如若缠上了绷带,那么触感便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在他们此刻的处境之中。

      也许手上的痛楚,反而能更让他保持清醒?

      逢岁见钟叙北一动不动,便道:“算了,那我来帮你包扎吧。”

      “不……”钟叙北刚张开嘴唇,吐出了一个简单的字——

      钟叙北立马按住了逢岁的手,随机将自己的一根手指竖在了嘴唇之上。

      紧接着: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阴魅妖娆的笑声,在整片森林上空盘旋,一遍又一遍地回响,久久不曾散去。

      “——欢迎两位来到‘镜之森林’,在下已在此地恭候多时了!”

      钟叙北和逢岁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当然能听得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何人。

      他是“魔君”万念!

      果然在属于万念的虚无之境中,连一只蚂蚁的动向他都了如指掌。

      那个妖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看来是在下小瞧了二位,本来我以为钟叙北是个只有脸的天君男宠,而逢岁呢,大概是个不自量力的修道人,竟没想到你们二人能破了我精心研造的‘镜子’。”

      钟叙北:“…………”

      原谅在如此千钧一发之时他的重点有些跑偏……

      但…………

      天君的男宠是什么鬼???!!!

      什!么!鬼!

      就不能按部就班的称作“伴侣”或是“爱人”吗?!

      钟叙北:北北十分不服!(╯‵□′)╯︵┻━┻

      钟叙北和逢岁站起了身。

      “——跑啊,你们为何不跑呢?快跑啊,你们若能跑出镜之森林,我便放了你们!如何?”

      钟叙北冷笑一声,近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你他娘的放屁!”

      逢岁也指天骂道:“老子才不会信你会有这般好心好意,当我们两个是你鼓掌之中的玩具吗?看我们被‘镜子’折腾的生不如死,你很爽是吗?”

      那个妖娆的声音依然在森林上空盘旋着,他“呵呵”地笑了一声,“恕我直言,确实很爽啊,尤其是见到枫屿的心上人生不如死的样子,再连想到枫屿感觉到他所爱之人正在受苦,那一刻他的滋味,他的悔恨,我便如大仇得报一般舒爽!”

      钟叙北:“…………”
      妈的。变态。

      逢岁低声问钟叙北:“现在要怎么办?”

      “…………”钟叙北连想都没想,便抓住了逢岁的手腕,“方才我说原地不动,是为了引出万念——与其被‘镜子’折磨,还不如激一激万念,说不定事情会有转圜。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万念的态度,他就是想要让‘镜子’折磨我们,所以——”

      逢岁挑了挑眉梢,“……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偏要冲破镜之森林给他看看!”钟叙北握住了逢岁的双手——逢岁的皮肤之上也沾染了钟叙北的鲜血——“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当镜子吸入我们之时,我们大叫‘镜子’便可破,也知道他的镜面只要遮住便作废!来,我们冲——”

      逢岁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布满了“咔哒咔哒”之声的镜之森林。

      开始的时候,钟叙北还会偶尔掉队,甚至被附近的镜子用暗红色花苞刺穿身体。
      那股熟悉的、剜心的痛楚席卷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
      钟叙北疯狂地嘶喊着!

      每当钟叙北惨叫起来,逢岁便会第一时间回头将钟叙北救出。

      几经历练之后,钟叙北竟渐渐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可以如逢岁一般健步如飞了。

      当逢岁发现钟叙北的转变,也颇为惊讶地问道:“你怎地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从前瞧着你病病殃殃手无缚鸡之力,如今竟可与我一道了,要知道我可是一位如假包换的修道者,而且多次险些成仙呢。”

      钟叙北:“…………”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

      钟叙北抬起视线,直直地朝前方望去——他仿佛可以看到眉目如画的枫屿在对他轻轻地微笑。

      是啊,枫屿!

      应该是他长年累月、一日不落的饮下枫屿天君亲手所酿的琼花酿的结果吧。

      那已经不是仙酿了,而是神酿,量变引起的质变?

      虽然钟叙北的动作也变得灵活了起来,但钟逢二人依然架不住那一整个森林的镜子,且越靠近森林深处,镜子的数量越多。

      由于身形动作太快,在镜子的镜面之中近乎是一闪而过,它们想击穿钟叙北便增加了难度。

      但是……

      即便如此,也不算保险。钟叙北想着,如若他与逢岁一齐中招,那么他们的前途将一片黑暗。

      在达到一颗苍天大树之时,钟叙北顿时灵光一闪。

      他停住了脚步。

      逢岁也停了下来。

      他们无法在一个地点逗留太久,四周布满了镜子。

      钟叙北顺着树干攀了上去,逢岁紧跟而上,两个人将身体隐蔽进了茂密的枝叶之中。

      钟叙北:“逢岁。”

      逢岁:“啊?”

      “你说呀,镜子的理念究竟是什么?”钟叙北摸了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仔细回想一下,你破墙而入之后,最开始是躲在墙壁之后的,果不其然,镜子没有对你照成任何的威胁,再后来你跳到了镜子的柱体之上,算是被他的镜面照映到了,于是你出事了。最后我们是用绷带之法降服了镜子。”

      “如此说来,墙壁和绷带——皆是可以让镜子无可奈何的方法。此刻我们身处镜之森林,到处都是镜子,定是无法用绷带之法蒙住每一面镜子,但是我们可以借助第二种方法——”钟叙北目不转睛地看着逢岁,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我们制造出一面墙壁!而我们自始至终躲在墙壁之后,那么镜子便无所作为了!”

      逢岁眨了眨眼睛,“嘶”了一声之后,道:“是啊,镜子似乎必须要映照到人才能法力呢。”

      “大概这便是‘镜子’的漏洞之一。”钟叙北道,“镜子是万念仿造枫屿曾经对他的手段制造而成的,但是镜子如何能与枫屿天君比肩呢?更何况一个是神,一个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他绝对不可能完美的复制,于是其中必定有漏洞!”

      逢岁点了点头,他认可了钟叙北的说法,但他转念一想,“你的想法是好想法,但在这森林之中,我们最多可以寻得一处如我们此刻所处的枝繁叶茂的地点,还是不可移动的,森林中墙壁都寻不到,更莫要说是可移动的墙壁了?”

      “你傻呀!”钟叙北挥了挥手指,“你用真气化几匹长布呀!然后我们一前一后,用左右两手将长布扯出两面可移动的墙出来,如此我们自己便可以夹在长布之中了啊!”

      “…………”逢岁还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妥,神情犹疑,“这……可行吗?”

      钟叙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对付这个镜之森林。”

      逢岁:“…………”
      他的脑子转了半晌,果然……没有……

      “这不是病急乱投医,我已经解释过了,即便不可行,我们也尽力了,死而无憾对吗?”钟叙北摇了下逢岁的肩膀,“听我的,快一点!”

      逢岁心一横,摊出还沾着钟叙北鲜血的双手——慢慢地用真气化出了一匹又一匹的长布。

      钟叙北强忍着双手上的伤痛,将几匹长布用力地一个接着一个的系到了一起,随后递给逢岁一边,两个人便如舞龙舞狮那般一前一后,将全身上下都隐蔽在了长布之后。

      钟叙北和逢岁二人调整好了长布和角度,并商量好了同行的速度——

      “走!”

      二人默契十足地一起从大树的枝叶之中跳了出来,再于镜子尚未反应过来的速度飞奔出去!

      由于周身都被长布包围着,钟叙北自然是看不到四周的任何东西——不论是大树、岩石、镜子……

      甚至连前方的路他都看不到!

      此刻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逢岁的身上。

      因为逢岁是一位颇有道行的修道者,他可以不用眼睛看,而摒神用真气感觉出方圆几里的地形和障碍物。

      如此时刻,钟叙北不敢再像从前般一边跑一边与逢岁说话聊天,而是屏住呼吸紧跟着逢岁的脚步。

      钟叙北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镜之森林跑了有多久,他只是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无数的汗珠,在顺着他的额头、鼻梁、脸颊、脖颈、胸膛、背脊——

      一滴一滴地顺流而下。

      到后来,他觉得自己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在钟叙北的双腿麻木地跟随着逢岁,迷瞪着双眼,肠胃翻腾、头晕目眩……

      一直保持着最高警惕的逢岁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到了。”

      钟叙北一声不吭。

      逢岁以为钟叙北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便重新说了一次:“叙北,再有小半盏茶的时间,我们便要离开镜之森林了——外面是什么我还没有看清,似乎又是一片大理石。”

      钟叙北:“…………”

      逢岁略微带了点笑意,“不过我们见到了大理石和古代字符便离胜利不远了!我知道这个虚无之境的出口在何处!因为我便是从那里进来的~~”

      钟叙北:“…………”

      眼冒金星,呼吸困难。

      钟叙北将逢岁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心里去。

      他明白,逢岁方才说的那番话,除了是给他听的,更多的是给自己听的。

      不过他们也知道,“离开万念的虚无之境”这件事,更像是鼓舞打气,而不像是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因为他们十分清楚,他们是出不去的。

      虚无之境的所有一切均是属于主人的,只要万念想,他大概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便有一万个镜之森林在等着他们,便有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大理石和海蓝色古代字符。

      而之前万念所说,他们顺利逃出了镜之森林便让他们二人离开此地,更是一句名副其实哄骗人的承诺。

      钟叙北可不认为“魔君”万念是个信守承诺的货色……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晕晕乎乎的钟叙北,略微抖着流血的手指,从自己的腰封之中慢慢地摸出了两片枫叶。

      它们已经不如钟叙北刚刚捡到它们那时火红,如今的枫叶红中染上了一抹深橘色。

      钟叙北放在掌心之中轻轻摩挲了一下。

      枫屿,此时此刻的你还好吗?

      估计……

      不太好吧。

      如此。

      来世再见吧。

      钟叙北笑了一笑。

      如果有来世的话。

      “叙北!”逢岁叫了一嗓子,“我们到了!”

      钟叙北不动声色地将枫叶收回腰封之间。

      逢岁二话不说扯下身上的长布筒子丢到了一旁,之后整个人摊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上。

      紧接着钟叙北也闭着眼睛瘫在了逢岁的身旁。

      两个人痛痛快快地呼吸了一会儿,再异口同声地唤对方的名字:

      “逢岁。”
      “叙北。”

      然后瘫倒在地的钟叙北与逢岁相视而笑。

      钟叙北:“你先说。”

      逢岁慢慢地敛去笑容,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有些想念无因了。”

      钟叙北勾唇一笑。

      “回想当年……”逢岁轻轻地叹气,“我与无因也是如我们两个这般,在绝境之中相助逃生,无因为了救我险些丢掉了自己的姓名——我们如此过命的情义,可她却不记得一分一毫了。她甚至连我的名字说不出来……”

      钟叙北翻身坐起,“成也魂晷,败也魂晷。”

      “所以我必须要得到魂晷。”逢岁看着钟叙北,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黑衣人,为了无因,也为了我自己……叙北,我不怕死,且我逢岁此刻为救朋友两肋插刀死不足惜,但……我不想死,至少在我得到魂晷之前,我……不想死。”

      钟叙北也转头看向逢岁,陷入了沉思之中。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个又阴魅又妖娆的笑声再一次回荡于黑洞洞的上空。

      钟叙北冷漠地嗤笑了一声。

      “说得好,逢岁。只要有活着的希望,便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去死的!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活下来,并可以继续跟随在我的身边寻找魂晷的机会。”

      钟叙北立马低声对逢岁说道,“你莫要听万念放屁,他会这般好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万念的笑声不再是先前那般阴阳怪气,而是心情颇好地开怀大笑。

      紧接着,在镜之森林之前,钟叙北和逢岁面对着的那无边无际的画着海蓝色古文字的大理石之上,出现了一大片刺眼的海蓝色强光。

      随后,从海蓝色的强光之中慢慢走出了红衣黑发的万念,以及他身后千千万万的妖魔鬼怪。

      他们都在笑。

      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嘲讽,那么讽刺。

      好像钟叙北和逢岁是两个一丨丝丨不丨挂的妓丨女,供给客人嘲讽赏玩的妓丨女!

      万念将本就上挑的嘴角勾出一个略显夸张的弧度。

      然后他用自己的妖孽的嗓音说出一句让钟叙北和逢岁都为止一惊的话——

      “杀了他。杀了钟叙北。”

      “只要你亲手杀了他,我便不再追究你的一切过失,并赋予你功勋,将你视为我的左膀右臂,带你去找寻魂晷。”

      “你要知道,八方六界如若有一个人可以找得到魂晷,那唯有我。”

      “魂晷是魔族神物,它既然是神物,便不会蛰伏于凡夫俗子,能够支配的它,并不被它反噬的唯有生而强大的神!”

      “而如今天地之间,神的数量又有几人呢?天帝和天君内斗不休,鬼君事不关己,太上老君隔岸观火——”

      “只有我!”

      “逢岁,只有我!身为魔君,拥有着神之气息的魔君!”

      “杀了钟叙北,杀了他,你将为我所用!”

      逢岁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钟叙北顾不得身体上的诸多不适,硬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方才万念说了什么?

      天帝和天君内斗不休???!!!

      难道真正让枫屿遇难的……

      不是魔君万念,不是鬼君故迹,不是四海龙王…………
      竟是仪光天帝?

      那个笑脸盈盈唤着枫屿为小叔叔的……

      天帝??

      钟叙北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要炸裂了!

      天帝和天君为八方六界最为尊贵的二人,同为神之一族,又为叔侄关系。

      怎地会变得如此光景?

      不对……

      钟叙北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他为何要相信万念的一面之词?

      难道“天帝和天君内斗不休”这个说话,不会是万念捏造杜撰的?

      何止呢……

      钟叙北内心冷笑了一声。

      可能性还相当之大!

      但又如何解释——什么人可让尊为天地律法之神的枫屿天君遇到劫难,甚至连为非作歹的魔君万念都管不得,以及……琰注元君匆匆忙忙、语焉不详的样子了……

      是谁都好,可怎竟会是天帝呢……

      钟叙北的牙都要咬碎了——如果是旁人,他还可以想想办法,顺便借琰注元君、逢岁等人的力量助他一臂之力。

      却是八方六界的九五之尊仪光天帝。

      但枫屿……
      他身为远古时代与老天帝灵岫征战天下、开辟了八方六界的大神。

      如果硬碰硬,他会战不过他的侄子辈的仪光吗?

      钟叙北对枫屿的实力当然是一百万个放心,不仅仅是他的心之所属,更多的是实事求是。

      即便仪光身为天帝……但枫屿、灵岫、故迹当年征战天下之时,可没有甚么天帝、天君、鬼君这些说法的。

      实力应当是旗鼓相当、相差无几的才对啊。

      难道……?

      枫屿是遭了仪光的暗算?

      这也不对啊!

      枫屿身为上古大神,怎么可能会遭暗算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枫屿!枫喵!

      你还好吗?

      我应该怎么样才能救你呢?

      钟叙北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其实他现在连身体都快要爆炸了!

      突然之间,万念飞掠到了钟叙北的身前。

      钟叙北慢慢地抬起头。

      万念妖媚一笑,目光注视着钟叙北,话却是对逢岁说的,一字一顿:

      “杀了他!”
      “杀了他!”
      “亲手杀了他,魂晷便是你的!”

      钟叙北慢慢地放下了抱着脑袋的双手。

      逢岁站在钟叙北的身后,冷冷淡淡地说道:“任何事都你随便说说的吗?你当我是傻子?杀了钟叙北之后,你再接着杀了我?是不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万念高吊起眼角——妖红色的眼影使得他的眼尾更加妖娆,随后他朝天张开双臂,“我,魔君万念,以魔君之名起誓,所言属实,如有违背逢岁,便让枫屿天君再次抓住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远处的妖魔鬼怪的呐喊声响彻天际:“魔君大人!”

      蹲着的钟叙北回过头——逢岁的神色变成从未有过的深沉。

      逢岁对魂晷的执念,钟叙北心知肚明。

      他能与逢岁相识,便是由魂晷引起的。

      钟叙北当然也知道数年来,逢岁对于魂晷的苦寻无门。

      从前逢岁便对魂晷志在必得,更何况如今又加上了林无因那档子事。

      万念邪邪地笑了起来,略带着点蛊惑的意味:“杀了他吧,逢岁。本座早知道你最好的朋友名为林无因,并不是钟叙北。而他与你之间的交情并无多深,先前你也从牢房之中将他从‘镜子’的手中救了出来,如今你杀了他,最多算是你们之间扯平了,你并未亏欠他一分一毫啊!”

      钟叙北依然蹲在万念和逢岁之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逢岁。

      逢岁面无表情的,视线在钟叙北和万念之间来回游移。

      钟叙北懒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并假装有耳屎的样子吹了吹指尖。

      逢岁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我真的想要魂晷。非常非常的……想要……”

      钟叙北笑了笑,“我一清二楚的。”

      万念笑的十分得意,慢慢地在钟叙北的头顶之上摊开右手,一阵微弱的海蓝色光芒过后——

      一把泛着海蓝色的长剑出现在了万念的手掌之中。

      万念伸出细长苍白的手,轻轻拉起逢岁的,然后将长剑塞进逢岁的手中。

      “杀了他!”

      逢岁死死握住长剑。

      钟叙北不再转头看逢岁了,而是微微垂下眼,在无人察觉之时,将腰封之中的枫叶握在了掌心。

      冰凉锋利的刀锋贴在钟叙北的脖颈处。

      钟叙北紧紧地攥住那两片枫叶。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此起伏彼的群魔乱舞。

      大多数的妖魔鬼怪们都是嗜血的,会投奔“魔君”万念的更甚。

      他们就喜欢此刻上演的场景。

      所谓的兄弟相残。

      当真是好看极了!

      万念兴奋至极:

      “杀了他!逢岁!”
      “杀了他,魂晷便是你的了!”

      魂晷。
      魂晷……

      钟叙北轻笑着、深深地提了一口气。

      电光火石,刀光闪过——

      手起剑落!

      钟叙北彻彻底底地呆愣住了!

      因为他可以明确感觉到温热的血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但……

      那不是他的!

      钟叙北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视线——

      站在他身前的万念,胸口不偏不倚地深插着一把长剑。

      逢岁冷了起来,“你当我逢岁是什么东西?我可是一名开国将军,如若我是可以为了魂晷出卖灵魂的小人,如何统帅千军万马?我将有何颜面面对我的士兵?!”

      钟叙北咧嘴大笑了一声,“有气节啊,我的逢岁大将军!”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还未等逢岁说话,万念便扭曲着笑了起来。

      他轻轻松松地抽出胸膛上的那把长剑,几乎同一时间,伤口肉眼可见的便消失愈合。

      随后他长袖一挥——

      扑面而来的真气险些将钟叙北掀出千里之外。

      等到钟叙北咳嗽着从大理石之上爬了起来,便看到了远处的万念一脚踩在了逢岁的胸膛。

      甚至还狠狠地碾压了一下。

      “逢岁!”
      钟叙北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万念的眼风一扫。

      钟叙北便被一扑而上的妖魔鬼怪们死死按倒在了地上。

      “逢岁!”
      钟叙北嘶喊着。

      万念脚下恶狠狠地踩着逢岁,脸上却阴柔地笑着,“逢岁将军吗?骨气是挺足的,信念也是有的,可无奈却是一些走错了方向的东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是如何想的?”万念将手中的长剑转了个漂亮的剑花,“这么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便想取了我的性命?”

      “呵呵呵呵呵呵。”万念嘲讽地笑了起来,“它甚至不能伤我分毫!”

      逢岁怒视着万念,紧紧咬着牙——但他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即口中便涌出了大口的鲜血。

      “逢岁!!!!”
      “逢岁!!!!”
      被一群魔怪踩在脚下的钟叙北大声怒吼着逢岁的名字。

      “知道吗?逢岁?”万念笑着,“我对你的誓言却无半分虚假。我看中你是个人才,对朋友也算仗义,但你太让我失望了!”

      “万念!你莫要动逢岁!你不能杀他!不能杀他!我们来谈个条件!”
      被踩着的钟叙北甚至连说话都变音了。

      “哦?”万念的目光透过眼角传递到了钟叙北的身上,“你要和我谈条件?什么条件?”

      钟叙北的脸颊紧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他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被那些妖魔鬼怪踩得变形了——“只要你能放了逢岁,我便帮你!帮你完成你的愿望!”

      万念又“哦?”了一声。

      “你知道的吧?枫屿天君,爱我,他爱我!他曾经亲口对我说,他爱了我好几辈子,他爱死我了!为了我他愿意做任何事!你不是要拿我去报复他吗?我可以配合你!帮助你!来让我去,让我去!我会让他痛苦不堪,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只要利用好我!我甚至可以在他面前舔魔君大人你的鞋!如此难道不比杀了我和逢岁痛快一百万倍吗?”

      “一个小小的逢岁怎么能和你对枫屿的仇恨相提并论呢?只要你放了逢岁!我便听命于你!我也可以对天起誓!”

      “有违此誓,我便被天打雷劈!”

      “这个条件如何?”

      钟叙北说得条理清晰,威逼利诱——使得万念都不得不心动了。

      “钟叙北!”
      逢岁喊了一声,立马吐出了满口的血,“他是天君大人……你不能这么对他!”

      钟叙北怒吼道:“你他娘的闭嘴!”

      钟叙北:MMP!猪队友!

      “听起来确实不错。”万念笑了起来,“但一如你所说,你们觉得我说话不可信是放屁,而我就能相信你们的话了?”

      “钟叙北,你确实十分聪明,会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又足够机灵,但在此事上你未免聪明过了头!”万念的眉梢眼角满是嘲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么的看中那位枫屿天君,你现在的掌心之中还握着他的枫叶!”

      “本座会傻乎乎的信了你的连篇鬼话?”

      “怕是真到了那一日,你便会做与今日逢岁同样的事情,或者干脆自杀以慰你俩之间的狗屁爱情——更不要说你的爱人是天君大人,只要枫屿能从仪光的手中化险为夷,你死了跟没死一个样,他不能将你的魂魄收集回来助你重生,他还算个狗屁的上古大神?”

      钟叙北:“………………”

      钟叙北:MMP!!!

      万念又将实现转回到了逢岁的身上,脚下的力道加重了,阴阴柔柔地笑道,“怎么办呢?逢岁将军,钟叙北为你将最后一张牌都摊了,可还是救不了你呢~”

      “逢岁!!!”

      钟叙北疯狂大叫着,尽管被无数只脚踩着,他还是不停地扭捏,“放开我!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开我!!!”

      叫骂的够爽,但钟叙北迎来的确实更加用力的踩踏。

      妈的!

      钟叙北呼吸都困难了。

      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先是镜子,再是这些人。

      也多亏了枫屿一直以来坚持喂他琼花酿,否则他已经死了几百次了吧。

      “我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特别喜欢将自己所受的加重千万倍施还回去——”万念笑着,他慢慢地举起那把泛着海蓝色光芒的长剑,“我便用它,再你身上刺上几千几万次如何?”

      听到万念的话,钟叙北被吓得直接愣住了。

      几千几万次……

      估计连下三辈子的命数都刺穿了!

      满嘴是血的逢岁也笑了起来,弱声弱气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好!好!”万念连说了三声好,竟露出一副赏识的样子出来,“军人的傲骨!我终于信了你曾是一位将军!”

      话音一落,万念便收回了脚——顿时腾起一阵海蓝色的光,将逢岁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随后,海蓝色的光慢慢变化出了一个如“镜子”身体的四面柱体。

      逢岁的身体飘在其中。

      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海蓝色长剑。

      只要万念一声令下,逢岁立马会死!

      不仅是死!

      连尸体都不会再有。

      他会变成一摊血水!

      “不要啊!!!”

      钟叙北从灵魂深处爆发出了一声怒吼:“逢岁!!!!!!”

      “砰砰砰!!!————”

      自钟叙北的身体迸发出了一阵暗红色的强光——踩在他身体之上的那些妖魔鬼怪,有一个算一个,均被强光弹得支离破碎。

      甚至连万念都下意识地用长袖躲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万念立马放下胳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得哑口无言!

      从钟叙北的身上迸发出的暗红色强光已然变化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美丽、妖冶。

      被震开的妖魔鬼怪们抚着胸口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来自魔族的魔们在这一刻异口同声——

      “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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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北北被虐了两大章,连好基友都被拉过来一起虐了,终于爆发了小宇宙23333
    不过大家不要问我为什么北北为什么会爆发了有关“魔花”刹那芳华的小宇宙2333我是绝对不会剧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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