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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十觞亦不醉,世事两茫茫
人的缘份总是比较神奇,从那次出游后老是遇到高建国,有时在小区里,有时在酒店,还有一次在邮局门口。在餐厅大门见到他我并不奇怪,只是仍不知怎么称呼,至从他不让叫高秘书以来,我总省略对他的称呼,叫高哥吗?好象还没有熟悉到那份上,或者直呼其名?又不太礼貌。
他见我立在那儿,口要开未开,点点头象是了解我想什么似的,很自然的问:“吃饭?”
我让他先进门,跟在身后说:“老柯说有银行的,让我下来见见。您是?”
“一起。”他慢了脚步等我跟上。
“那天的鱼你们怎么吃的?”
“放了。”
“啊?你们家不吃鱼吗?”
“这边都是冷水鱼,无鳞,鱼腥味儿重,没吃过尝尝鲜还可以;再说,这边老百姓水葬,还是有些忌讳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包间,门半开着,高建国推开门让我先进,推让不过,进去看到老柯坐在上座,左手边是人民银行的洛桑行长,空着一个位子,过去是信贷主任尚小铭,右手边分别坐着柯硕,和李绫,以及两个并不认识的男女。
见到我身后的高建国都站了起来,老柯招呼他在那个空位坐下。我环顾一周,李绫让出她的位置,叫我过去,我摇摇头,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坐下。大庭广众,她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老柯示意可以让上菜,一会儿又进来两人,我让来让去,最后尚主任站起来,推我在高建国旁边坐下。柯硕在正对面面无表情地盯着,好诡异的画面,只因老柯说差开坐,大家好交流。
菜很快上了一桌,服务员开始挨个倒酒,我把杯子放到一边不想喝,高建国按住我说:“多少喝一点。”
不能怪我多想,实在是他对我的态度有问题,在我们并不熟识的情况下总做些熟人才不忌惮做的事,如果是当作长辈,可哪有长辈乱摸手的!
不动声色又把杯子摆好,只说:“我酒量不好,酒品还不好。”心惊胆战又不敢乱望,只当没人看见。
高建国低笑两声。
因为知道自己的酒量,酒桌上一般都很低调,不敢嚣张。几轮过后,老柯反常地让我敬各位领导一杯,这一圈下来少说也是七八杯白酒,虽然是不到一两的小杯子,可心里清楚,不醉是不可能了。
“柯总,您知道我酒量不好,半杯可以吗?”
“那哪儿行,半杯酒多没诚意。”尚小铭抢着说,老柯也不反对,只微微笑着,脸上因为酒精,红光满面。
我注视着渐渐注满的杯子浅浅地叹了口气,心一横高声说:“那好。”举起杯对着洛桑行长敬道:“洛行长,这第一杯先敬您了,祝你吉祥如意,步步高升。”
酒还没流到胃里就反着往上涌,赶紧喝了口茶水压下去,眼泪却呛出来了,侧着身咳嗽。
“真不能喝?”高建国问。
我摇摇头,口不能言,桌上几人见了直说快吃些东西,小姑娘耿直,喝得太急了。
心想:不是你们逼我,我能这样糟蹋自己吗?抽了一张纸将眼泪擦干,还得面带满不在乎的微笑。
“给你要个酸奶吧,不容易醉。”
“不用了,高秘书,谢谢,我没事儿。”
指着辣的东西使劲往嘴里塞,感觉舒服些了,端起酒杯站起来对高建国说:“高秘书……”他示意我坐下。也没客气,坐下把客套话说完先干为敬。
就这样一杯酒一碗菜,一庄打完居然没有倒下,顿时觉得豪气倍增,举着杯子又找高建国喝。
“酒量不错啊。”
“这喝酒,凭的是三分酒量,七分气势!”以前听爸爸说过,现在才深有体会。见他当我是白口胡揑,又强调说:“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心理暗示很强大的。如果你认定自己很能喝,就真的很能喝。”
包间里非常热闹,银行那边来的一个藏族姑娘正在敬酒,一首歌一杯酒,大家都静静在听,或者跟着歌声打着节拍。
“她唱的什么?”
“唱的草原,说如果柯硕去草原她的家,她一定拿出最好的牛肉,最美的青稞酒献给他,并且还有善良的妹妹在家里,什么都会做,象格桑花一样漂亮。”
“哦,她在跟他介绍对象?”
“呵呵,这只是一支山歌,原有的歌词,并不是她现编的。”
“你都听得懂吗?你会说藏语?”
“我从小在西藏长大,这有什么稀奇。”
“唉,我来了一年多,只会‘毛子门都’。”
高建国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这确实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我可以教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教我?”
“如果你想学。”他话锋一转。
真没意思,我放弃对他的步步紧逼。这人太深沉,不是我辈可以对弈的。
对面,柯硕喝完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红着脸,突然觉得他好可爱,要是知道这首歌的意思,会不会点头说:“好啊,好啊!”
酒敬到我这里,我迫不及待地点歌:“可不可以唱那首‘在那草地上’。”又哼唱两句作提示。
“好的。”她把酒举过胸口,启唇开始。声音一出,如夜莺鸣婉,眼前却又是一副草原辽阔境像,一群男女老少正围着一个盛装姑娘欢呼赞美,似乎再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事了。我跟着歌声摇摆,禁不住连声称好!
喝完她敬的那杯,我又拿过她的杯子倒上酒与她再干一杯。
真是尽兴了。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在紫苏家的沙发上躺了多久,我揉着头问她:“我怎么到你这里来了?”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受了凉。
“你自己来的,敲门,进来,躺下。睡到现在,”她看看表,“有一个多小时了。”
“哦,我真厉害。”说完嘿嘿地笑起来,真是一点映象都没有。
“中间柯硕打过电话来,我帮你接了。”
“哦,他说什么?”
“问你在哪儿,我说在我家里,他就没说什么。”
说完挨着我坐下,脸上有一种我熟悉的表情,但那表情我只在汤圆圆脸上见到过,称之为八卦:“我还接到一个电话,你猜是谁的?”
“高建国。”
我一猜即中,她明显很失望:“没意思!”伸手打我一下,又问:“话说回来,他怎么那么关心你呢?”
“他对我有意思。春天来了,我桃花朵朵开。”强打起精神与她嬉皮笑脸,现在酒劲上来,头都不是自己的。
“真的还是假的?他可是结了婚的人。”
“假的。再说就算是真的,也是他生活不检点,我又没有去招惹谁。”
“你自己明白就好。”
我在沙发上伸展舒服,闭着眼睛问道:“紫苏,喝醉酒了不是都要胡说八道吗?不是都可以乱打电话吗?你说我现在给丁夏楠打电话会不会被他瞧不起呢?”
“还知道顾虑面子,说明你没醉。”
“真醉了,别打扰我,我要专心地想丁夏楠。”
面向墙,开始从在酒店门口见到他的那一刻回忆。
丁夏楠,我们匆匆相见,又匆匆分开,缘份竟是如此之浅。不知间已经泪流满面。
在紫苏家睡到夜里十一点才醒来,她叫我住在那里,心里想着还是要回家。
简单收拾一下,陪我到院外,正要拦车,她拉下手对我说:“等等,柯硕来接你。”
“为什么?”今天我怎么老问为什么,果然是喝醉酒脑袋不好使。
“他说你醒了给他打电话。”
“怎么那么听话了,你?”声音沙哑,听起来语气不善,我也有点故意,什么时候紫苏都成了柯硕的卧底了?
不理她,走到马路中央去拦车,一辆车迎面而来,两道强光射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心想撞上了也好。
听到嘎的一声刹车声的同时,紫苏把我拉回路边,暴怒地吼道:“你发酒疯啊?不要命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发酒疯,我怔怔地想,有点反映不过来。
柯硕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现在三个人围着我都不说话,既然这么不耐烦,那就别管我。我沿着街边往家走,树叶遮了大部份的路灯,地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就觉得一脚深一脚浅,听到身后柯硕的声音,再不看脚下加快速度往前走,这样倒还平稳许多。
身后有追赶的脚步,我也跑起来,不知道在逃什么,也没去想为什么要逃,直觉不能被捉住了。可是没有几步,就被一股力量拉回去,柯硕压低声线警告:“够了,钟初一!”什么够了?我只是想回家,我做什么让你如此愤怒?
“不是要回家吗?”
“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想走走。”
“太晚了,改天我陪你。”
“不晚啊,你看,街上还有这么多人。”的确,有不少人正好奇地看向我们,柯硕一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
紫苏跟一人跟在身后不远,见柯硕示意都走上前。
“把钥匙给你,车帮我停回去。”那人接了钥匙正要离开,又听柯硕说:“跟他们说一声,今天我不过去了。”
那人点点头,离开,紫苏说:“早点让她回去休息。”也离开了。
柯硕握住我的手向前:“走吧。”
我被他拖着在树荫里慢步走着,突然问他:“我这么听话,是不是不像个喝醉酒的?”
他回头看了看我,没接话,虽然四下阴暗看不清楚,但我知道柯硕肯定是一脸不屑,他最喜欢做这个表情,以为自己多能耐似的。
“你还想怎么闹腾?”他的声音挺无奈的,象是被我折磨得心力交瘁。
“累吗?”
“有点。”
我也很累,今天本是有心买醉,原以为喝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结果身体难受不说,脑子一点也没闲着。
“我以为喝醉酒就会很轻松,原来也挺累的。”
“钟初一,”他停住,等我正经看着他才说:“以后别这样喝酒了。”
灯光下,柯硕难得温柔的表情让我心痛。
“担心一天了吧。”我抱住他,点头称好,想想又说:“如果没喝醉,我可没胆子抱你。”
头顶传来柯硕无可奈何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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