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雪

　　车在瑞金路上停下来，是一家KTV。门口的小姐很有礼貌地带着翔哥他们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包厢。翔哥轻轻地笑了笑。
　　如果寒羽不是看见外面KTV的招牌，他一定以为他进了皇宫。金碧辉煌。
　　包厢很大，有专用的DJ，还有卫生间。
　　一个少爷进来招待他们。很帅，但是寒羽觉得他没有灵魂。就像一朵美丽绽放的花，缺少了花芯。少爷把空调打开，是热风。
　　寒羽说，草，你傻B啊，这么热的天你还开热风。
　　翔哥笑了笑说是我叫的。
　　然后服务生送了些矿泉水和果盘。寒羽问今天不喝酒吗？
　　今天玩点刺激的。然后翔哥就拿出来一包药片和几包白色粉状的东西。这时空气里已经很热，他们都把上衣脱了。
　　寒羽当然知道那些是什么。□□和□□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但是他没有拒绝。他一向喜欢新鲜和刺激。牧羊座的人一向如此。他的表情很平静。
　　翔哥说你第一次玩，先磕半片药，然后每人分了一片。他自己磕了两片。吃下去之后寒羽的心里已经没有一点点恐惧。大大的眼睛在阴暗艳丽的包厢里一眨一眨，仿佛充满期待。他一直对诱惑缺少抵抗力。
　　少爷拿出一个的玻璃盘。很干，而且可以看出来用火烤过。盘子上面还有一张银行卡一样的卡片。他把一包□□倒在玻璃盘上，用卡片轻轻将盘子里的那堆Ｋ粉横向刮平，顺着刮成四道。
　　然后他把盘子端给翔哥。翔哥从桌上拿出一跟吸管，一端对准刮好的□□一端对准自己鼻孔，从左到右吸了一下。一道□□就这样消失。少爷递过来一条湿手巾，翔哥把它捂在鼻子上吸一下，就把盘子递给寒羽。
　　寒羽照着翔哥的样子做的一遍，只感觉到鼻子有一丁点的疼痛。他的动作很熟练，一点都不像第一次玩的人。也许他本就是一个聪明的人，也许他的命本就如此。
　　之后每个人都吸了一道，翔哥又吸了两道。
　　少爷做了个手势，DJ的手开始动起来，房间里响起了慢摇的舞曲，声音也很小。
　　后来翔哥跟寒羽说了很多话，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等等，也有感情。寒羽感觉自己很清醒，好象□□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只是慢慢的，他看见翔哥的瞳孔时大时小，就像是黑暗里闪烁发光的星星。
　　寒羽感觉脚底下有点飘，恍若站在天空的白云上，软绵绵的。这个时候舞曲的节奏突然加快，音响开始铺天盖地，充斥在包厢里的每个可能存在的空隙。寒羽的身体不自觉地随着音乐摆动，那是他第一次感觉他的身体不属于自己。
　　寒羽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
　　那段时间寒羽看见了很多东西。他看见他把石贵新打的满头都是血跪在地上求饶。他看见林的乐队终于出了自己的唱片，他和王萧在喝他的庆功酒。他还看见Vian，看见每一张他曾经熟悉过的脸。于是他就看见蔚湘，她扎马尾辫，穿白色的棉布裙子，走在空旷的操场上。
　　然后他就清醒了。
　　寒羽走到玻璃盘旁边，又吸了一口。他又看见蔚湘还是他的蔚湘。她还是那个寒羽只要亲下嘴就会脸红的蔚湘。她还是会每天打电话汇报她一天的行踪。她还会因为寒羽有时的沉默寡言而噘起嘴。她依然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最后寒羽看见的是一场大雪，缤纷美丽，仿佛深海里那些寂寞游动的美丽的鱼。可是它一落地便已经融化，深海里没有阳光，那里有温暖的阳光。

　　翔哥送寒羽回去的时候说，其实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大不了，偶尔玩玩可以放松一下精神。他又顿了顿，继续说，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上瘾。毕竟你也知道，它是毒品。
　　寒羽说我知道。
　　回到宿舍寒羽看见手机上已经按出来一排号码。这个他曾经要发誓忘记的号码。蔚湘的号码。
　　寒羽记得第一次把蔚湘的号码删了是因为她在上课，没有回寒羽的短信。寒羽一生气就删了，因为他会忍不住要问蔚湘到底在做什么，只有删除，他不喜欢自己如此歇斯底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寒羽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之后，他发现删不删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他已经把号码背了下来。
　　现在寒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按出的号码，可是他按了呼叫键。
　　喂？那个他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蔚湘，我是寒羽。
　　哦，有事吗？
　　寒羽愣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我挂了，电话后面是一阵急促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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