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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如白
温暖的心,往往来自那些不曾相关的人。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残荷还滚着秋露的时候,初雪就飘飘洒洒的铺进了院落,自从那日落入水中,我自小带着的虚寒之症再次发作了,本就懒懒的身子更不想挪动,自己待在屋子里也算清静,于是也绝了出去的念头,每日就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打发时光。翩鸿倒是大好了,只是神情越发的冷清,好似随时会飞走的风,有了几丝恍若世外的味道,她偶尔过来看看我,手里总捧着一卷佛经,我绣花,她就看经,也无多话。季俞很少过来,自打入秋,他就忙得马不停蹄,眼睛也常常带着几缕血丝,越发显得憔悴了。我也没太多心情去管他,有时候觉得看不见了,心里也便放下了,安安静静的,除了小环每日带回的那几缕杂音,倒也舒服,是不是人死过一次,心里便能看开一些?奇怪的是,季俞也没有去翩鸿那里,两个人却是在我这里遇到过一次,只是翩鸿匆匆离去,而季俞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拦。人心真是奇怪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我能读懂别人的心,那我到底是会变得快乐,还是变得悲伤?清闲的久了,我也变得有些喜欢胡思乱想。
这日戴了筒袖,拢着暖炉,一个人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泛白的天空,小环走了进来,“夫人,这样会着凉的。”她轻轻的说。我拍了拍暖炉,“流云那丫头早就准备好了。”
“鼻尖都冻红了,夫人还逞强。”小环倒了杯热茶给我。
我笑了,这偌大的府第,总算还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我,“没事,我只是想些事情。”
“哪儿有那么多事情好想,想我们一样,每日就知道干活,不好吗?”小环撇撇嘴。
突然觉得心里苦涩,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个圈,我撇过头,没让眼泪往下流,“你这丫头片子,净想气我,像你们那么清静,我倒也想啊!”
小环看着我脸色变得苍白,赶紧说,“夫人这是怎么了?”
外边的一阵寒风吹过,抱着暖炉,我还是打了个寒颤,“把窗子关了吧,这一会儿,倒把冷风吹够了。”
小环合了窗子,屋里的火盆顿时变得旺了起来,她走过来,“不是我说,夫人你性子也太软了,自打上回您救了大少爷,王妃可是一次也没过来到谢,外边传得风言风语,您也不管,净日呆在屋子里,倒让别人说是咱们理亏,不敢出门,怕遭报应。”她气呼呼的,“这也就算了,可这没事的,您好心叫别人笑话,还伤了自个儿身体,大夫说这病不好治,胎里带来的,只能养着,本就身子骨不好,这回倒见天的吃药。”
我看她说的又急又喘的,顺手把茶递给了她,“有气也得慢点说,别呛着自己。”
她却越发恼怒了,“人家跟主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呢,刚去厨房端药,那起子不是东西的,嘴里不干不净,气得我!!!!”突然就说不出话来,眼角却含了泪花。
我看着小环,她白净的脸盘气得倒有了几丝红润,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拉了她的手,走到茶几旁坐了下来,“你生那么多气做什么,不待见我的人,我平日再怎么小心,她们都能找出不对来;待见我的,自然不会把这些个乱七八糟听进耳朵里。何况,这府里最大的王爷都没说什么,她们能把我怎么样?不过就是几句没名堂的话,你干嘛往心里去?”
小环点点头,“话是没错,可这府里,哪个后面没人啊,明着我也能忍,可是我担心……”
我摇了摇头,“该来的,防都防不住。你整日没头没脑的担心做什么,不是还有王爷吗?”
小环听了这话,倒是脸色正了正,眼神有了几许深沉,原本看去有些忧虑的表情消失了,她点了点头,“是啊,我怎么忘了。”说着,就破泣为笑,“真真是白担心了这几日。”
看着她的微笑,我心底微微叹息,就算你担心,我们又能怎么去阻止,在这座空洞的府第里,我比浮萍更没有根基,连这句还有王爷也不过是宽慰你的话,季俞怎么会为了我得罪她们,如果是翩鸿,我倒可以用他的爱和自己的权势去赌一把,可是我就是我,这样的我,既然赌不起,我只能安静的看着、等着、走着。
小环站了起来,看了看刚才被她放在桌旁的药,“哎呀,看我都给气糊涂了,这药都凉了,我去给您热热。”我点点头,“去吧!”拿出暖炉塞进她的袖子,“外边冷,拿着这个好歹暖和一点。”小环有些为难得看着我,“可是,”,我装出恼怒的样子,“可是什么,就冲你这么护着你主子,这个打赏你也得给我揣着。”小环噗的一声笑了,“我走了,走了,赶紧给夫人你热药去。”端着药走到门口又扭过头来,“夫人,你说笑话这么厉害,要是多在王爷面前说说,王爷不就护咱们护的更紧了吗?!”说着,咯咯笑着吐了吐舌头挑起帘子出去了。我愣了愣,小丫头跑的倒挺快,可真是给宠坏了,不知不觉,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这丫头,倒是会糊弄人。
搬了椅子,坐在火盆旁边,看着火苗一高一低,橙红色的霎是喜人,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冬天,那些母亲还没有失宠的日子,那时候家里只有一间小小的药铺,虽然是下九流,可也是治病救人的药商,虽不富裕,左邻右舍也是格外尊敬的。冬天下雪的时候,母亲抱着我坐在药铺的后堂里,听父亲在铺里和伙计忙碌的称着各色的药材,每日午后,父亲总是拿着一包药进来,嘱咐母亲煎药给我,母亲总会有几丝愧疚,愧疚我是个女孩,愧疚我的身子骨天生不好,父亲却总是抱起我,微笑着对母亲说,“我们清眉这么乖巧,再说,咱们家是开药铺的,将来找个女婿照顾铺子,不也是很好吗?”母亲也就笑着看着父亲,用那么温柔的眼神。那时候的我不懂,那就是相濡以沫的爱。只是,再美的爱也会有改变的那一天……..
突然一阵散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我的回忆,啪的一声,被小环猛地掀起的帘子在她的身后狠狠地撞在了门框上,我略有些不高兴的抬起头,却看见小环的眼圈完全红了,急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
小环看着我,“夫人,安庆王出事了!”
我的身体顿时冷了半边,“你是说,仲……仲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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