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江湖

作者:向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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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树为席


      “我竟没料到你所谓的章程就是入恶人谷!还是与一个相识不过十日的人!那什么连公子根底不知,难道你就如此信他?”慕容九妹心有忿忿,朦胧铜镜中映出的半张脸颊都是气鼓鼓的。“菁姐姐,我之前就已按你的吩咐做好,能清的路皆为那连公子清干净了,也算是还了他在同福客栈助你的人情。现在是他自己掉回头来助你,”说着说着慕容九妹想到了什么,话锋陡转,“莫不是这人对你有所企图?”

      耳听慕容九妹越扯越远,不知想到几万八千里的拐角旮旯窝去了。张菁顿感头疼,立在膝上调息的手指捏成的姿势转变,朝后一摆。“哎哎哎,九妹妹,别尽想些不可能的事。连城璧与我不过是志同道合,目标一致而已。寻宝事急,去恶人谷是最便捷的解决方法。而且,我更想知道当年燕南天究竟有没有入恶人谷。”

      后半句的语气沉钝,敲的慕容九妹将一时突然闪现的猜想抛之脑后。与张菁是从小长到大的姐妹,她当然知道燕南天这个名字对张菁意味着什么。若不是恶人谷在江湖上凶名昭著,加之有姨母禁令,菁姐姐怕是早就入了恶人谷一探究竟。

      菁姐姐的性子,偏执过重。一旦定下念头,怕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慕容九妹心里想着,丧气地不再多言,用心编织起手中一捧青丝。

      朦胧的铜镜里,映出张菁闭目养神的赏心悦目容颜,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任慕容九妹翻动灵巧的细白十指编织成简单清丽的发辫。

      青丝黑亮滑顺,触感胜过上贡的顶级丝绸。可惜的是,拥有它的主人一双手只会扬鞭使金,耍的尽是要命功夫。偏偏就是不会对镜贴花黄,梳不出精巧的发辫。

      滑了满肩满背的青丝经一双妙手编成两条长到腰间的辫子,缠着串有珍珠的红绳,这可胜过真手残·张菁随意挽的高高马尾。

      慕容九妹抬起头看镜中美人,满意地一掌拍在张菁肩头,示意她看。“虽比不上姨母的手巧,但菁姐姐人美,自是如何都好看的。”

      调息完毕的张菁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从镜前起身走开。“若真是怎样都好看,你何必不嫌烦地帮我织辫子。又不是不知道这辫子不出一日必乱,乱了之后我仍旧挽马尾的。”

      “我不管,才聚了一天你又马不停蹄要走,我自然要争取些什么。”慕容九妹挽着张菁的手臂,在人前冷冷淡淡对何事都提不起兴致的态度在张菁这逆转,偶尔露些少女娇相,有生气多了。

      临行编发是慕容九妹缠来的福利,张菁提过桌上的包袱,和慕容九妹一起开门走了出去。

      连城璧和顾人玉两人已在二楼厅堂等着了,同食一桌后,再各行各路。

      坐位的时候,张菁与慕容九妹一排,连城璧与顾人玉一排,入座时顾人玉绕到外面和张菁对面而坐,吃饭时间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张菁一眼,欲言又止。

      连城璧看在眼里,没说话,只是偶尔眼角余光会扫到张菁。

      被注目的张菁浑然不觉,她只顾着眼前菜肴和身旁慕容九妹。

      一桌席罢,四人步出客栈。张菁嘱咐了慕容九妹几句后,翻身上马。落后一步的顾人玉急忙跨出一步,立在马旁,略有几分局促地大声道,“小仙女,我陪你一起去恶人谷吧!”

      张菁见他脸都涨红了,不由噗嗤笑出声来,语调悠悠,“顾小妹,你给我照顾好九妹妹方是正经事。且要护好了她,不然若是九妹妹伤了哪,不仅顾夫人不会饶过你,我亦会寻你麻烦。”

      顾人玉闻言,脸更红了。明明是高高大大的少年,脸皮却比闺阁秀女还要薄,红透之后怪是委屈。他低下头,小声埋怨,“你又笑话我。”

      “哈哈哈。。。”张菁笑的毫不矜持,每回逗生性腼腆的顾人玉,她就觉得自己成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颇有几分恶趣味。“好啦,事了之后,我去寻你们。”

      留下这句话后,张菁没再多耽搁,马腹一拍,人随着马奔了出去。离身上“合欢”再次发作还剩十三天,离恶人谷的路却远着,需过七座城。

      白昼赶路,星夜休憩。如这般循环了六日,连城璧和张菁紧赶慢赶的节奏总算在今夜稍微慢下来。

      星辰灿烂,缀满一望无际黑漆漆的夜空。弯月高悬,清辉光芒如水温柔铺散一地。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围坐一堆柴火,火焰上横着两根剥下树皮仅露白玉树身的枝干,烤的是一只野兔。

      柴火生的旺,没一会生肉混着油脂渐熟的香味飘散,引人食指大动。连城璧将野兔翻了个边,见张菁捡了根棍子正在戳火里的泥包,眉目专注,火光照在她脸上,压不过她的艳色。

      “我的好啦!唔,你待会尝了就知道,叫花鸡乃是露宿郊外的必备美食。”戳出个满意结果,张菁使着棍子从火堆里扒拉出椭圆的泥包,手上施着巧劲四五下将泥包敲散,从中间片片瓦解,露出里面宽大叶片包裹的鸡。

      美食在前,张菁棍子一扔,低下身凑上前去对着叶片包裹严密的叫花鸡长长吹了几口气,便迫不及待伸手去剥叶片,露出里面色泽金黄油润光亮的肉鸡。

      “呀,好烫,好烫。”烫到的指尖在耳垂上捂了一秒,嘴上喊着烫的张菁仍不放弃即将到嘴的美食,顾不得烫,以洁白的巾帕覆手撕下一只鸡腿,递到连城璧面前,“来,你先吹吹,吹冷些入口品尝。”

      许是被这份分享美食的热情感染,连城璧一时未曾想到从张菁手中接过香喷喷的鸡腿,而是就着张菁的手吹凉鸡腿,咬了一口。

      “好吃么?”张菁仰着小脸满是期待,就像是一个给小伙伴咬了一口自己心爱的糖葫芦等待赞同的幼稚小童。其实她年纪本就不大,只是平日里冷冰冰装出不好惹的样子。不然也如寻常十四岁的姑娘,花中扑蝶墙内秋千,天真烂漫。

      鸡肉鲜而不咸,嫩而不腻,酥脆可口。连城璧点头赞道,“确是美味。”

      张菁闻言笑开,眸烁星光,不点而红的唇蕊翘出俏皮笑弧。“呐,半只鸡分给你。”说着就将手中的鸡腿递得往前了些。

      连城璧这才记得从张菁手里接过鸡腿,恍惚悟起自己刚才竟是被小仙女喂食了,忙不自然地垂下头,应道,“嗯,多谢。”

      “谢什么,”张菁自己撕下另一只鸡腿,咬了一口,烫得直呼气。“互相照顾而已。”

      吃饱喝足的两人以天为被,以树为席,躺在高高的树冠上聊天。

      茂盛的绿叶集成一团,面上看着密,实则地下稀,如何能像床一样承受人的重量。若是普通人,怕是连个脚都落不稳便尖叫着摔在树杈间。然而张菁脑子的想法偏是奇妙,说是要和连城璧比试一番两人的轻功与内力。附近没有水,比不成水上飘,那就平躺浮在树冠顶端,谁若能支撑得久一些,谁的轻功与内力自然更胜一筹。

      于是,两人选了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健壮的大树。这树长到一半恰好分成两枝,各自长的茁壮蓬勃。两人分别选下一边躺好,静默无言躺了一会。

      张菁先说话了,她的性格一贯是在陌生人面前冷漠无言,在交好的人面前则是嬉笑怒骂风生水起。此番险险逃过一劫,身上却中了下三滥的毒,心里堵得慌。

      “连城璧,百晓生前辈当初说以一月为期,物物交换,过时不候。我算了一下,我们只剩十九天了。”

      连城璧躺在右边,夜风清凉,消去白日炎热。抚在人身上,舒服地很。眼前是漫天星河,背卧高树,处于天地之间,油然生出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闲适自在。心境都因此开阔许多,不自觉间微薄唇角已然溢出几分笑意。

      “无碍。我们再过五日就能到达恶人谷。”

      “话说,你对恶人谷有什么想象吗?”张菁侧过身,枕臂看向连城璧。

      江湖上关于恶人谷的传言纷纷攘攘多不胜数,称那是天下恶人们的长生殿销魂窟,酒池肉林随心所欲,过的是神仙日子。还有人说恶人谷里每日杀戮不断,恶人们各自为营,一言不合就是生死拼战,强者生存。

      连城璧转头看向张菁,眼神随即移开,面向天空而道,“想恶人长的是何模样,有没有多长几只手脚或是长的能有多凶?”

      张菁撇嘴,“连城璧,你在唬小孩呢?!”

      “我不会唬你。”连城璧索性也侧过身子,迎着张菁一脸的不相信,认真道,“我之前从不知晓恶人在江湖上也能坦坦荡荡地以恶人为名,光明磊落地不否认遭人评议安上的恶人名号。有言道相由心生,我却不信。真正恶的人说不定会表现得善人还善,不然世上有口难言的冤屈从哪来。”

      张菁想了想,她孤身入江湖这些日子,向来是拒生人于千里之外,遇见存心找茬的就直接动手。合脾性的单单遇见连城璧一人,未遇上那些复杂人事。

      “日久见人心,本性为恶的人难不成还能一直将善装下去?”

      张菁话音刚落,一道阴森森全无阳气,缥缥缈缈断断续续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响起,“要我说,你们一对有情人孤男寡女夜宿荒郊野外,不做那快乐事,净动嘴皮子说些煞风景的话。就不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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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桫椤轻梦留了辣么长的言,嗯,今天看到有四条留言,虽然肩膀疼,我还是果断更新了。——来自大纲放飞的蠢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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