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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带雨
狗腿二号突然被叫破外号，暴起就要骂娘，一看到来人是谁，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顾青舟也因为这称呼差点笑出声。他眯起双眼望去，逆光中，一名英气的少年踏入学堂。
英俊少年脸上还带有一些稚气，双眼却炯炯有神，步伐坚定。任谁看到都会赞一声此子绝非池中物。
来人正是与谢春峰同为风云人物的凌飞航。
顾青舟认出对方身份，收敛笑意，诧异道：“你凶起来连自己人都骂？”
【我凶起来连我自己都打.jpg】
灵感再度被触发，今天接受了太多来自异域的意识，顾青舟感到头更加晕了。
那少年一直站在逆光处，光线刺得顾青舟眼睛痛。平时这个角度看人，已经很伤眼睛，何况他现在有眼疾，不经意就泪盈眼眶。
他抬手挡住阳光，顺理成章用手背抹去眼角湿漉，不过双眼还是被刺到泛起泪光。
顾青舟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倒不觉得有什么，在旁人眼中，却是被欺负狠了。眼泪欲坠不坠，本该清澈明亮的眸子，染上脆弱，平添三分楚楚可怜。
“我们刚才是否太过分了？”众人心中划过愧疚。
凌飞航一进门，就看到印象中不易与人相处的顾师兄，盈泪苦苦支撑在案几旁，被众人欺负的景象，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被围在中间的人是顾青舟？
一阵心悸。凌飞航莫名心虚。
至于顾青舟对他说了什么，他脑子一懵，压根没听清。
凌飞航虽然身边有一群拥护者为他摇旗呐喊，却不全是乌合之众。他为人正义好打不平，没做过太出格的事。若手下真过分了，他自己都看不下去。就比如刚才。听人说得太过分，张口就阻止了。
顾青舟却不领情，头疼难忍道：“这些人平日只会躲在暗地里窃窃私语，今日纷纷冒出头，原来是有人撑腰，才肆无忌惮。”
凌飞航环顾四周，面露嫌弃道：“我叫你们下学拦住顾师兄，别让他先走，你们自作主张什么？传到谢春风耳朵里，还以为我趁他不在欺负人！”
“快点道歉！”凌飞航斥责道。
“对不起。”狗腿二号立马就服软了。
林飞航哼了声道：“以后被我看到你借机生事，坏我名声，别怪我不念同窗之谊！”
他教训过他的人，挠了挠脑袋，对顾青舟道歉说：“顾师兄，他们口无遮拦，可不是我指使的，你莫要误会。”
顾青舟心想，他们口无遮拦，不就是跟你凌飞航学的？
凌飞航平日从来都直呼他姓名，或者叫他顾冷面。此人极喜欢给人起外号。包括好友谢春风，都没能幸免。
顾青舟自认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至于为什么被叫冷面。整天对着一些说不中听话的人，他还能笑脸相迎吗？他面无表情无视对方，已经算修养好了。
“顾师兄？这称呼可不敢当。”顾青舟道。以前可没见对方这么客气。
凌飞航真诚道：“顾师兄比我先入画院，当得上！”
顾青舟已成为画师，被同为画师的对方称一声师兄不为过，只不过暂时大家都不知道。
“既然你今天这般谦虚，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凌师弟。”顾青舟不欲与对方纠缠。见众人散开，不再呈对峙状态，他往前迈了几步，选了个光线不太刺眼的地方，靠在桌角揉了揉眼睛。
“凌师弟在学堂堵我，有何指教？”顾青舟站久了头晕，不舒服地皱眉。
“……”少年看着对方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语气不自觉放缓了。“指教不敢当，就是有些话想要跟顾师兄说说，可惜总遇不上。我是为王路仁的事而来，他是我的朋友。”
换成其他事，顾青舟看心情应付两句或者直接走人，唯独王师弟，是让他不能轻易逃避的话题。
顾青舟低下头，颇为意外的打量对方。没错，凌师弟比他矮。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凌飞航，会与王师弟是朋友，从未听闻。”
“我凌飞航交朋友不看强弱，顾师兄如果不是跟谢春风整日厮混，也是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免了吧。”顾青舟话不投机道，“凌师弟如果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们没什么好谈。”
凌飞航挟怨而来是真的，却不只为兴师问罪。见顾青舟摆脸色，他语气不免就夹枪带棒。
“……顾师兄，王路仁因为你出了事，真没有什么好谈的吗？师兄心中是否有过愧疚？”
“愧疚？我为王师弟的死难过痛苦，却不代表你自称是王师弟的朋友，我也要对你表现出难过痛苦。”顾青舟皱眉道。“我愧疚实力不济，自身太弱小，无力阻止。要说真该愧疚，该为王师弟的死忏悔罪行的人，是杀害王师弟的凶手！”
明明是冷着脸说话，顾青舟眼眸湿润，气势弱了一半。
他抬头不去看对方，冷冷道：“我会找到此人！”
“顾师兄……”见对方故作坚强的模样，凌飞航有些不知所措，他预料过顾青舟的反应，却没料到是这番景象。
痛惜一闪而过，凌飞航连语调都不自觉放软了，生怕吓到对方。
“顾师兄说得对，当前首要是找到凶手！以前和师兄相处不深，多有得罪。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必了！你不迁怒我，便是帮忙。”顾青舟拒绝道，“我看师弟本是来兴师问罪，还问我是否愧疚，却不知为何改了主意。”
“师兄千万不要这么想，都是误会！”
顾青舟轻笑一声，虚弱晃了晃身子，讥讽道：“你们这些人，即使嘴上不说，心中也在腹诽为何死得是王师弟，不是我顾青舟。我也疑惑，我怎么还能活着，还有脸待在画院，碍你们的眼。凌师弟，你说对不？”
换了他以前冷言冷语，柴米不进，话带讥讽的模样，对方早就当场发作。
可现在即使冷着脸，美人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只会教人心生怜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惜顾青舟身边有谢春风，很少有人能看到他表现出的坚强倔强以外的一面。
“顾师兄，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凌飞航突然就激动起来，把顾青舟吓了一跳。
他们很熟吗？
对方看他的时候，居然带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什么情况？
顾青舟一摸脸，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过脸颊。唉，该死的眼疾！
“今日让师兄受惊，我知道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关于凶手，我有一些想法，改日再提。今日就让我先向师兄赔罪，将师兄送回去吧。”
少年主动搀扶住顾青舟，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品。
这场面和当初他说服师父墨雪涛时，何其相像？
等等，他没有用表情包！
所以此人是真被他的泪水所感化吗？
顾青舟晃了晃身子，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一场闹剧，莫名其妙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众人面面相觑，老大这是要挖谢春风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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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春风的外号没想好，以后再补上。反正肯定不是谢下流什么的。
师弟为人正派，看不惯谢春风画走偏锋，解衣盘礴……咳，就是袒胸露臂，随便席地盘坐画图，对师弟小小心灵造成冲击。两人完全是对画道的理念不同。
p.s这词我看画论时候是写“解衣般礴”，百度出来显示中国画术语是“解衣盘礴”，一个意思，不知道哪个比较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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