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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开始(二)
没有说过分手,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段感情完结了。
两个月前的一天,雷季杉载着张小希在都市的高架上来来回来兜了两个小时,看着霓虹的城市灯光,没有说一句话。不是没有想过要挽回,只是太好强的双方注定要相互伤害。
那天晚上,两个人在双人床上度过最后一个缠绵的夜晚。第二天张小希就不再进入这个家门,陆陆续续地把东西搬到朋友家里,雷季杉每次都松垮垮地穿着拖鞋倚在门上,看着张小希搬东西,也不搭手,也不说话。
这样最后的一个夜晚。张小希怀孕了。
没有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张小希常常在心里哭,莫明其妙就会心痛得像抽搐;每天早上醒来都希望那场可怕的车祸只是一场恶梦,但是缓过来之后就是长时间的失望。
午休。
张小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正在犹豫要不要给雷季杉发短信。
他的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但是他伤得最重的不是身体,是心理,他原本满满的自信和勇气被残疾的事实狠狠打击了。他拒绝用手机,拒绝与外界交流,关在一个人的世界。她想,是不是该像写日记一样,每天去鼓励他,当他有一天开机的时候,就能明白她的心意,她希望他能好好得活着。
张小希打了好字,拿着手机犹豫。
“小希,下午三点半的车。”面料采购部的同事敲门进到张小希的房间。
张小希点了点头,合上翻盖。
“马上就好,你们先下去吧。”张小希站起来,突然觉得胃痛,不自觉得弯下腰捂着腹部。
“没事吧?小希,不要勉强,车还没走,时间可以改。”同事关切得问。
“老毛病,吃点药就好了。”张小希从抽屉里拿出常备药,用已经冷了的最后一口咖啡,吞了下去。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工厂在很郊区的地方买不到药,你要不要带上?”同事看张小希锁上办公室门,问她。
“身上有的。”张小希看了看包里还有一盒烟和几包速融咖啡,锁上门。
车开了,缓缓驶离市区,张小希在车上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深呼吸,提起精神在脑子里把这几天去工厂要办的事情想了一遍。
雷季杉,张小希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动力,你呢?你不要落在我的后面。
车上,张小希把本想发给雷季杉的短信写在自己的随记本上。
有的时候,把话都讲出来会好很多,张小希知道,但是倔强如她,实在无法首先开口。
雷季杉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坐到轮椅上。
在一米的高度看世界非常不习惯,很痛苦。
额头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留下浅浅的伤痕,背上的拉伤过阵子也会愈合,可是他看似完整的双腿却是永远的残废了。
残废的不止是他的腿,心理的伤痛有时候比外在更严重。
那天以后,他承认自己错了。他不是一个面对困难就退缩的人,从来不是。他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破碎的家庭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困难,但是他最终成功了,靠得就是勇气和毅力。
被护士推着前行的感觉很糟糕,他想自己控制轮椅,但是手指刚碰到钢圈就退缩了,他不敢去碰,好像那里就是雷区。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要靠轮椅活动的事实。他觉得好像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在看他,好像从他身边过去了还在回头看,不仅在看他,好像还在议论他,他甚至听到了别人议论的声音。
雷季杉被自己的臆想伤害了,他看了看身边的窗户,外面阳光灿烂,可他该怎么出去面对?
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雷季杉狠狠地敲自己的膝盖,双腿架在踏板上,斜靠在一边无法动弹,连膝跳都消失了。大脑指令到达的时候,损伤的神经无法执行。
雷季杉在医院的每一天都很痛苦,但是这天对他的意义在于,他看到了阳光,虽然是隔着玻璃。
一个人的时候,他开始想念起张小希,虽然他骂她走,害怕被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他的心真真切切地开始想念她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
可能她真得像分手时说的那样,我们之间再无关联。
“再无关联?”薛进坐在新公司顶楼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得看着超大的办公桌上自己的照片,好像是跟内心的自己说话,“薛进,女人说过的话你也当真?”
“薛总,这是设计中心,形象创意中心两个部门决策层的人事资料。”人事部部长把一个文件夹放在薛进面前。
薛进随手翻了吧,放在一边,低头想了想,说: “设计中心是不是有个叫张小希的设计师?”
“张小希是资深设计师,不属于决策层。”部长解释,暗想这个刚来的老板怎么会知道一个普通员工。
“谢谢。”薛进低下头看资料,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抬头,“还有事吗?”
“哦,没有了。”部长满脸笑容,轻轻走出去关上门,暗想,看来设计中心的张小希要被新老板重用了。
薛进的确是想要张小希,只不过不是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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