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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Ⅳ 乌萧篇
PARTⅣ 乌萧篇
无论铲除的浮尘是一粒还是两粒,都是用肉眼很难识别的。——蓝染惣右介
萧隆爬上屋顶的时候,乌尔奇奥拉正出神地望着月亮。
自从知道了乌尔奇奥拉喜欢看月亮,萧隆每晚的作息就很自然地向后推了两个小时。
萧隆是个很看得开的虚,如果不是为了必要的争斗,他还是很希望能够享受一点宁静的时光的。
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无所事事地望着月亮,放松一天的疲惫心情,比睡一觉要来得有用。萧隆·库方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虚圈并不太平,同类相残的情景每天都会上演。
萧隆倒不在意这种残忍,毕竟那只是为了生存不得不采取的措施,虽然这种做法令他很不舒服。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
他记得乌尔奇奥拉听到他的这种想法时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反问:“你真的是一只虚吗,竟然会抱有这样幼稚的想法。”
那时也是在月光下,乌尔奇奥拉的眼睛亮得就像天上的明月。
“呵呵,也许吧。”他敷衍似的答道。
乌尔奇奥拉没有把视线从月亮上移开,甚至也没搭理他。
萧隆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伸展开四肢仰面躺着望着天空,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走神。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走到乌尔奇奥拉身旁坐下来。
“今天,蓝染大人又造了一具破面,那灵压,好像比亚丘卡斯高一些。”
“那不过是瓦史托德罢了。”乌尔奇奥拉依旧看着月亮。
半晌无语。
又过了一会儿,萧隆打破沉默:“瓦史托德的话,很厉害吧。”
“作为基力安,你对那样的能力很艳羡吗?”
乌尔奇奥拉的话似乎很尖酸,但萧隆知道他只不过是很纯粹地问出心里的问题,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
“我只是在想,怎样才能让葛力姆乔也能有那样的力量。”
“这样的月夜的确很适合抒发这样的痴心妄想。”乌尔奇奥拉回过头,语气很平淡。
“呵呵,也许吧。”萧隆笑了笑。
呼啸的夜风卷起沙漠上粗糙的砂砾,乌尔奇奥拉的眼睛亮如望月。
“瓦史托德也好,基力安也好,不过都是这恒河沙数中的细微一粒。萧隆,你我也一样,不过是蓝染大人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尽到棋子的本分即可,不要妄想有自己的意志,无论怎样这世界于我等毫无意义。就像一两粒微尘,再怎样挣扎,丢弃在风中,也是不会被肉眼所看见的。”
“……呵呵,也许吧。”
葛力姆乔在自己的行宫走来走去,样子很烦躁。
“葛力姆乔,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萧隆站在一旁,眼睛随着他转来转去,“你不是已经当选十刃了吗?”
“只是个六号!只是个六号!”
“那也很了不起了……”
“你不懂!你不懂,萧隆!”葛力姆乔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还不够!还不够!怎么能只是个六号!?”
“六号也很不错了……”
“你说什么屁话!连那个僵尸都能排在我前面,真他妈的活见鬼!”
第二次被打断,萧隆有些无奈。
“如果你说的是乌尔奇奥拉,我想他有这个能力。”
“就是那个混蛋!真他妈的不明白,那个混蛋能有什么能力……”葛力姆乔还在嘟嘟囔囔。
萧隆没有说话,静静退出葛力姆乔的行宫。
葛力姆乔不明白,但他很清楚,乌尔奇奥拉并没有认真对待晋选十刃这件事。
“乌尔奇奥拉,你在放水。”在屋顶找到正在看月亮的乌尔奇奥拉,萧隆用很肯定的语气责问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隐瞒实力,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隐瞒,弄个第四十刃的名头有什么好,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得到NO.1不是么?”
“萧隆,你这些天有在看月亮吗?”乌尔奇奥拉眼睛出神地望着悬挂在夜幕上的玉盘。
“你说什么?”
“月亮偶尔被云遮住掩其光华,这时会让周围的星星显得更加明亮,倒也不失一晚美景。”
“你在怕什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胆怯的时候。”萧隆半是讽刺道。
“没有人会无所畏惧,我自然也不例外。”乌尔奇奥拉淡淡道。
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萧隆觉得自己的确是冲动了,于是坐到乌尔奇奥拉身旁,仰起头看向月亮。
“那你大可不用弄得这么靠后。”
“你不应该为葛力姆乔担心吗,以他的性格得到第六十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我刚从他那里离开,呵呵,他可是吵得天翻地覆的,死活不服气你在他前面。”
“所以躲到这里了吗。”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乌尔奇奥拉侧过脸,但萧隆还是看到他的嘴角似乎向上翘了翘。
就像晚风拂面一般轻柔。
萧隆微微一笑,躺下来静静地看着夜空。
群星璀璨。
“呵呵,也许吧。”
萧隆还记得乌尔奇奥拉出生时的情景。
透明的玻璃箱内,一个瘦弱单薄的人形抱膝而坐,不似其他破面扭曲的姿势,很有一些遗世独立的感觉。
就像现在乌尔奇奥拉看月亮的时候一样,同样抱膝而坐,只不过在月光下更有些孤寂的感觉。
每次开会时在偌大的厅中见到乌尔奇奥拉孤零零地站在角落,他总会在当天的月夜下劝他要合群一些。
“我们是同伴啊。”他道。
而乌尔奇奥拉总会望着月夜下的沙海,眼神空寂地回答:“不过就是同处在蓝染大人棋盘上的诸多棋子罢了。”
他不知道在乌尔奇奥拉眼中同伴的意义是什么,只是觉得他的话总有一些厌世,就像他经常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一样,这和乌尔奇奥拉那总是很忧郁哀伤的眼神一样,令人心疼。
他做不到像牙密那样整天缠着他,那个傻大个对乌尔奇奥拉也是有好感的吧,所以才会像蜜蜂一样追着花蜜飞舞。
他是葛力姆乔党的一员,众所周知,他不想和乌尔奇奥拉过于亲近以至于被别人误会什么,却还是想陪伴他,所以只有每天晚上到屋顶陪着他赏月。
他不想被乌尔奇奥拉知道,他每晚看的不是月亮而是他。
然而乌尔奇奥拉总是会问“萧隆,你这些天有在看月亮吗”,他不知道怎样回答,不知道乌尔奇奥拉的问句中是不是有着那更深层的含义,那层他不想捅破的窗纸。
于是他总会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乌尔奇奥拉,你在看什么?”
“月亮。”
萧隆抬起头,漆黑的夜幕只有几粒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
“今天是朔夜,不可能看到月亮。”
“萧隆,月亮的话,看不见也是存在的。”乌尔奇奥拉睁着眼睛看向夜空中那虚无的影子。
“看不见还看什么?就算知道它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萧隆模仿着乌尔奇奥拉一贯的语气道。
“知道的话,就算看不见,心里也能描述出它的轮廓和光芒。”乌尔奇奥拉的眼神有些涣散,反问道,“萧隆,既然看不到月亮,你还在这里看什么?”
“我什么也不看,只是习惯在这里躺两个小时而已。话说回来,”萧隆有些好奇地问,“你每天都在这里待上一整晚吗?就为了看那个月亮?”
“不是。”乌尔奇奥拉认真地回答,“如果没有任务,我会整天在这里,不只是看月亮,也看沙漠。”
“哦?沙漠有什么好看的?”
“看每一粒沙,被风吹到远处,直到看不见踪影。”
“你、很闲吗?蓝染大人不是很器重你,派给你的任务很多吗,还有空看沙子?你不觉得……很无聊?”
“我也不过是一粒沙、一颗棋子,只不过摆放的地方比较重要、又或者本身是‘车’罢了,我只是希望能看到那条轨迹、那个终点,看到最终尘埃落定而已。”
“乌尔奇奥拉,你是不是想当哲学家?说的话神神道道的。”
“萧隆,你当真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乌尔奇奥拉的眼睛里光芒微微一亮,如新月一般,带了些似笑非笑的神情。
“呵呵,也许吧。”他敷衍道。
“乌尔奇奥拉,你做事怎么会这么不彻底?”躺在屋顶上,萧隆习惯性地责备道。
“是指我没有对黑崎一护痛下杀手、斩尽杀绝吗?”乌尔奇奥拉淡淡开口,“理由的话我在大厅已经说过了……”
“你其实是不忍心下手吧。”萧隆半坐起身看着闭目养神的乌尔奇奥拉,微微嘲讽道,“你还反驳过我幼稚,看来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该说你是仁慈吗?”
“你愿意怎么想都可以,我的理由已经说过了。”
“还是你害怕泄露实力?”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萧隆,但是这不是理由。”乌尔奇奥拉睁开眼睛,“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在一定程度上你猜得对,我的确不想使用能力。”
“理由?”
“萧隆,你这些天有在看月亮吗?”
又是这个问题,萧隆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乌尔奇奥拉看月亮就能看出一堆道理,而他每天也在看同样的东西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没看出来这和月亮有什么关系。你该知道,这个月亮是蓝染大人造出来的。”萧隆嗤之以鼻。
“月满则缺。做到最好并不是终结,能力最强也不会完胜,站在顶峰总有一天会摔得粉身碎骨。”乌尔奇奥拉的眼睛依旧明亮如月,仿佛所有的月光都落入了他的眼睛,“萧隆,你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呵呵,也许吧。”
突然葛力姆乔的灵压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葛力姆乔在叫我。”萧隆猛地坐起身。
“那你就走吧,别让他等太久。”乌尔奇奥拉闭上眼睛。
“等就等吧,他还叫了伊尔弗特他们,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到齐吧。”
“萧隆,如果可能,尽量不要战斗,黑崎一护那群人,不是你能应付的角色。”乌尔奇奥拉犹豫了一下道,“葛力姆乔这次一定是因为我没有解决黑崎一护才到现世准备找他的麻烦,那群人,很难应付,打不过也没关系,不要恋战。”
“乌尔奇奥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记得你看着那个死神砍掉牙密的一条右臂也没什么反应嘛。”萧隆开玩笑道。
“萧隆,我等不过是几粒棋子,无论是‘车’还是‘卒’,都是会被丢弃的,虽然不要做无意义的挣扎,但是能多留在棋盘一刻总是好的。”乌尔奇奥拉睁开眼睛,眼神很认真。
“那你原来还要我尽一个棋子的本分,不是和你现在的话矛盾了么?”
“……在蓝染大人的棋盘上你只要做好‘卒’的本分就好,但是,如果你在别人的棋盘上是‘车’的话……那么还是稍微挣扎一下的好,虽然,也许没有用……”乌尔奇奥拉把视线移到月亮上,不再看着萧隆。
萧隆一时没听懂,但这是他第一次在乌尔奇奥拉眼中看不到光芒。尽管月亮依旧明亮,但那双翠色的眼睛像无波的深潭,将所有的光明吞噬殆尽。
在被冰轮丸贯穿的一瞬间,萧隆忽然明白了乌尔奇奥拉那个黯淡的眼神。他一定早已预知了他的死亡,才会那样劝告他吧。
可惜,在他们占上风时他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在招呼纳奇姆逃走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送命,而现在再反思太轻敌已经没有用了。
他也忽然明白了乌尔奇奥拉总会问的那句话,“萧隆,你这些天有在看月亮吗”。
原来即使相距再遥远的距离,在肉眼看来月亮和星星依旧处于同一块夜幕之上。
这大概是那个淡漠寂然的灵魂所能表达的最大程度的接近了吧?
然而直到临终的这一刻,他也没有给这句问话一个毫不含糊的回答。
他害怕那双亮如清月的眼睛,于是不停地逃避,却不想这终究让那光亮黯然熄灭。
身体碎裂的那一刹那,萧隆忽然想起乌尔奇奥拉曾经的比喻——恒河沙数。
是的,不过只是一粒沙而已,就像一粒微尘,丢弃在风中,肉眼无法看见。
现在也只不过是他这粒沙尘埃落定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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