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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糠籺饼，镇东有一家，你最喜欢了。……”何氏说着，忽然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浑厚，但语调却稚嫩的声音。何氏的话突然就顿住。
刘暖听到稚嫩的语调混合着低沉的嗓音叫着“舅奶奶！”身子忍不住一颤！
随后传来原主奶奶的问话，“你奶奶呢？”
“干，干活。”
“你怎么不去帮忙？”
“帮，背柴火。”
何氏在锅底加了点水，用一个编制的竹盖盖上后，跟刘暖说，“娘出去看看。”
刘暖也起身跟在了何氏身后。
院子里，原主奶奶张氏杵着拐杖站在院子中间，与刘家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五官端正的青年说，身边立着一捆柴火，此时对着张氏笑着，似乎等着张氏表扬。
青年的眼神过于纯粹清澈，像小孩子一般。
张氏看着那青年点点头道，“嗯。乖乖帮你奶奶去，等会回来舅奶奶给你饼。”
青年顿时满脸笑地点点头。一把抱起柴火放在一边，转身就离开，留给刘暖何氏张氏三人一个挺拔的背影。
何氏走到张氏身边，“哎，可惜了许冲，若是脑子不受伤，孩子估计都满地跑了。”
张氏叹了口气道，“等会给他留几块糠籺饼。”
何氏点点头，手扶着张氏准备回堂屋。
突然刘家对面的门打开了，一个瘦高的汉子，长得流里流气的，打着哈欠走出来，满脸谄媚地对着张氏道，“婶子，你家作啥呢，馋得我睡不着了。”
一见对门懒货刘旺，张氏顿时满脸不悦，垂下眉眼，没有说话，拿着拐杖转身就准备走。
何氏知道婆婆最是看不上对门的刘旺一家，连忙扶着婆婆张氏的手朝堂屋走。
刘旺眉眼在刘家小院穿梭，从茅草屋上袅袅青烟琢磨着刘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忽然就看到了一身素白小美人站在破旧的茅草屋前。
破旧的茅草屋和泥巴墙反而衬得小美人肌肤赛雪，身姿妖妖。
张氏走了两步却没有听到刘旺的声音，忽地转头，然后看到他眼神直直地盯着大丫，顿时怒中心来，“刘旺，瞎了你的狗眼，什么人都看。”
何氏顿时一个激灵，低声道，“大丫，回你屋子去。”
刘暖也不喜那男人的目光，见这婆媳俩都反感那男人，转身就进了厨房挨着不远的屋子，原本是杂物间，昨天改成了刘暖住的地方。
刘旺瞌睡顿时没有了，忽然想起昨天婆娘姚氏说对门的大丫挺着个大肚子回来，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落得这么水灵了。见张氏怒瞪自己，刘旺嬉皮笑脸地道，“婶娘，侄女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肚子快生了吧？”
刘家院子的婆媳俩没有理睬这混人，转身就进了堂屋。
张氏坐在堂屋还有些气难消，何氏只好安慰道，“娘，刘旺就一混人，咱们这么多年都知道。犯不着为了个外人气恼了自己。”
张氏眉目稍缓了缓，问“大丫身体怎么样？”
“她没事的，一早起来帮忙做饭呢。”
张氏点点头，随口问何氏，“晌午饭好了？”
“糠籺饼烙好了，闷下就可以了。娘若是饿了，我提前端到您屋里。”何氏道。
“屋子后的菜地先翻下，等男人回来再一起吃。”张氏摆摆手道。
何氏应了下来，转身准备走时，张氏又道，“大丫若是饿了，让她先吃吧。”
何氏点点头。
只是刘暖知道张氏要等家里男人一起吃饭时，刘暖也直说自己不饿。何氏却担心刘暖双身子，悄悄在锅里放了一个鸡蛋。煮熟后才带着鸡蛋，让刘暖一起去了后院的菜地。
“大丫，你坐在一边休息吧，娘先翻地。”说着的同时把蛋递给了刘暖，“先垫垫肚子。”说着不待刘暖回话，就放在了她说理。
蛋表面的温度有些微热，惹得刘暖身心暖暖的。抬头看到弯腰用木锄开始吃力翻地的何氏，刘暖眼角微微湿润。原来有娘的感觉是如此！
肚子的宝宝踢了刘暖一脚，刘暖手放在了孩子踢到的地方。
咚……
又一脚踢了过来。
刘暖浑身颤动，心间跳动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她有妈妈，也马上要做妈妈了！上辈子乞求的一切都实现了。刘暖双手紧紧抱着蛋，视线看着何氏，心里想着，未来的日子应该很好很好吧！
体会当妈妈的感觉，过有妈妈的日子 ！刘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
刘家的早膳其实不算是早膳了，接近十点半刘家众人才陆续回了家。
最后回来的是刘老头，背着一背篓草，何氏准备上前接，刘老头却说要送到村长家换糠籺。
刘广财立刻上前接了过来，说他去换。而后甩在背上就朝着村北走。
何氏就伺候公公和孩子洗漱，然后开始摆饭。
刘广财带着一碗糠籺回来时，何氏也把饭菜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全都坐在桌子前，盯着稷米粥和糠籺饼，却没有动筷子。
直到何氏伺候刘广财洗漱后上了桌，张氏才开始分糠籺饼。
糠籺饼散发着一股烤的脆香味，稷米粥散发着淡淡的食物清香，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张氏给男人分了三块糠籺饼，女人分了一块半，小孩子则是一块。至于刘三丫，就是刘广富家的三女儿则是分了大半碗稷米粥。
只是刘三丫看到大家吃饼子，吵着也要。张氏就给了她半块。可小丫头年纪小嘴嫩，吃了两口就觉得刺口。张氏让陈氏把刘三丫的半块吃完。陈氏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糠籺饼的香气扑鼻，带着一股食物微焦的脆香。刘暖以为吃到嘴里也好吃的，急切地咬了第一口，却发现，除了食物原本的香脆气味，味道却有些寡淡的。
刘暖视线微微抬眼，发现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吃着糠籺饼，然后喝一口稷米粥，那模样赶紧吃着三珍海味一样。刘暖看向孩子方向，刘二丫和刘大海以及刘大河吃得很香，嘴里还时不时说饼子好吃。
陈氏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不好，但拿着饼子的手动作却不慢的，不停地往自己嘴里送。
刘暖慢慢咀嚼，唾沫裹着糠籺，慢慢生出了一丝微甜。刘暖想着自己对古代的食物要求不能太高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了。于是一口吞咽下肚，只是糠籺饼到了喉咙时刘暖却觉得有些刺口，赶紧端起稷米粥喝了一口。
稷米熬的时间久，基本上已经看不到颗粒，软烂得跟汤汁混合在一起，喝一口，满口醇香，混合嘴里的糠籺饼，倒也品出了另外的滋味，食物原本的味道。
刘暖多吃了几口，倒也慢慢适应。单吃糠籺饼有点难以下咽，但混合稷米粥却刚刚好。一个糠籺饼吃完，刘暖也喝了一碗稷米粥，肚子也有了饱腹感。
刘家众人此时也吃得差不多了。张氏开始问儿子地里活计的事情。
主要是刘广财在说。
刘家主要有三亩旱地，三亩水田。西北吃面食的多，再说稷米比稻米产粮高，老天若是风调雨顺，稷米产粮能高达每亩四百斤。所以刘家的三亩水田主要是种稷米。四月下旬下种，九月底寒潮来前收获。三亩旱地，一亩靠近山脚的地种麻，一亩种豆，还有一亩种栗。
去年老天好，刘家就收获了一千二百斤左右的稷米，交了税三百斤，还剩九百多，张氏做主用六百斤稷米跟南驿镇上粮食铺换了一千三百多斤的糠籺，也就是稷米脱的壳。
糠籺研磨碎，加入稷米面或者栗面，做饼子吃是西北这边农村的常态，也是刘家的主食。
去年刘家算是大丰收的，稷米收获得多，麻也算是丰收，种植一亩，收了两百四十斤的麻，晒干后，足足有一百多斤。去年的麻的收购价是四十文一斤，刘家卖了一半，收入了四千多文，再加上豆和栗各收入了两百多斤。还有羊卖了五只，卖了七千多文钱。
刘家去年还有男人打零工，所以整个一年差不多有十多两银子的收入。刘暖原身一年还带了六两银子回来。因此刘家去年才有银钱买地。
刘广财把几亩地的播种时间告诉了张氏，张氏点点头，让刘广财和刘广富赶紧把家里的土灰肥运送到地里，搅和一遍，等天气再暖和点，月底左右就可以下种了。
月底都快五月了，刘暖心里却有些疑惑，稷米跟小麦其实差不多的。西北这边如今的气候晚上虽然温差大，但下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今提前半个月下种，基本在八月就能收获的，至于后面是否还能种一季，刘暖不知道这边的气候，此时还不能下决定，但如今白日这么好的天气不下种，刘暖觉得有点可惜，忍不住说了出来。
全家人顿时看向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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