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奋斗日常

作者:林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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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榜首


      话说欧阳家和王家自跟着朱家起事以来,一文一武,一直互为表里,起始欧阳靖为冲锋的阵前军,王有才就是最底层的狗头军师,等战无不胜的欧阳靖战功越积越多成为将军之时,料事如神的王有才也混到了陛下的军师团首号地位。
      虽一个是万夫莫敌单纯暴躁的将军,另一个则是算无遗策老奸巨猾的文臣,但属性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好的像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一般,或许是因为微末时期培养的浓厚感情。
      天下人原以为两人可能是为了结党营私而关系好,但随后发生的事情使得他们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去岁一个寒冷的冬夜,欧阳将军因旧伤复发而病重将逝,欧阳家举家哀哭不已,一接到这个悲痛的消息,王首辅飞快的从塌上爬起,衣衫不整的骑马而出,但他并没有在意往日里最在意的文人风范,只是快马加鞭的赶去欧阳府,想要见欧阳兄最后一面。
      夜半欧阳靖终将逝世,随即王首辅就病倒无法上朝,连绵病榻数日。陛下派了所有御医过去诊治,但御医们都能跪着回复相同的结论“君火不明,心神失养,此乃郁结于心之症”,话里话外表现的意思很明显,是王首辅自己不想活了。
      雷霆之怒之下,陛下把这些无用的御医打入大牢,天子一怒,将浮尸遍野,所有大臣都奏章连连,仍不能使天子将雷霆一怒收回。
      最终只能王首辅强撑着病体上朝,上书向皇上乞骸骨,望陛下能成全他告老还乡,死在家乡的遗愿,亦为御医们求情,最终泪如雨下的陛下在哀痛中批复了这个奏章,此事才烟消云散。
      至此,大盛的戏楼乐府都流传起来神武将军鬼才军师的戏文乐曲,火至全国,乃至平民百姓都能对这一对异性兄弟的事迹娓娓道来。或许流传后世,也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很多有心人暗自可惜,原本新生四大家族在这一文一武的领导下,花费数年终于在朝廷上将氏族打压的起不来身,如此好局面一朝瓦解。
      欧阳将军的突然逝世,王首辅的乞骸骨告老还乡,使得四大家族缺失了主心骨,最终只能将势力收缩,被打压的氏族再次翻身,变幻莫测的朝廷局面又得到了新的微妙平衡。时间一晃数月,此刻的春在斋,双方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交锋。
      两杯热茶下肚,很多人都看完了文章,人精一些的已经想到了此次宴谈的重点所在,感叹文人领域果然还是氏族技高一筹,姜还是老的辣,虽然这位作者卫临不是氏族一派的,观其荐文的恩师李成的派别,应该是属于学院派,可是只要将末位的欧阳曦拉下马,那么此次甲榜依旧是氏族的绝对领域。
      “欧阳兄,此文如何”卫深意味深长的笑着问,王文礼看这笑就心里暗骂其老狐狸,不过令众人奇怪的是一向才智过人的王文礼竟然没有阻止欧阳意开口,“惊艳绝伦”,欧阳意这四字评价一出,其余人如释重负,此次充满烟火味儿的宴席看来可以安稳结束了。
      大学士们其实都知道,欧阳意是将军辈出的欧阳家的例外,从小痴迷读书,换句话说是个纯粹的书呆子。这样看来欧阳意虽是从文,但不愧是欧阳家的种,人情世故上面是如出一辙的单纯,毫不在意家族利益,有一说一。不过福祸相依,欧阳家能得到陛下的绝对军事信任,也正是因为这难得的单纯。
      卫深站起身来,准备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以吾意,此文当甲榜”,图穷匕见,他没有再和欧阳意对话,而是看着自己的老对手王文礼说,头脑单纯的欧阳意从来不是自己在意的对手,他在等王文礼的挣扎。
      “此文当榜首”,卫深话音未落,王文礼便站起来扇子一摇笑着应和了一句,身旁诸人还未听清,也都笑着点头应是,等反应过来王文礼的意思后,每个人脸上的笑都僵住了,看来这茶还得再喝几轮。
      而卫深亦不再表现的风淡云轻,他的眉头深深皱起,不愧是老毒蛇王文礼,知道欧阳曦肯定会被拉下榜尾后,居然干脆把矛头指向头名洪俊,要是被他得逞,榜首旁落他人,自己也很难和洪家交代。
      还没等卫深反对,一向实事求是的欧阳意却频频点头,不由得站起来拉起卫深的双手,欢欣雀跃的说,“卫兄的话甚合我意,洪家小子的文章确实率逊一筹”,老实人的戳刀居然能如此快狠准。
      卫深的脸都要僵住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卫临当榜首,是你家毒蛇王文礼说的,他挣扎着想要从欧阳意手中抽出自己的双手,但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办法抽出。
      看来传闻是对的,据说欧阳意才是欧阳家的武学奇才,他风流倜傥的大学士服底下藏着钢筋铁骨。据说他从小就天天被欧阳将军用棍棒从书房里撵出来练武,练到最后步入暮年的欧阳将军都追不上那个拿着一本书一边高声诵读一边用轻功飞奔的欧阳意。
      卫深犹在挣扎当中,老毒蛇王文礼自然不会放过老实人欧阳意难得的助攻的机会,几句言语就游说统一了那些学院派出身的大学士的意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向弱势的无力染指甲榜的学院派不但能榜上有名,还能变成榜首,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卫深长抒一口气,大局已定,王文礼发挥了自己都未曾放在眼中的学院派的力量,令人难以置信,原来连自己的派系中也有着学院派的人,看着自己旁边因着学院派位居榜首而喜笑颜开的交谈的几位同僚,虽然自己的一个眼色,他们就板正了脸没有再交谈。
      两个敌对而又惺惺相惜的领军人物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但是他们明白彼此都发现了什么。或许,他们都忽略了一股力量,而这股力量正在逐渐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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