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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儿喜 Chapter 4
Chapter 4
研读工作进展得不太顺利。胡不喜抱着书,挑灯夜战了两天,越看越觉得好像不干涉寒渡才是正确的做法。可是眼看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使撞到头破血流也还是痴心不改,就忧心忡忡。
反而是寒烟翠比较泰然,一点也不着急。平时给寒渡理理毛,安排一下食物和清水。两只鸟的相处很和谐。
胡不喜看在眼里,稍微宽心。看样子找雌鸟看护还是对的。起码寒渡现在和乌鸦小姐相处得好,假以时日,说不定就会移情别恋,不再对小羽死心眼了呢。自己现在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他把那堆没用的书塞进了床底阴暗的角落。
周五下班的时候,胡不喜在如血的夕阳残照下一路孤独地走回家。
寒渡的状况已经稳定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养身体的事,不会有生命危险。平常烟翠也会出去玩,回家探视,抓点昆虫带回来,改善一下寒渡的饮食结构。两只鸟气氛良好,他甚为欣慰,不用太多干涉操心。
于是和宁惠思约好,打算周末的时候一起去附近的游泳馆。
走过小区门口的小超市,看到在玻璃门上映照出的自己形单影只,胡不喜不禁又有些伤感,但也仅仅是伤感而已了。被女朋友甩掉之后,形影相吊了不长时间,就横档里插出寒渡的事来分散了注意力,没有时间为失恋悲伤。每天忙忙碌碌,操心寒渡的爱情和生命安全都忙不过来,说起来,还不知道是谁帮助了谁呢。
进了小区大门,往自己住的楼走的时候,忽然看到地面夕阳树影间掠过一片双翼伸展的阴影。胡不喜立刻抬头,只看见一只远去的鹰。
他吃了一惊。那身影,太像那天差点把寒渡置于死地的鵟了!他怎么还来这里?难道是对这个地盘仍然贼心不死?但根据他的经验,那只鵟那天的表现等于宣布认输,不再觊觎这块风水宝地了呀!这类鸟通常非常重诺守信,许诺的事情板上钉钉,从来不会反悔耍赖的。
那么还在这里出现,到底是为什么呢?
胡不喜想啊想,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是另外一只鵟,也看上这里了。他为小羽家族的地盘默哀了一秒,然后就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飘回家去。反正这段时间他不可能放寒渡出去,碰不上头也打不起来。再说了,就寒渡现在那个小体格,小身板儿,也不用担心他再去和猛禽掐架——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哪里掐得起来嘛。
回家之后,寒渡已经睡了。寒烟翠在看动画片。胡不喜发现她把音量调得很小,心里又感动了:多体贴懂事的好姑娘啊!如果寒渡真能娶上她,是他的福气呢。而且这几天她一直都有捉毛毛虫回来给寒渡吃,补充蛋白质。
见他回来,寒烟翠扑扑翅膀,跟他到了厨房,示意他关上门,随后说:“小喜,我有点事和你说。”
胡不喜想,会不会是寒烟翠家里发现她目前的打工是照顾寒渡这只被家族除名的鸟儿,所以发难,不让她干下去了?
但寒烟翠接下来就说道:“我今天遇到了一只王鵟。”
胡不喜愣了愣,立刻联想到了刚才那只施施然远去的,霸气十足的猛禽。
“他瞪了我好几眼,我当时吓了一大跳,赶紧避开。但我发现他好像不是来这里划地盘的,倒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胡不喜这时神经反射弧才运作到声带,失声道:“王鵟!?”
寒烟翠道:“是不是就是弄伤寒渡的那只?我猜着有点像。反正他打量了我好几眼,后来欲言又止的,盯着我的眼神那个凶狠啊,还搞尾行。幸亏我聪明,故布疑阵,把他甩掉了。”
胡不喜听她这么说,很是担忧,但也高兴于寒烟翠的聪明,“唉,估计就是那只了。鵟也不是到处都有的,这几天里在这地带出现,大概是同一只吧?烟翠你真是好样儿的!”
乌鸦小姐犹豫了一会儿,道:“你先别赞我。那个……”
胡不喜道:“怎么了?”
“其实刚才,你回来之前,那只王鵟都还停在竹竿上……”烟翠朝阳台的方向伸了伸嘴,语气游移不定,“一直盯着寒渡看……那眼神,太赤裸裸了……”
胡不喜大惊,啥叫“赤裸裸”啊?
“你是说,很想吃掉寒渡的眼神?!”
寒烟翠严肃点头,眼神坚定:“是的,没错!我怀疑他是循着味道追的。开始注意我就是因为我身上有寒渡的味道,但又太微弱。后来,我觉得他好像是一点一点搜查过来的。到了这里,恰好看到寒渡在饼干盒里睡觉。你是没看到啊,那眼睛瞬间就绿了……幸亏寒渡这白痴睡着了,我都替他出了一身冷汗……”
“可他那天明明已经自动放弃了啊,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天又不死心了?”胡不喜哀叫道。这鵟也太反复无常了,真没品!
寒烟翠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时代变化思想革新吧,也不能总用旧观点看问题。说不定他回去想了想,突然抽风了,觉得一定要吃呢。要不你找他谈谈,开导一下?其实也不要紧啦,反正船到桥头自会直,顺其自然发展咯~”
胡不喜对寒烟翠的乐观不很赞同,想了想,觉得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自己找机会碰到那只鵟的时候和他谈谈,关于用超市速冻鸡肉代替乌鸦肉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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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游完泳,和宁惠思聊天时发现两人都是星战爱好者。小宁住的是警察的宿舍,不方便联机对战。胡不喜想想烟翠应该还在外面玩,寒渡估计是在饼干罐里睡大头觉,都不吵。就邀请宁惠思到自己家里玩。
宁惠思对胡不喜能找到伤得破破烂烂的乌鸦,还真给救活了,非常赞叹,说:“早知道就让我哥来一趟了,他肯定很开心认识你。”
胡不喜道:“他做野鸟救护的么?”
宁惠思拿了笔记本,一边关宿舍的门一边说:“他正职是做野鸟研究的,不过对这类救护也很在行,能顶兽医了。他其实每周末会去宠物诊所一天,给金丝雀之类的看病。”
这个周末宁惠思很闲,胡不喜奇怪,隐讳问之,他才垂头丧气说□□伤人案已经抓到嫌疑人了,但他不当心把人家打得进了医院,所以现在就没他的事了。他没具体说对方伤得多惨。但胡不喜以他踹门的力度推测了一下,就知道那嫌犯肯定不能好了……
周末很快过去,日升月沉,日子一天天的过。以寒渡打不死的体格,加上宁惠思带来的药,小乌鸦以惊人的速度痊愈着,很快就又跃跃欲试地想出门了。
胡不喜担忧着外面那只贼心不死,虎视眈眈的鵟,但又不敢告诉寒渡,怕他好胜心起,又要去单刀赴会。纠结了很久的结果,是有一天回到家,只看到在看电视新闻联播的寒烟翠。
问之,则曰:“今天那只王鵟来的时候,被寒渡看到了。他觉得对方还在侵害小羽家的地盘,就冲出去了。”说罢朝她日常进出的通气孔扬扬嘴。
胡不喜闻言大惊失色,跌足:“靠!小羽都已经明确抛弃他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为什么不拦住他啊!?”
烟翠也很苦恼,“可是他说‘爱情的付出不依赖于回报’啊!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有道理的话来反驳他嘛。”
“那那那……”胡不喜心想,是不是鸟类内部规则就是这样啊?死心眼是没法劝的……“我……”
“你是不是想说‘收尸还来得及不?’……”寒烟翠往窗外瞥了一眼,“安啦。他们俩就是切磋了一下,没那么血腥,不然我还会待在这里等着通知你么?不过,我跟你说,现在的问题不是王鵟了……”
她的眼神终于严肃起来,“我有点夜盲,恐怕得麻烦你出去找他。他……好像又受了刺激了……”
胡不喜很着急,也没来得及听寒烟翠讲清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反正寒渡可能被刺激的也就那么一点情况。他立刻跑出门去找鸟。
天已经全黑了,找一只黑色的乌鸦并不容易。
但大体上知道它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去,胡不喜也就在小区附近晃悠,不时地朝树上探头探脑,小声召唤“寒渡”。召唤了半天,也没听到答应一声。胡不喜想了又想,忽然抽了,这白痴该不会是真的被小羽刺激地浪迹天涯去了吧?
黑灯瞎火的没地方去雇佣鸟儿来搜查,胡不喜站在原地一筹莫展,正没主意。忽然就听到有一把沉稳的声音在身后上方响起:“您就是那位懂我们的语言的人?”
胡不喜被吓了一跳,转头往上看,发现二楼的空调架子后面,藏着黑漆漆的一团影子。他拿手电筒去照,赫然发现,竟然就是那只王鵟——在王鵟的爪子底下还摁着一只乌鸦。他不用猜也能料到,那是谁。
胡不喜以为寒渡已经被咬死了,王鵟躲在这里享用他,眼睛都红了。可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他也不能谴责猛禽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毕竟在鸟类世界里就是弱肉强食的。
呜呜,好歹和寒渡认识一场,到头来没有帮上他忙,他还是在失恋的痛苦中死掉了。胡不喜哽咽着对那只鵟说:“对。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乌鸦肉其实也不太好吃,我,我买全鸡给你吃,你把他的尸身还给我吧。”
鵟还没答话,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喜救命啊,这是个神经病!”
王鵟有点不高兴,认真地说道:“我不是神经病。”
胡不喜因为骤然发现寒渡还活着,而且活得劲劲儿的有精神,一时说不出话来。
寒渡怒道:“那你就是拿老子寻开心!”
王鵟继续认真地说:“我不是开玩笑。”
寒渡挣扎,用嘴去啄对方的毛,“那你赶紧放开老子,老子要回家!”
王鵟坚决不放开他,爪子摁得紧紧的,纠正道:“那不是你的家,他们是喜鹊,你是乌鸦。”
寒渡突然暴怒,“老子是喜鹊喜鹊喜鹊喜鹊喜鹊!!!”
胡不喜听他们吵架,头都昏了,听到这里才感觉隐约不对头,疑惑地说:“寒渡你确实是乌鸦啊!”
谁想到寒渡立刻怒了,“哇啊哇啊”地狂啸起来。
一人二鸟本待继续在空调架上就这个问题争辩下去,奈何二楼的小情侣忍无可忍这种噪音污染,打开窗,以更高强的分贝赢过寒渡。胡不喜带着二鸟落荒而逃,征询过王鵟的意见之后,不理会挣扎扭动企图逃跑的寒渡,把他们带回了家。
回到家,胡不喜第一件事就是到冷冻柜里挖了一包鸡腿出来,放到微波炉里解冻,随后狗腿地送到王鵟面前请他享用。他还是很怕这只猛禽一时兴起,就把两只乌鸦都给结果了。填饱肚子之后应该比较不容易凶性大发,胡不喜如此揣测着。
王鵟看了一眼肉,又看看诚惶诚恐的胡不喜,说道:“请您不必担心,我已经决定再也不吃乌鸦了——事实上,本来我也没吃过。”
胡不喜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的一点小心眼被这只鸟一眼识破了。
寒渡本来是被胡不喜抱着,这时候蹿出了臂弯,藏到了胡不喜的后面。
鹰目如电,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视线立刻追过来,深情地说道:“你别怕我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不吃乌鸦,此生都不会犯忌的。”
寒渡怒道:“谁怕你了!?”
随后对胡不喜小声说:“我才不是怕他,就是他好像真的有点神经病。不怕不要命的,就怕没理性的啊,我好鸟不和疯子斗,你帮忙解决一下吧……”
寒烟翠在旁边没说话,不声不响地把电视调了个台,里面立刻传出“你不明白我的心!”……“月亮代表我的心!”一类声嘶力竭的嘶吼。
王鵟却不理会寒渡对他的诋毁,向胡不喜颌首示意,“我叫千越。”
胡不喜犹豫了一下,道:“我叫……”
“您是小喜吧,我刚才听到寒渡这样称呼您。”
胡不喜很郁闷。自己的尊严就这样陨落了。被一帮鸟“小喜小喜”地叫着,好像“小喜子”啊——不过想起妹妹奸笑着说“没叫你‘喜儿’就不错了”,还配上一段歌伴舞白毛女,也就没了脾气。
他于是试图调解一下,之前自然要了解这只不速之客的目的,“请问,你既然不吃乌鸦,那……难道是想和寒渡做朋友么?”
寒渡在旁边不依了,啄胡不喜,“小喜,我是喜鹊,喜鹊啊!你也眼神不好了吗?”
胡不喜被他缠得头疼,只好随便应付,“好啦好啦,都是鸦科的不要计较那么多了,人类看问题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嘛!”
寒渡这才被暂时对付过去,被称“乌鸦”也不立刻暴跳了。
鵟没有被他们的小声对华影响,神情变得严肃而郑重,甚至庄严地挺起了身子,回答胡不喜的问题:“是的。能否给我一点时间,与寒渡相处?”
寒渡冷哼一声,道:“你不是好鸟,我不和你做朋友。”
寒烟翠在旁边凉凉地说:“你自我感觉很良好嘛,人家本来也不是打算和你做‘朋友’啊!”
鵟看了乌鸦小姐一眼,道:“这位小姐,请不要这么说,我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寒渡能给我一个机会。”
寒渡“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睬他们了。
寒烟翠忽然道:“咦?寒渡,难道你是记恨上次打架伤得很惨的事么?原来如此呀,我了解了……”
寒渡闻言,立刻淡定不下去了,跳起来大声辩白道:“我是那么小鸡肚肠的鸟吗?男子汉大丈夫不打不相识,以武会友也是常事!”
王鵟立刻抓住机会凑了过去,“那么说你愿意原谅我上次的冒犯了?太好了!”
寒渡傻眼,反应过来自己钻了套,哇哇大叫“我不愿意!”
趁那边两只闹得鸡飞狗跳的,寒烟翠与看出她有话要说的胡不喜避到一边。乌鸦小姐观望了一下情况,道:“你真没看出来?”
胡不喜愣了一小下,随后,这段时间以来种种匪夷所思之事在他心底埋下的种子终于开花结果,灵光闪现,“难道是……求偶!?”
寒烟翠奋力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对,王鵟在追求寒渡!”
胡不喜彻底傻了。本来以为寒渡已经够不靠谱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一只势均力敌的。
正在消化这一惊人消息并打算上去拉开掐成一团的鹰和乌鸦时,电话突然响起来。胡不喜躲进厨房隔绝噪音后接通,听到那边宁惠思焦急的声音:“你们那里有没有骚动啊!?”
胡不喜茫然,为啥这警察总是对骚动这么感兴趣呢?虽然自己家是比较“骚动”,但外面还是一片平静的。
“没……没有啊……”
“啊,那还好,还好!”宁惠思在电话那端发出谢天谢地的声音。
“怎么了?”
“我哥说他所里的一只猛禽走失了,天黑都没回家,根据电子定位器看,就在你那个小区,而且情绪好像很激动。我哥怕他伤人,正在往那边赶!不说了挂了,我也要去帮我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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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喜握着电话,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望了望客厅里的满目狼藉,赶在宁惠思挂电话前说:“那个……我觉得,那只猛禽,应该是走失到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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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之前,胡不喜设想来人应该是和宁惠思相似的斯文型学者,虽然宁惠思骨子里和“斯文”不太搭界,但他哥哥毕竟是科研人员,总还是学术气息浓厚的吧?
然而宁惠思身边那个人,虽然轮廓和他类似,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眉目深邃,面孔黝黑,身材高大健朗,换一身装束,估计可以直接去亚马逊丛林狩猎。
宁惠思介绍:“小喜,这是我哥哥,宁仲悦。那只鹰……”
他看见正在厨房料理台上埋头吃鸡腿的千越,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他身边的男人这时微微笑了笑,对胡不喜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胡不喜赶忙道:“哪里哪里。我要是早点发现他的牌子也就可以通知你了。”
寒渡在旁边蹲着,小声嘀咕:“假客气什么呀,快把这个神经病带走吧。”
胡不喜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和千越商量好,假装是千越肚子饿了,才飞进开了窗的厨房来吃放在外面解冻的鸡腿的,这时候自然把想好的托辞说了一遍。鸟儿们都理解他不想暴露会说鸟语的心思,所以很配合。寒烟翠也很干脆地放弃了每晚必看的百家讲坛,做安分守己老实乌鸦状假寐。
宁仲悦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不过没说出口,最终只是招呼千越回来。
千越颇为依依不舍,但胡不喜在这之前就劝慰过它,诸如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甚至小声出卖朋友:反正寒渡就在这里也跑不了,来日方长之类的。
说真的王鵟如果死赖在这里不走,那他也永无宁日了。
被带下楼,上越野车之前,千越深情地凝视着寒渡,道:“亲爱的,我很快会回来看你的。”
寒渡忍不住,小声“呸”道:“你都被人豢养了,宠物一只!”
胡不喜在旁边心惊胆颤,怕他们掐起架来不可收拾。自己当着外人的面又不便上前劝架。要知道在禽类里面骂别的鸟为“宠物鸟”是最狠毒的言辞了,基本就是意指对方寡廉鲜耻苟且偷生。
要是千越也指寒渡被自己养着,那一场尊严捍卫的恶战在所难免啊!
胡不喜捏了一把冷汗,盯着那两只鸟。
没想到,千越的眼神居然从被挑衅的火爆慢慢平和,转为温柔:“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的。”随后他就停在宁仲悦的肩头,随他们离开了。
胡不喜送他们到楼下,宁仲悦说刚才来的路上收到消息,野鸟救助点送来了一只中毒的野生鸬鹚待抢救,所以必须赶紧回去,以后再感谢他的帮忙。胡不喜赶紧客气说举手之劳不用挂心,一路平安好走不送。
等宁仲悦那辆四驱车消失在黑夜里,胡不喜方才松了一口气。从见了这个男人开始,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终于慢慢散去。伸手抚额,居然一手冷汗。
他那双眼睛,似乎洞悉一切,黑沉沉的深不见底。
胡不喜总感觉自己和鸟儿们的眼神交流被他一一看在眼里。
不过看看旁边关切地询问小乌鸦的健康状况的宁惠思,胡不喜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大概是总怕自己懂鸟语的秘密泄露,被抓到实验室当外星人解剖,所以才疑神疑鬼神经过敏吧?弟弟这么忠厚,哥哥应该也不会太犀利才对啊。
“我今天才知道,这附近新辟了一个湿地,候鸟保护区。我哥搬到这边来了。”
宁惠思突然对胡不喜说道。
胡不喜看出警察神情很郁闷,不太明白为什么哥哥搬过来,弟弟要如此如丧考妣。
不过宁惠思很快就甩掉了不爽的情绪,和胡不喜道别之后回家去了。
一切又回归到平静。胡不喜回到家,先想去拷问已经努力蜷缩进饼干盒的寒渡,烟翠在旁边招招翅膀道:“想问的问我吧。”
胡不喜想想,确实问寒渡也问不出什么来,这只白痴乌鸦现在一门心思自我认定为喜鹊,触及任何他不认同的概念都会立刻炸毛,确实没法交流。
还是和乌鸦小姐比较有沟通余地。
一人一鸟开辟临时会议地点,躲进了厨房。
寒烟翠说话从来重点突出,目的明确,此时不待胡不喜发问,她先说:“你是想知道,寒渡为什么突然说自己是喜鹊,对么?”
胡不喜点头称是。
寒烟翠此刻象是回想起什么,突然也有点抽搐,胡不喜从来没见过淡定的乌鸦小姐露出这种情绪,知道一定是爆炸信息,于是竖起八卦的雷达,只听她说:“小羽,外遇了。”
胡不喜愣了愣,说:“啊?那……寒渡是因为心目中的女神,呃,男神圣洁的形象崩塌所以才精神崩溃的吗?那……他也不用自认喜鹊啊……”
寒烟翠叹了口气道:“是和一只公喜鹊私奔,重点是,公喜鹊啊……”
胡不喜半晌没说出话来,而后,似乎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虚无的窗外:“就是说,是公的没关系?……于是,他就觉得自己是喜鹊?”
寒烟翠哭笑不得地,“没错。”
“可是,你们的毛是黑的啊!”胡不喜挣扎道。
乌鸦小姐眨眨眼,答道:“关于这个,寒渡有完美的论证——烤焦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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