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江湖

作者:向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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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楼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水面清圆,波光熠熠,一望无际。这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湖,青葱绿树繁叶悠然生于水上,堤坝石塔小岛于万顷碧波上争宠,守护一方水域。

      湖边三面环山,青山掩映间不见白墙朱檐。西子湖仍是记忆中的西子湖,只是不见西子湖旁的玉水山庄。

      长桥堤下,绿柳渐黄,柔韧枝条倒垂,随风轻摇,曼曼柔柔拂过人肩,别有一番脉脉柔情。张菁背抵柳树,指间缠着坠在身侧的柳条无意识地拨弄,她不明白一觉醒来后的这个江湖,脑海中的记忆出现断层,更让她无从琢磨怪异究竟源于何处。

      江湖上从来就没有过燕南天这个人,那自己步入江湖的意义何在?转身想回家的时候,却不见玉水山庄。

      能怎么办?张菁枯坐在树下几个时辰。清晨朝露融化在爬上九霄云际的日辉之下,想要弄清楚的那些事仍是乱成一团找不到头尾的麻线圈。

      远远眺去,湖上一片枯荷,残败叠于水面之上,挨挨靠靠挤在一起,竟令张菁生出一丝羡慕来。她眼尖,瞧见离着枯荷不远处颜色依然青嫩的浮萍,浮萍自在飘荡,孑然一身。

      咻地一声,柳条弹射出去。张菁站起身,既然没有家,就自己建一个,玉水山庄定会驻立在西子湖旁。

      花香盈满楼,盖不住开始发散的血腥味。

      大敞的楼门见证一场厮杀,三人合作默契,围攻处在圈中的蓝衣青年。精钢制成的判官笔刺向咽喉,金刚杵拦腰,流星锤袭向膝盖。

      利器破空的声音由远及近,耳朵微动,蓝衣青年双指夹住判官笔,猛力一拉,拽着使判官笔的人挡在身前,阻了金刚杵的去向。一拽得手,没等使判官笔的人换招再攻,蓝衣青年放开判官笔,将他一掌击退。脚下轻纵,然而避开的动作仍是慢了一瞬,流星锤锋利的尖端划开膝盖处的衣料,鲜血破肤而出。

      “花满楼,你能逃往哪去!”使判官笔的人眼见着花满楼攀住二楼栏杆,跃了进去。赶在后面,朝着花满楼的背部飞掷出一根判官笔。

      花满楼矮身躲开,却没再走,站在原处。刚被他打散包围的三人不愧是无常阁的杀手,已经再度堵住了他的退路。

      新一轮围杀即将开始。无常阁的三大杀手并没有放松警惕,悄无声息地踩着小步逼近。

      舞流星锤的杀手估摸着距离,慢慢松开自己掌中一头的链条,他直视花满楼,突地抡出一锤。此番花满楼若是退,则正好落入他后方前进的使金刚杵的杀手攻击范围内。

      花满楼初时未动,他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

      流星锤逼到一半,敞开的大门一阵风般刮过一道红影,瞬息间插入战局,金龙鞭抽在流星锤下,将之打了回去。

      包围圈里不再是花满楼一人,二对三,优势看起来不再明显。

      使判官笔的人为此次刺杀行动的小头头,他怒视拦在面前的红衣少女,恶声恶气地威胁,“你是何人?毁我无常阁的生意,是不怕死了?”

      “死不死的,要打过才知道。”无常阁即便真如诡话怪谈里的勾人性命的黑白无常那般不可反抗,于张菁也是枉然,她还没来得及听说无常阁的威名。

      花满楼听了说话声,他感觉到身前站了一个人,她的身上没有杀机。听到说话的声音竟是那般年轻,并且全然陌生。他道,“有劳姑娘相助。”

      局势陡然逆转,三人合杀之势被张菁的加入毁得一干二净。任务不能完成,无常阁的三大杀手没有恋战,脱身即退。

      张菁亦没有追,她发现这个名为花满楼的年轻男子,双眼看不见,虽然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瞎子。

      这座花香四溢的小楼就在西湖边上,夜晚、清晨,张菁两次经过时,楼门都是开着的,像是欢迎尘世间任何一个人进入,不论是锦衣客,抑或行乞儿。
      第三次经过时,张菁闯了进来。路见不平,甩鞭相助。

      “你可有别的去处?”张菁问道,保不准那三个人去而复返杀个回马枪。

      “去处是有,不过此处是我一个人的家,不愿轻易离了去。姑娘放心,无常阁的杀手只来得了这一批。在下花满楼,姑娘能否告知名姓,容我日后报答。” 花满楼笑道。经过一场恶战,他身上衣袍多有破烂处,双膝更是染血,明明是狼狈的。但他浅浅笑开时,斯文清秀,风姿洒脱。清泠黑润的眸子哪里能让人在外表上看出他其实双目失明呢?

      “张菁,弓长张,菁菁者莪之菁。”张菁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

      二楼栏杆在打斗中砸得七零八落,仍没有妨碍花满楼走到二楼房间里的桌边,他虽看不见,但对自己生活的小楼环境烂熟于心。壶中的花茶微凉,他倒了一杯,朝着张菁的方向推了推,“秋老虎热人,菁姑娘来一杯花茶吗?”

      张菁坐了过去,她一时不敢走。花茶清香,入口甘甜。听得花满楼道,“一个人住在这是我选择的。因为我想试试看,我能不能一个人独立生活?我的眼睛看不见,四肢却健全,习得一身武艺,听觉敏锐。我不愿别人处处让着我,帮着我生活。”

      “我看不到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的美景,但能听见雪花轻飘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我看不到百花绽放在春日暖阳中的绚烂美丽,但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朵朵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我看不到丰收秋天里的果熟稻黄,但能闻到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说这些话时,花满楼脸上笑意温柔,半点不作假。他是真的在过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更懂得欣赏这个世界的美丽。

      张菁久久说不出话来,而后认真道,“花满楼,你要等着我成为你的邻居。”

      花满楼正想答话,楼梯处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张菁立马握紧了金龙鞭。

      “花少爷,我家主子又迷路了。”上楼的中年男子躬身朝花满楼道。

      花满楼闻言,无奈问道,“你家主人又是来我这,不允许你们跟着?”

      中年男子垂着头,语气有些丧,“主子不让人跟,他说他一定能找到来花少爷您这的路。”

      张菁在旁边看着,这中年男子是个练家子。听他们语气熟稔,她觉得自己不必再留下来,倒需赶紧去办自己的事。于是直言告辞,“花满楼,我先走了。”

      花满楼站起身来,他是真的需要去寻人了,那人就是个十足的路痴。“菁姑娘,他日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可直接来这找我,或者去“饕餮”当铺。”

      “饕餮”当铺?张菁心念转动,这不是自己正要去的地方吗?她未多言,三人一起下楼。

      出了小楼,长堤对面远远走来一人,前一眼还隔着丈远距离,后一眼不知对面那人看见了什么,轻功施展居然几步到了眼前,“七童,我找到你住的地方了!”那人兴高采烈地道。

      花满楼任那人抓住他的手臂,话里含笑带赞,“小九若是还没找来,我就要去找到你了。”

      宫九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花满楼膝上血迹时即刻消失,眼神一厉,浑身杀机乍现,激得张菁顿生防备。“你膝盖处的血是怎么回事?”问着话,宫九的目光又落到张菁身上,“你是什么人?”

      这句话第二遍被问起,但第二遍给张菁的感觉是,她一个字回答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眼前这看上去年纪轻轻花满楼口中的“小九”,她很有可能打不过。

      花满楼反握住宫九掩在衣袖下的手腕,急忙解释道,“小九,这是张菁。刚才我被无常阁三大杀手围攻,多亏菁姑娘出手相助。”

      宫九冷冷睨着张菁,张菁不示弱地回视,“张菁,来杭州府寻“饕餮”主人做几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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