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系列（慎入）

　　SIDE A

　　她被囚禁在无声的塔里.

　　琴声在屋内满满的流淌,她们沿着墙壁行走,跳跃,从一个缝隙,到达另一个缝隙.之后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的网.不留下一丝破绽.甚至无法分辨,那琴声终究是原本存在,还是只是她的臆想?

　　窗外好天气,大大小小的阴影投射在桌上墙上,未明的物体反射出明晃晃的光晕,错杂.如同曼妙的图腾,藏匿着嘲笑,坚持,固执,迷茫,混乱.一粒粒的浮尘飘摇在光线里面.仿佛伸手一抓,便可将这光线从那光柱中撕裂下来,握在手中形成一把利器.把那铺天盖地的网撕碎,割破!

　　光线之外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她曲着腿席地而坐,把脸埋进膝盖里.身边投下绰约的长长的影子,逐渐黯淡到那黑暗中去.她穿了一条长长的裙子,灰暗的看不出颜色,窄窄的裹于身上.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背上,渗透进来微微的凉意.仿佛一尾被遗弃于沙滩上又困在渔网中的鱼.无法动弹,无法起身.

　　她想她应该有一头屈曲的卷发,长到腰际.这样当她在漫天的狂风中大声唱歌的时候它们就会随风猎猎的张开像一面旗而不是不可理喻的乱作一团.

　　哦.她会唱会叫会说会笑,可是你我都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看见她散乱的目光和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歙.

　　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无边无际的房间里.黑暗之外,还是黑暗.除了她眼前的这面墙,这扇窗,这面桌子,这桌上摊开来的,明晃晃的各式物器.

　　她伸手.阳光透过高高的窗子照射在她伸出的手臂上,散出一道淡淡的奇异光芒.

　　取下一只琉璃盏子,兀自把玩.之后举高.松手.碎了.

　　砰!

　　细小的碎片落成一地的珠子,铺撒开来,圆滚滚的在暗黑色的水磨石地面上恣意奔跑着,弹跳着,叫嚣着.

　　她听得到他们刺耳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从房间的地面,延伸到天花板,乱哄哄的吵在一起.像是莫名其妙那些话语,毫无根据.吵杂的,不断挤进耳朵里面.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没完没了地充斥着,逐渐盖过琴声的旋律.

　　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她张开嘴,嘶吼着：“不要吵不要吵,都给我静下来,静下来!”一切仍是徒劳.她没有声音,被囚禁于无声的塔里.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他们终于静止下来.一粒粒,在阳光触碰得到的地方,幽幽的闪光.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砰!

　　似乎远处又有谁跌碎了一盏同样的琉璃盏子,铺天盖地的声音在渐行渐远之后又呼啸着卷土重来.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

　　没完没了.

　　她摩挲着长及脚踝的裙子,有细腻的纹理,紧绷绷没有弹性.它是绳索,是捆绑,是束缚.将她的双腿缠绕在一起.

　　囚于这无声的塔里.

　　不远的地上,一片琉璃灼灼的闪着蓝宝石般的光芒.

　　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她微笑.

　　那是她想要的.

　　她要将那长长的裙子割裂,这样她才能奔跑,才能跳跃.能逃离这无声的塔.能在窗外的阳光下肆无忌惮的张开双臂,说她想说的话,唱她想唱的歌.

　　割裂,割裂.我要割破这裙子,用那灼灼发光的琉璃碎片.

　　一定要割裂,从脚踝开始,割裂,割裂.

　　我不穿这裙子,我要奔跑要歌唱.

　　疼痛.尖锐的疼痛,她想起了小时候外婆故事里面的人鱼小公主.原来张开双腿奔跑,需要付出这样疼痛的代价.

　　血渗出来.顺着脚面流淌在地上,蜿蜒成一条奇形怪状的河流.

　　不管它.疼痛又怎样?

　　我要离开这无声的塔,我要奔跑要歌唱.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声音再一次卷土重来.

　　她手握着琉璃碎片,狠狠的割破.一下,又一下.……

　　双腿开始变得麻木而冰冷.

　　血顺着小腿的弧度沿着脚面流淌在地上,纠结成一面扭曲的湖.

　　……

　　终于她丢掉了手里的琉璃碎片,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身后的长发已经干枯,散乱的披撒在脊背上.

　　摇摇晃晃的走路,每一步都像是刀尖上的舞蹈.

　　她的双脚踩进她的湖,凝固出一个个她散乱而踉跄的脚印.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声音逡巡着,如同海浪般,一下,又一下的覆盖她细瘦的身体.身旁大大小小的琉璃珠子全都蒙了尘,黯淡了.

　　湖在她的身下闪耀着妖娆的光芒,似一个诡异的微笑.

　　——竟然泛不起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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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DE B

　　一个，传说中的，幽闭空间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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