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系列（慎入）

　　Side A
　　十一月的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十多天，毫无停止的预兆。每一日抬头看到的天空，都是灰蒙蒙，日光与云层都不辨轮廓。晾晒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干燥，于是它们日复一日的悬挂在阳台上。
　　我刚换了新的房子，在旧城区一片据说明年即将拆迁的楼房，有仄仄的楼梯，和老旧的搪瓷罩的白炽吊灯。还好这里有独立的厨房和洗手间。不用像原来那样穿过两条马路使用公共厕所。
　　我搬来的第一天，是开始下雨的那一天。也是开始看到她的那一天。

　　每天晚上我都会穿过漆黑的弄堂去弄堂口的便利店买一袋牛奶，这样，每天当我小心翼翼的踩过那几块垫在弄堂口的一片水洼里的几块青砖时，总能看到那个女子，在路对面唯一的一盏路灯下走来走去。
　　从不打伞，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头发散在背上。下面是裸着的白色的细长的双腿，脚踝处有一条黑色的藤蔓图案，应该是纹身。脚上踩着的不知道是一双什么样的鞋子，白色，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得并不真切。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并未多加留意，毫无缘由的，认为她是一个烟花女子，和这条街另一端的那些烟花女子一样。虽然心里也暗自嘲笑这个近乎偏执的念头来的毫无依据。

　　晚上我买好了牛奶，热乎乎的揣在怀里，出了便利店再一次看见那个女子，还在老位置，踮着脚尖顺着地砖的纹路走来走去，双手抄在风衣的口袋里面，头发散在背上，裸着的白色的细长的双腿，脚踝处有一条黑色的藤蔓图案，白色的鞋子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得并不真切。
　　于是我裹紧睡衣，穿过马路上汹涌的风和雨，走近那个女子身边。
　　嗨，我说，你整个晚上都在这里吗？要不要伞？
　　她的眸子转过来面对我，却又茫然的找不到焦点，她笑了一下，说，谢谢你，没关系的我不用伞。之后又将眼睛转向路口。
　　这时我看清了她的长相，完全无法形容的长相，眉眼，嘴唇，毫无特色，闭上眼睛便无法回忆出的她容貌。可是这种容貌却又会在第一时间给人很强的震撼，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柔弱。
　　你是在等人吗？我没话找话的继续问道。
　　她又将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转向我，说，是的，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哦，我随着她的说话点点头，之后问，我看你在这里等了好多天了呢，他还没有来？
　　恩，她这一次没有转脸，继续说，是，我也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等谁，只是知道，当我看到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在等待的就是他了。
　　这时候我才看清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芭蕾鞋子，洁白柔软。等等，洁白？下雨天，这么湿而且肮脏的地面，洁白？再看她的风衣和头发，哪里有一丝被雨淋湿的痕迹，而伞外面是细密的雨帘。

　　刚刚因为那袋热热的牛奶变得有些温暖的身体一下子从头顶冷到脚底，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过。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我匆匆地向她告别，转身冲回巷子，可是我没有看见刚从路口转过来的那辆只开了一盏头灯的货车。

　　Side B
　　每天晚上来我的店里买一袋牛奶的那个女孩儿昨天晚上出了车祸，死了。就在门口的马路上。昨天晚上我看到她走到马路对面去，折回来的时候一脸惊恐。
　　听街坊说她一个人住在老李家外租的房子里面。年纪轻轻的就有精神病呢，说是幻视，唉，谁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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