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我不习惯

　　现在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

　　他们孤男寡女的，隔着门一里一外。

　　林远洵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让她进来了。

　　“阿嚏。”到底是深秋了，夜里温度低，顾染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赶紧将自己手中的盒子递给林远洵。

　　“呐，给你的礼物。收了我的礼物，就是我的——”人。

　　“——唉，先别打开！”眼看林远洵就要打开盖子，顾染染连忙阻止。

　　她的脸上飘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在黑暗的掩饰下淡得看不出来。

　　“等我走了再看，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在林远洵的心里挠了一下，说不出来的痒。

　　*

　　目送着顾染染下了楼，听到楼下传来钥匙开门，门又关上的声音，林远洵才抱着盒子将它放在桌上。

　　这是一个红色的方形铁皮盒，它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盒盖和盒体接触的地方有些微的磨损。

　　随着“咔”地一声，他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怔住了。

　　这里面放着的，是很多张照片，最上面是一张便签。

　　便签上是熟悉的字体：如果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对着她们生气吗？千万不要迁怒于我本人【拜托】【拜托】

　　后面还画着一个笑脸。

　　典型的顾染染风格。

　　这因果关系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

　　他将便签放好，继续翻看照片。

　　这里是顾染染从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张的后面都用钢笔记录着日期和地点，几乎每一年都有，除了出车祸的那两年。

　　最近几年的照片显然是顾染染的字迹，而小时候照片后的笔迹比她清秀多了，应该是顾染染的妈妈所写。

　　每一张照片上的顾染染都笑得很开心。林远洵看着看着也不禁被她感染，嘴角微勾，透过这些照片，他仿佛能穿过时光机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一个大姑娘。

　　虽然环境背景一般，但照片上的人从小就穿得干净整洁，笑得无忧无虑，看得出来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默默地放下最后一张照片，他拿着盒子走到写字台前，打开台灯，转动着手里的钥匙打开了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抽屉里躺着一本书。

　　林远洵打开书，书的中间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摄于4年前，背景是校学生会在广场的一次招新，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很多人。作为照片主角的他站在招新处皱着眉和对面的人在交谈，眼睛却看着前方那个拿着报名表站在大太阳下的少女。

　　那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学生会招新他本来是不用去的，可想到顾染染在那，他就专门绕路去广场上看了一看。

　　谁知刚到那里就被人叫住，顾染染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她连个帽子也不带就站在太阳下忙着向新生介绍学生会，她的额头和鼻尖已经在冒汗，还是笑容满面的也不知道进伞下躲一躲。

　　当时他一直皱着眉盯着她，直到听到旁边人忘记静音的拍照声才发现自己被偷拍了。

　　整个学生会都知道他不喜欢拍照，那个学妹见被他发现了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歉说会删掉。

　　他看到照片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不用，把它发给我。”

　　没想到这张无意中被抓拍的照片却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合照。

　　林远洵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端详着照片，手指轻轻摩挲着略微陈旧的相片，最后停在少女的脸上，微微叹气。

　　良久，他将照片放好，望向窗外。

　　天空漆黑，繁星明亮，又快要到月圆的时候了。

　　**

　　第二天早上，顾染染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里面分外的热闹。

　　听声音，好像是二部那几个出差的回来了，在商量着晚上去哪聚餐。

　　走进去以后，她赫然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袋枣子和葡萄干。

　　她四处看看，发现其他同事的桌子上也有。

　　旁边的赵工笑眯眯地说：“小顾啊，这是二部的小肖从新疆出差回来带给我们的特产，听他说特别好吃。”

　　顾染染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肖天佑？

　　顾染染向研发二部的方向看了看，他不在。

　　之前肖天佑也会送礼物给顾染染，顾染染都拒绝了。可这个特产是部门每个人都有的，不收反倒显得她小题大做了。

　　顾染染想了想，将特产在柜子里放好暂且不管，准备下班再带回去。

　　她打开电脑，新项目的打样在即，她要和采购库房确认好元器件的周期和库存问题，还有新模具的交付问题也需要和外协沟通。

　　正忙着，门口突然又传来几句说笑声。

　　“哎呀没问题没问题。”

　　“那行那行。”

　　顾染染抬眼，只见部门老大和二部的蔡经理有说有笑的进来。

　　“大家下班没什么事吧？”老大一进来就拍了拍手，没等人回答就自顾自地说，“晚上我们和二部一起聚餐，大家都不许缺席啊！”

　　顾染站起来，“老大，我要加——”

　　“尤其是你啊染染，整个研发部就你一个女生，咱们团建你可不能缺席啊！”

　　顾染染拒绝的话这样被扼杀了。

　　“今天周五，你就别忙着加班了。林总自己要加班就算了，也不能强迫你加嘛！况且还有周末不是嘛！”

　　“而且我听说林总虽然不参加，但费用他全出，咱们晚上捡贵的点，别客气！”

　　“乾哥肯定又要喝，还等着你帮他叫车回家呢。”

　　“靠，今天的酒谁不喝谁是王八蛋啊！”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晚上的聚餐，大家都很兴奋。

　　公司的研发部是一群技术宅，平常娱乐活动很少。部门有个默认的规矩就是聚餐没特殊情况一律都要参加。

　　顾染染第一次参加的时候研发还有个女生，他们开始还会顾忌女生的面子，讲话都很正经。后来酒喝多了以后就开始忘乎所以，什么荤黄不忌的话都开始往外吐。同桌的另一个女生脸红得要滴血，而顾染染面不改色气都不喘一下。

　　几次之后，他们已经不把顾染染当成害羞的小姑娘了，还指望她在大家都喝醉后给他们安排好计程车各回各家。

　　顾染染默默地回位置坐好，盘算着今天的工作，应该能在下班前做好。

　　去就去吧。

　　反正也不差这一次。

　　**

　　聚餐地点定在了尚美酒店，就在班车其中一个下车点附近，离地铁也很近。

　　临下班的时候，大家都无心工作，办公室吵吵嚷嚷的一片，就等着下班时间一到直奔酒店。

　　顾染染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偏偏在快下班的时候被林远洵叫过去汇报工作。

　　一直到走廊传来同事下班的声音，林远洵还没有放她回去的意思。

　　顾染染不自在地朝门得方向看了一眼，如果赶不上班车，那她只能打车过去了。

　　“有事？”

　　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开口。

　　顾染染点点头，“嗯，今天部门聚餐。”

　　聚餐？

　　林远洵想了想，是，早上听研发说过。

　　他来公司以后还没请大家吃过饭，于是就说今天他请客，让他们不要客气。

　　可是……

　　他瞥了顾染染一眼，一群大男人吃饭，你凑什么热闹？

　　“你等着，我还有几分报告要看。”

　　“嗯，好的。”顾染染只好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顾染染偷偷看了眼时间。

　　完了，肯定赶不上班车了。

　　这样一想，她反倒不着急了。打车就打车吧。

　　终于，林远洵把报告都看完了。他从来没看这么长时间过。

　　随后，他关上电脑，拿起一旁的外套。

　　“走吧。”

　　顾染染惊讶，“你也要去？”

　　“嗯。”清清淡淡的一句回答。

　　“你早上不是说不去的吗？”顾染染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改主意了。”林远洵披上外套，带起的风扫过顾染染，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我突然发现，出了钱不去吃饭我会很亏。”他站在门口示意顾染染快走。

　　“……”

　　顾染染跟着他出门，虽然她也想和他一起吃饭，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可是你去的话，大家会放不开的。”

　　放不开？

　　你还想放多开？

　　林远洵低头冷笑，“呵，那我更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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