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江湖

　　昨日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的沈家庄门前，今日门可罗雀。留宿的贵客走得干净，无半点不舍。临别之际，宫九寻了个花满楼不在的时刻，与沈老太君言道，“老太君说要考虑，那考虑便是。只是好买卖向来不等人，我宫九也不是什么极有耐心的性子。最后送沈老太君四个字——过时不候。”

　　轻浅的语气听在耳朵里显得格外嚣张，宫九的确是压了一肚子的火。为求沈家金针之术，他早在之前便和沈老太君多方接洽过。偏偏沈老太君推脱敷衍的手段老辣，自恃绝艺在身，光会吊着他胃口。趁着花满楼在，才将话挑明，分明是欺负花满楼心善，存心借花满楼来压制他。

　　沈老太君仍是慈眉善目，笑若观音，端的好气量。“九公子放心，老身会谨慎考虑。”

　　存心搅事的人刚送走，沈老太君没能留住想留住的人，连城璧随后告辞。

　　沈璧君一路将人送出庄外，百十步的距离，两人无言。

　　“沈大小姐，止步于此，无需再送。”离着庄门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连城璧道。

　　不知是不是多心，沈璧君莫名感觉出连城璧话里的疏离，明明是合礼得体的一句话。但是除了矜持的礼，有着未婚夫妻这一层亲密关系的两人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幼年时，两人曾见过一面，那时的连城璧亦是寡言少语，无七八稚龄孩童天真闹腾欢性。那时，母亲尚在，私下里母女笑谈时，母亲还曾打趣，连家公子少言至此，不像是会疼媳妇的，那我家娇女可不委屈死了？

　　脑子里思绪混乱，又想起祖母昨晚的教诲，沈璧君揪紧了手里的锦帕，主动道，“连公子何时再来？”语毕，她羞得不敢抬头。

　　话问得含蓄，其实不难明白，若有再来之时，即是提亲。

　　连城璧闻言微讶，沈璧君此问，已是表明了她的心意。他后退一步，“来期不定，沈大小姐不必等。我需先行，沈大小姐回去吧。”

　　不必等，这是拒绝的意思？沈璧君不敢深想，顿觉尴尬，应答慌张，转身回走的背影透出几分仓皇。

　　候在前方几步的辛辰将这一番话听进耳朵里，再一联想，一个念头吓得他心惊胆颤。骑马上路，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主，我们这是要回山庄？”

　　连城璧见他小心模样，唇角反而溢出一丝笑来。马鞭一甩，声量稍提，竟有种不符他平日稳重自持的意气风发迸出，“回山庄。”

　　辛辰见此，心里愈发忐忑。

　　奔驰一遭，他的忐忑应验。回庄后的第一时间，连城璧便拜见了连老夫人，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出来后的连城璧直接进了玄冰窟。这回不只七日，不仅是禁闭，甚至苛刻饮食。

　　直到辛辰收到外界传来的两封密信，一封来自探子，一封来自“饕餮”。甘心受罚的连城璧动了，让辛辰传话。

　　玄冰窟，位于无垢山庄地下。说是窟，其实仅勉强能容下三人，窟里铺的是不知经了多少年数的玄冰寒石。寒气弥漫，站在窟门外的人都会被冻得打哆嗦，更别提深处其中的人了。

　　连老夫人的武功仅能防身，内力稀薄，根本不能抵抗玄冰窟的寒气。她冷眼瞧着窟里盘坐的连城璧，他冻得面色青灰，身覆白霜。“出来。”

　　母子间的第二次谈话，连老夫人仍居于高座，连城璧跪在她面前。

　　“婚约你是非退不可了？”

　　“是，母亲。”

　　“沈家大小姐乃是武林第一美人，我虽未亲眼见之，仅观画像，已知她美貌不俗。你如何就看她不上了？”

　　“与沈家大小姐无关，只是我找到了心中思慕之人。”

　　“这并不妨碍你娶沈家大小姐。”连老夫人语气加重。

　　连城璧欲言又止，缓了缓心中由失望造成的钝痛，才道，“母亲，齐人之福我消受不了。婚约一定要退，我希望的是，由您出面，以免影响沈大小姐的闺誉。另外，我失踪了九十三日，却对这九十三日里发生的事情记忆模糊，我想要弄清楚。请母亲允许。”

　　这是连城璧第一次对连老夫人提起，他对失踪后那些日子的记忆模糊。

　　室内久久无言，不知沉默的人心里在思量什么。连城璧的腿都跪麻了，终于等来连老夫人的回答，“呵呵，你真是出息了，知道使软刀子。我可以答应你退婚，但前提是你将割鹿刀夺回，并且杀了萧十一郎。”

　　“母亲的吩咐，儿子定当完成。退婚一事，却不能拖，免得耽误沈家大小姐。”
　　连老夫人闭着眼睛，斥道，“滚吧，你若是不能夺回割鹿刀并且杀了萧十一郎，即便与沈家的婚约已退，你思慕之人亦别想踏进无垢山庄。”

　　“是，谢母亲应允，儿子告退。”

　　等连城璧出去后，华室徒留连老夫人一个。她未让门外伺候的女婢进来，枯坐高堂，良久良久，凄凉笑声恰好只够自己听见，像是在笑话自己，喃喃语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子不子，母不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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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长形小几铺展诗卷，张菁随眼一溜，视线转而眺向窗外，秋山明净如妆，正如眼前西湖秀美山水。

　　她兴起问道，“花大哥，冬季的西湖，可是冬山惨淡如睡？”

　　西湖边的小楼，四时漫香。花满楼正在收敛晒好的花瓣，闻言笑道，“当然不是，春夏秋三季的西湖是鲜活青葱的绿，到了冬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你就能看见青山一夜白头，银装素裹的美景。那时湖上小亭温清酒，红锅烫嫩肉时鲜，小炉煨薯栗。美景配美食，你定会喜欢。”

　　古有望梅止渴，而今张菁听着花满楼的描绘稍一想象，险些流口水。正要拍手称赞，一人纵身跃上楼。刚提起的警惕在看清来人后，立马卸了个干净。张菁暗自腹诽，这宫九每回都是钻空来，不让人把天聊完咯。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离远了一些。自从沈家庄回来后，花满楼和宫九之间的气氛便有些怪。

　　“七童你说的这般好，那时身边可有我的位置？”宫九边说着话边去抓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虽看不见，手臂一动，偏就躲开了。宫九当然不依，赌气似地非要去捉。一个捉一个闪，两人竟过起招来。

　　左旋右移，脚踩八卦，两人围着花桌来往数十回合，宫九仍没能抓住花满楼的手，反将花满楼宽大的衣袖绞成了麻花，还没来得及高兴。花满楼袍袖一震，用上内力，不轻不重地将他推开了。

　　推开了，旁观的张菁眼见着宫九俊容变色，眼瞅着要发火。谁知下一秒，宫九说话了，“七童，你要是不接住我，我就把你这小楼的地板砸穿。”

　　张菁弄不明白宫九话里的逻辑，还在琢磨着，就见宫九双臂展开，脸朝下地直愣愣硬邦邦往地上倒。看他这架势，若是真砸到地上，地板穿不穿不知道，但鼻子是一定能歪，嘴唇也能磕破的。

　　但是事实呢，事实是花满楼一把接住了宫九，宫九展开的双臂瞬间环住了花满楼的背，心里得意，哼，你不让我牵手，我现在还抱着你呢，多划算！

　　事实证明，无赖耍得好，有抱抱。花满楼真无奈，他就着拥抱的姿势拍了拍宫九的背，“别胡闹。”

　　一个人的态度、心情好坏是能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听出来的，宫九很满意花满楼拿他没辙的“无奈”，他也拍了拍花满楼的肩，“好的，不闹。七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答应我不要再生气了。”

　　说着不闹，宫九却没听话地放开手。花满楼刚一放开他，他又顺势缠上花满楼的手，如了一开始抓手的意。花满楼能怎么办，他只得道，“先说你的好消息。”

　　宫九眉眼生辉，眸光灵动，笑道，“七童，我找到了“毒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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