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影

　　千诸十八年，七皇子八岁。
　　入秋之后，德妃就开始咳嗽，请了太医诊断，但始终不见好。
　　过了半个月，渐渐病重，咳出的痰里带了血，身上也懒懒的，下不了床，太医束手无策。
　　德妃怕吓着两个孩子，也不声张。
　　五皇子却象是知道了，常常来陪她，望向她时眼里带了些忧愁，不似先前般开朗。
　　皇帝知道后，每天忙完政事都来明德殿看她。
　　德妃的病毫无起色，一天一天憔悴下去，最后瘦脱了形，已看不出原本清秀的模样。吃不下饭，每天只能进食些米汤。
　　迟钝如七皇子，也发觉了德妃的病。在他幼小的心中，隐约感到了恐惧。
　　冬至这一天，德妃的精神象是好了些，能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傍晚时下起大雪，五皇子、七皇子和皇帝围坐在德妃床前。
　　屋子里静静的，突然，德妃叹息一声：“皇上今年的生辰，我怕是赶不上了……”
　　皇上微微皱眉：“不要胡说。”
　　德妃看着五皇子和七皇子，目光温柔如水：“我可怜的孩子……”
　　德妃左手牵起五皇子的手：“聪明的孩子偏会作些糊涂事……”
　　德妃右手牵起七皇子的手：“老实孩子又喜欢自作聪明……”
　　德妃将他们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往后，弟弟要乖，要听哥哥的话……哥哥也要好好照顾弟弟……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德妃温柔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皇上，我有一事相求。”
　　皇帝：“……你尽管说。”
　　德妃：“这两个孩子，就交给皇上了……都说说伴君如伴虎，还求皇上善待。”
　　皇帝：“……你放心。”
　　德妃嫣然一笑：“多谢皇上。”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声音有些飘摇：“皇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也是冬天，也像今天一样下着雪，你折了枝红梅给我，还对我说……”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不可闻，眼中也失去了神采，脸上却还带着笑容，倾国倾城。
　　皇帝轻声唤道：“宁儿……”声音低低的，如同叹息。
　　窗外雪落无声，像是有人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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