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捡的宠跪着也得养

　　傍晚，释心睁开眼，眼前是自己的房间，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她床边走动，她脑袋昏沉地坐起来：“师兄，我怎么睡在房间里？我们不是在瑶琴山赴宴吗？”

　　祈崆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你还记得赴宴？那你可记得自己在宴会上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释心捧着茶杯晃了晃脑袋，就记得自己偷偷将那一坛子甜汤喝了，喝完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师兄，我头疼。”

　　“瑶琴山陈酿三十年的好酒，你一口气喝了大半坛，能不头疼吗。”

　　“酒？那坛子里的甜汤叫酒吗？”

　　“你偷喝酒也就算了，喝醉了还撒酒疯，一会抱着师父不撒手，一会又死活不让师父靠近，居然还当着其它弟子的面骂他大骗子，赶他走。”

　　释心惊道：“我真的说要赶师父走？”

　　“幸好师父脾气好，不然非气得将你逐出师门不可。”

　　“我倒希望他把我逐出师门。”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行了，酒醒了就跟我走吧。”

　　“去哪里？”

　　祈崆瞪她一眼：“你下午丢了那么大的人，不得亲自给师父赔罪去？”

　　释心小心翼翼道：“师兄，师父他……真的很生气吗？”

　　“你说呢？一会自己先把皮绷紧了。”

　　释心心情忐忑地跟着祈崆进了天机殿，应央正在闭目打坐练功，灵气在他周身缠绕流动，旁边案上的物件被他的灵气带动全部悬浮了起来。

　　释心扯着祈崆的袖子往后退：“师兄，师父正在练功，我们别打扰了师父，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站住。”应央缓缓睁开眼，悬浮的物件同时落回案桌，位置分毫未移。他扫了两人一眼，“祈崆，你先出去，释心，你过来。”

　　祈崆依言离开，释心见躲不过了，拖着步子走到应央面前：“师父。”

　　应央打量她一眼：“认得为师，看来是酒醒了。”

　　“师父，我知错了。”

　　“那里错了。”

　　“我不该贪嘴，偷桌上的酒喝，可我又不知道酒有让人神志迷失之效，我不是有意冒犯师父，下次一定不敢了。”

　　“为师记得初见的时候，你曾说过你来清岳是来找主人，你此前是否有过一个主人？”

　　“啊？”释心本等着领罚，没想到他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问题。

　　“是不是？”

　　“是，我是有一个主人，也是我最最喜欢的人。”

　　应央脸色沉下：“他姓甚名谁，可是我清岳中人？”

　　“主人他叫千辞……”，她停顿一下，看了应央一眼，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阴沉了下来，“我原先以为他来了清岳，后来发现他不在这里。”

　　“千……辞……”应央默念着这个名字，“以后不许再提这个名字，也不许再提自己有主人这件事，你是我应央的徒弟，是清岳掌门三弟子，怎可为他人奴役。”

　　释心忙道：“我才不是奴役，我是他的——”应央一指迅速点上了她的额心，她感觉额心被烫了一下，“爱宠”两字如何也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就像有什么东西死死捏住了她的嘴唇，让她嘴唇无法张开。

　　“师父，我怎么了，我怎么说不出——，——，——。”

　　说别的话就没问题，就“爱宠”两个字死活说不出口。

　　应央看着她抿着嘴巴使力的模样，沉声道：“你遇人不淑，又因年纪小不分善恶，不懂世故，不明羞耻，师父不怪你。师父给你下了禁言咒，以后有关那人的名字、事情，你都无法再与旁人言及，希望你早些忘却前尘，好好跟着师父修行。”

　　释心闻言迅速说了一大段话：“——，——，——，——，——，——”只要提起主人，嘴巴就自动紧闭，便是“千辞”“主人”这两个词也完全说不出来。

　　“你！你太过份了！”释心这下急了，不懂自己怎么就不明羞耻了，还莫名其妙地被下了禁言咒，连主人的名讳都叫不出口！“我才不要忘了——，你快给我解了这破咒！——，——，——，啊啊啊，气死我了，你凭什么管我记不记得——，——，——”

　　应央看着释心气得脸都红了，心知那人在她心里种下的扭曲之观根深蒂固，不是一时三刻能纠正过来的，须得耐下心来慢慢教导，还好她年纪尚幼，心性单纯，并未被污浊之念所染。坐回原位闭上眼睛：“好了，下去吧。还有，既然那么喜欢喝酒，去书库把《酒经》翻出来，抄一百遍，去吧。”

　　释心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转身跑出天机殿。

　　候在殿外的祈崆见她离开，进入殿来：“师父，师妹怎么了？”

　　“小孩子脾气，为师罚她抄一百遍《酒经》做为惩罚。”

　　“《酒经》？师父，你认真的？那里面可是记载了上百种酿酒之法，你究竟是想禁止她喝酒，还是劝着她喝酒？小师妹要是把书里酿酒的法子都背会了，自力更生，这以后可没人能拦着她喝酒了。”

　　“她要是靠抄书能学会了酿酒之法，也算是为师有了口福。你和夙葭什么都好，就是酿不出一坛好酒来。”

　　祈崆无语道：“师父，你这算是公报私仇吗？”

　　“你帮我去查一个人，叫‘千辞’，看他是否在我清岳境内，无论是四部弟子还是杂役奴仆，都不能放过。另外外海沿岸的渔村城镇也都在重建之中，你也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是，弟子遵命。……那个，师父，弟子能否问一下，这千辞是何人，有何来历，为何劳动师父这样寻找？”

　　“你不必知道，去吧。”

　　“弟子告退。”

　　接下来的几天，释心心情愤懑地抄着《酒经》，越发觉着这清岳是呆不下去了，这应央现在是又罚她抄书，又给她下咒，文的武的一起上，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她，刚进清岳时还差点死他手里，得赶紧想办法离开了。

　　她已将御剑术的心法口决背得滚瓜烂熟，可是祈崆这几天不知道忙什么，一直没时间教她，她等了十天，《酒经》也抄完了三十遍，可祈崆还是早出晚归，抽不出时间。

　　她实在等不及，看着桌案上越叠越高的厚厚纸稿，难道还真等抄完一百遍书再逃出去？

　　这日一大早，她等祈崆离开后，偷偷溜进他的房间，从武器架上挑了一柄看着十分结实的长剑。剑长比她的身高还长了两寸，剑身较宽，一看站上去就很稳。

　　她回忆着应央和祈崆御剑时的情景，对着那剑念起了口决，念了三遍之后，那剑竟真的摇摇晃晃地悬浮起来。释心高兴地跳上剑，催动飞剑，长剑载着她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释心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御动飞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高空，心一横，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就走！

　　当即调转方向，往天机山外飞去。

　　释心站在飞剑上，从未想过自己可以飞得这般高这般快。即便是她化出兽身狂奔，也不能如此恣意无忌。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飞剑受到狂风影响剧烈晃动起来。释心努力念诀控制飞剑，可飞剑摇晃得越来越厉害。眼看再飞过一个山头就到海边了，脚下剧烈晃动的剑身突然传出一声细小清脆的金鸣之声，释心低头，就见剑身上竟裂开了一道缝，下一刻，长剑从中间折断，失控下坠，她也跟着长剑往地面急速坠落。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灰尘四起。

　　半柱香后，释心晃了晃满头尘土的脑袋从泥坑里抬起头。

　　她竟没被摔死？

　　她环顾一圈，这里被她砸出了一个足有十丈方圆的大坑，圆坑内的树木倒了一大片，以圆坑为中心地面塌陷龟裂，裂痕成网状辐射出去，沿途的树木房子全部倒塌，整个山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释心呆了呆，这是她造成的？她这一跤没把自己摔死，怎么反倒把这小山头给砸毁了？

　　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逃跑要紧。她撑起一身摔散的骨架子从坑底站起来，艰难地往坑外爬。好不容易爬到坑外，天空突然落下来一群御剑弟子，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毁我青剑山脉！”

　　释心看着眼前身着靛色服饰的剑部弟子，心中一声哀嚎——完蛋了！

　　被看押了一个时辰后，她被带到了青剑山主峰的青剑殿中，秋凌烈、应央俱在殿中。

　　秋凌烈走到释心面前，冷哼一声道：“应央，弟子来报时说是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损毁了我青剑山脉，我还不信，看到人后我信了。你应央的三弟子，随随便便毁我青剑山的一个小山头还不是跟玩一样，就不知道我清岳九山一百二十七陆，够她这么玩能玩多久！”

　　应央垂眼瞧向灰头土面的释心：“听到你秋师伯的话了？玩得开心不？”

　　释心听这两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垂头丧气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偷了师兄的剑想学御剑，哪知天上突然刮了大风，我没控制得住剑，剑断了，我摔了下来，不小心把山脉给砸坏了。”

　　秋凌烈气笑了：“你这丫头，撒谎都不会撒，你从天上摔下来摔死了我信，我这青剑山山体内都是坚石硬土，你才几斤几两，能把山给砸裂了？”

　　释心扁嘴：“我哪知道你这山这么不经砸。”

　　“你——”秋凌烈瞪眼道，“别胡扯了，什么摔下飞剑，你若不是故意破坏，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老实交待，你为何要毁我青剑山脉。”

　　“就是这么回事，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是不肯认罪了。”

　　秋凌烈举起一手便要施法，被应央拦住。

　　秋凌烈佯怒地瞪他：“应央，你素来护短本座知道，可是今日你三弟子众目睽睽之下损我青剑山脉，毁掉树木房屋田地无数，本座必须要个交待。”

　　应央道：“徒弟犯错乃是我这当师父的教育不当，若要验证她有没有说谎怎能劳烦执剑尊者亲自动手。”

　　释凌烈看他一眼，退后一步。

　　应央走到释心面前：“释心，为师就问你一句话，真的是你摔下来将山脉砸毁的吗？”

　　释心：“是。”

　　“行，那为师就让你再摔一次，给众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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